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融洽奮發的氣氛中落幕。

　　若是後世，這樣的宴會估計會這麽形容:

　　——這是一次成功的宴會！

　　宴會成不成功不知道，但是李留客的策略卻是已經雷厲風行的被寫進折子，雪片般的折子飛一般趕往皇城。

　　——整個金陵官場不分派系文武，紛紛上書要求實行《除妖策》。

　　嗯，所謂《除妖策》就是以李留客提出的策略，進行更加細化的加工，變成《除妖策》這麽一個煌煌戰略。

　　皇城，內閣。

　　時值就餐時間，朝廷例行為大學士們準備一頓規格很高的招待午餐。

　　這是自戰國時起各代例行的傳統。

　　大明朝也不例外，不過朱元璋時候例行節約，國家富強之後，這段飯也就越發的豐盛起來了。

　　張居正拿著筷子，看著桌上琳琅滿目水陸珍稀食物，歎息道:“這飯菜太豐盛了，我都不忍心下筷了。”

　　高拱笑道:“別人都能說這話，你張叔大不行，論奢侈，在座諸位就數你張叔大。”

　　其他的大學士也都笑起來。

　　張居正歎息道:“唐朝張文灌說這頓飯是天子用於招待賢才的，如果我們不能勝任這樣的高職，可以自動辭職，而不應該提出減膳這樣的主意來邀名。

　　我深以為然，然則如今國家艱難啊，連我這個奢侈慣了的人都為之擔憂啊。”

　　大學士們都安靜了下來，放下了筷子，再也無心享受這無上美食。

　　他們身居中樞，各地報災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飛來。

　　若僅僅是天災也就罷了，按照往年一般賑災，管顧好朝廷根基，就算艱難，總會扛過去的。

　　但現在各地妖怪作亂，已經撼動朝廷根基了。

　　人類只能龜縮回城池裡面固守，大片的田地被拋棄，成為妖怪野獸的樂園。

　　這個冬天過後，百姓就會面臨有田地卻不敢去耕種的窘境。

　　到了夏天，全國性的大饑荒就會到來。

　　到時候不需要妖怪怎麽做，光是饑荒就會讓這個帝國崩潰！

　　大學士們都是進士出身，他們掌控著偌大大明朝的中樞，他們才是這個時代最聰明的精英。

　　面對這樣的絕境，他們也束手無措。

　　並不是他們不夠聰明，而是他們的眼光的局限。

　　這是屬於歷史的局限。

　　李留客能夠提出《除妖策》，並非他就比這些人勝出太多。

　　他的眼光是屬於後世的，他提出的《除妖策》裡，包含人民戰爭、持久戰、階層調查，還有經濟等諸多理論，這些課題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解決的。

　　大學士們鬱鬱寡歡，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後回到公房繼續處理事務去了。

　　“咦?這份折子?”張居正眼睛越來越亮，把折子往自己的袖子一塞，匆匆就往外跑去。

　　他才剛剛出門，高拱就從對面跑過來了。

　　“太嶽，太嶽！”

　　高拱沒有了高高在上的宰相風度，頗有點失態。

　　附近的隨從很是吃驚，高拱最重儀態，若是下屬失儀，他定會不留情面的呵斥。

　　但現在卻是提著下擺急促趕路，還提著嗓子喊，這實在是顛覆了隨從們對他的印象。

　　“高相公，我正想找您呢！”張居正神情也頗為急切。

　　張居正把高拱引入公房，隨後其他的大學士也都紛紛匆忙找了過來，一人掏出一本或者幾本折子，

往桌子上一放。　　張居正掃了一眼:“哈，都是從金陵來的吧?”

　　大學士們一個個神情振奮。

　　“大明有救了！”高拱的眼睛發亮。

　　“好啊！大明有救了！”

　　海瑞振奮說道。

　　對面的李留客卻有些窘迫。

　　“大人……這事是我做差了，我……”

　　李留客身為海瑞的身邊人，有了這麽一個策略沒有第一時間呈送給海瑞，卻給其他的人送上了功勞，若碰上一個其他的上司，這就是取死之道。

　　海瑞卻一揮手毫不在意。

　　“留客，我不是好名利的人，只要對大明有利，這些都是小事！”

　　海瑞振奮不已。

　　“……沒想到留客你竟然有這樣的才能和眼光，你應該早些提出來的。”

　　李留客無奈道:“這也是在您這裡接觸了，自己一個人瞎想出來的，當時剛好一下子想明白了，不顧場合就提出來，沒想到各位大人還頗為重視，也是誤打誤撞了。”

　　海瑞笑呵呵不在意。

　　“來，你詳細說說。”

　　李留客把想法重新再講了一遍，這一次條理性更強，一一道來，海瑞眸中異彩紛紜。

　　“好啊，好啊！這是真正的謀國之言，還有別的想法嗎， 一起說說，不要忌憚，什麽都可以說！”

　　李留客斟酌道:“那我就說說……人民戰爭解決了基礎的問題，但是高層的戰略上面我還有些想法……”

　　李留客小心翼翼地措辭。

　　海瑞卻是連連催促。

　　“不要瞻前顧後嘛，大膽說，說錯了也沒有關系。”

　　李留客一笑。

　　“嗯，高層戰略我是這麽想的，我們必須整合朝野各個階層，組成聯合戰線，把所有的修行者都整合到一個系統裡面，這樣才能夠真正的抗衡妖族的高端戰力。

　　武當山雖然是修行者最大的勢力，但相對整個修行界的力量，還是太過微不足道，光靠武當山根本沒有辦法真正的阻止妖族。”

　　海瑞歎息道:“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但是實在不知道如何著手啊，這些修行人，對於朝廷的不信任是幾千年積累下來的，一時間想要改變也根本不可能。”

　　俠以武亂禁。

　　無論哪個朝代的朝堂都對這一個群體非常警惕，兩個群體的對立是隨著雙方出現就開始的，彼此間的警惕提防鑄成了堅不可破的城牆。

　　李留客點點頭。

　　“大人，接下來的話，您聽在耳中，同意的話我們想辦法執行，不同意您就當我沒說過。”

　　李留客的神情嚴肅。

　　海瑞沒好氣道:“都說了不需要忌憚，只要不造反，什麽都能說！”

　　李留客沒有笑，反而更加嚴肅了些。

　　“雖然不是造反，但也相差不多了。”

　　海瑞神情也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