陳子壯聞言抱拳道:“將軍,我等現在是在突圍,再無多余的時間去沿途籌備糧草了,那行軍口糧就變得更加重要了。末將建議每位軍士都隨身自帶三日口糧,剩下多余的糧草放中軍保護起來突圍,省得戰鬥時……”
陳子壯沒把話說完,也不需要把話說完,如今是何情形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話不用明說,也不能明說,話說半截是最好的。
這樣一來大家都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誰也不會留下把柄。畢竟後世都有廣告語,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陳子壯說完退下,盧象觀上前抱拳道:“將軍,其實不止是糧草如此分配最好,就連金銀財物、武器箭矢、禦寒之物都可以如此分配,我們把多余的物資集中起來放中軍突圍,等到達安全區域後,前軍後軍再回中軍補充齊全,如此周而複始……”
傅宗龍接著道:“將軍,我等是在突圍,用以腳力的馬匹尤為重要。末將覺得前軍可一人雙馬,後軍一人三馬,其余馬匹也全集結到中軍,可以用它們來駝各種物資的,好加快我等的行軍速度啊。”
盧象晉讚賞的點點頭,隨即又對陳子壯問道:“陳將軍,你覺得我等是稍作休息後就出發,還是等完全休息好後再出發?”
“呃,末將覺得吧,我等只要廣布斥候,在野豬皮沒發現我們前,我們都是可以慢慢的趕路,不需要趕時間。”
盧象晉左右看了看,見眾人都點頭讚同陳子壯的舉措,於是揮揮手讓大家直接扎營休息了。
眾人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本來盧象晉還想再息兩天,讓受傷的人多養一養,沒想到斥候來報,自己一行人恐怕被發現了,因為清兵正在向他們所處方位集結。
盧象晉二話不說,立馬吩咐大軍起程,一路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直到臨近連山關附近,才被大清集結起來的大軍追了上來,不得不停下解決尾巴。
盧象晉左右看了又看,最終還是點了盧象觀和陳上庸為將,讓他倆領兵三千,除了給眾人留下人手一套裝備、隨身三天口糧、以及跨下坐騎外,把全軍多余的戰馬、兵器、糧草通通帶上,先眾人一步翻越連山關旁的密林。
這一決定得到了全軍上下所有人的一致通過,對兩人耳提面命了一番,目送盧象觀一行人全都進入密林後,盧象晉等人立馬消除痕跡,然後回頭分兵襲擾。
直到一個月後,預估盧象觀一行人已越過連山山脈後,眾人才又接到了盧象晉的新命令——合兵突圍。
把眾人重新匯聚在一起後,盧象晉帶著眾人一路前行,遇到小股敵軍就滅之,遇到大股敵軍就避之,一路上如此東躲西藏,避重就輕,很快就重新靠近了連山山脈。
可想順利進入密林逃逸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在密林入口不遠處,早有一不大不小的五千大軍擋著,盧象晉只能先滅了這股敵軍後,才敢放心大膽的率軍進入山脈。
早晚都得打,沒商量,那就把唄。見天色已晚,盧象晉便令大軍潛伏下來休息一晚,第二天卯時三刻,太陽初升之際,盧象晉一聲令下:“殺!一個不留!”
一萬多大軍向著清軍衝去,才剛剛接戰,陳子升的腹部就不小心被捅了一槍。陳子升也夠硬氣,哼都沒哼一聲,看了眼兄長陳子壯,然後繼續拚殺。
大家在混亂的戰場上,誰都是一門心思的往前衝,只要不是自己人,俱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有一絲惻隱之心可講。
一萬一千多大軍消滅五千敵軍,僅僅花了三刻鍾,半個時辰都沒用就結束了。心裡繃著的那根弦兒一斷,陳子升一下子就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盧象晉一看,現在可不能在此地耽擱太長時間,便吩咐陳子壯領軍兩千先帶傷員和糧草輜重進山,自己親自帶領余下大軍打掃戰場,消除痕跡。
巳時初,盧象晉打掃完戰場,把能用上的東西一掃而光,帶上己方士兵的遺體,一邊退入密林一邊清除掉痕跡,不多時便匯合了陳子壯等人。
“陳將軍,令弟的傷情如何?可有恙?”
“回將軍,喬生失血過多,如今又藥物稀少,關鍵是眼下還不能停下來,能不能挺過去還不好說。”
“讓四名士兵抬著,以最快的速度去第一個物資點,希望幼哲和登甫留下的物資沒有被野獸叼走或者糟蹋掉。”
“哎,也隻好如此啦!那便由末將來開路吧!”
“嗯,你帶上令弟和所有傷員,可以輕裝簡行,先去物資點療傷,我親自留下掩埋戰士們的遺體,然後去追趕你們。”
“是,盧將軍,末將告辭,先行一步了。”陳子壯一抱拳,隨後集結起原班人馬,抬上所有傷號,順著盧象觀留下的記號痕跡進入了密林深處。
看著陳子壯消失後,盧象晉才對傅宗龍道:“安排一半人馬掩埋戰友的遺體,記得要同樣做上記號;余下人馬一分為二,一半整理輜重糧草,一半清點人員損失。”
傅宗龍抱拳道:“將軍放心,末將明白。”
等傅宗龍走後,盧象晉伸手招來不遠處的盧象同道:“同人,你帶一隊人清點下人員損失,然後把花名冊弄好交給我看看。”
“是,小弟明白。”
……
臨近晌午,盧象晉一行人沿著陳子壯等人的足跡,一路再度向密林深處出發。這時全軍剩余多少輜重糧草搞清楚了,還有多少袍澤活著也搞清楚了。
看完戰死袍澤的花名冊,盧象晉這一路上的心情就沒好過。三萬敢死隊,算上盧象觀帶的三千先頭部隊在內,如今也只剩下一萬掛零了。要是傷兵再出現大面積死亡,恐怕就連一萬也都保不住。
而盧家子弟出發時有三百多人,但因要帶頭拚命,傷亡最大的就數盧家子弟,如今十成已去了八成多,眼見就要死絕了,盧象晉不免悲從中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