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

　　朱樉要出兵西寧的消息已經傳遞到西安十日時間。

　　陝西各地衛所，都已經做好了應對戰爭的準備。

　　都指揮使司，也連夜趕製出了對吐蕃的作戰方案。以及後續戰爭僵持，或是失敗向朝廷求援等等，都有一系列應對。

　　戰爭不是兒戲，也不是朱樉一句話的事情。其中牽扯的方方面面，是戰爭必不可少的細節。

　　要不然怎麽會說，細節決定成敗?

　　在都指揮使將預案做出下發到衛所以後，只等朱樉的第一槍打響，陝西準備將在這次戰役中投入的十萬兵力。將會以三路大軍，展開主動進攻方式，實現最終與朱樉會師於西寧的目的。

　　可是左等右等，依然等不來朱樉正式出兵的消息。

　　朱樉在幹什麽?

　　朱樉不是不想進攻。只是後院沒有擺平就出兵，似乎不利。

　　諸葛正雄與劉璉，這兩人開始鬧得不可開交。

　　持反對意見的兩人，每日讓朱樉近乎崩潰。

　　都是人才，又都是出自傳奇世家。朱樉舍不得處罰他們，如今他就成了中間調解人。

　　至於出兵吐蕃！朱樉早忘了。

　　朱樉忘了，不代表劉璉能忘。

　　“諸葛享，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

　　都是圈子裡的人，沒有外人在場。劉璉便直言不諱質問諸葛享。

　　“陰謀?不，不，不。劉世兄，小弟在師兄面前豈敢班門弄斧?”

　　諸葛享與劉璉對坐，笑而論道。

　　舉起手中茶盞，口鼻輕輕貼近。

　　“小弟所作所為，如同這杯峨眉雲頂一樣。可謂清澈見底。”

　　劉璉也喝了一口茶，點點頭，這才回道。

　　“不錯，是為兄言語失誤。那麽敢問正雄賢弟。你的陽謀為何?為兄實在不知，請賜教。”

　　諸葛正雄將頭搖了搖，說道:“世兄誤會了。小弟才疏學淺，何來陽謀。小弟所做的，也不過是在提醒大王。勿忘初心罷了。”

　　隨即，諸葛正雄將朱樉的關中夢，一一對劉璉道來。

　　“你以為我會信?”

　　劉璉對諸葛正雄的說辭，不屑到了極點。

　　朱樉如今的實力，是名副其實的西北巨頭。當然，這是以中原為中心的稱呼。

　　看現在，朱樉的勢力已經從陝西，輻射到了周邊地區。加上蒙古撤軍河西，現在的西北方，朱樉最大的“敵人”蒙古，已經沒有多少駐軍存在了。

　　“信也好，不信也罷。作為大王謀士，提醒大王總不會是錯吧！”

　　諸葛享笑著搖搖頭。

　　劉璉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吧?我現在隻問你一句，你能看透大王?”

　　諸葛享愣住了。

　　的確，不止他看不透。後面的老人們，也看不明白。

　　劉璉繼續:“看不懂大王，你們就將大王的信任當做籌碼?你們可知道，如果大王知道的後果?”

　　劉璉冷笑兩聲:“恐怕大明之後再無世家。”

　　這就好比，你把人當朋友，別人把你當豬一樣。

　　以朱樉的位置，你把他的感情劉璉因為推算自己的命運與朱樉連在一起後，他就不會再小看朱樉。再說，他也看不透朱樉。

　　劉璉看不透，他也自信諸葛享等人恐怕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可是諸葛享並沒有出現一絲沮喪的表情。他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道。

　　“世兄莫非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麽身份?”

　　劉璉疑惑。

隨即他便初醒。　　“哈哈哈，你們這次恐怕會走進深淵，將永無翻身之地。”

　　劉璉先是大笑，接著便是諸葛正雄認為的詛咒。

　　世家！

　　劉璉明白了諸葛享所指的身份。

　　既然是世家，那麽就不可能一頭下注。不可能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劉璉大笑，是因為他氣急而笑。他萬萬沒想到，如此看重並扶持的朱樉。並不是世家的唯一選擇。

　　“是誰?朱棣！”

　　劉璉可沒有氣暈了頭。相反，他的腦筋飛快運轉。很快得出一個人名來。

　　既然二皇子朱樉不是唯一。那麽他們，不可能在另一頭下朱樉的同胞兄弟，晉王朱棢。因為下朱棢的風險實在太大。

　　朱樉與朱棢除了是一母同胞，兩兄弟的感情也是非常深厚。一旦出現風險，世家可謂生不如死的結局。

　　朱樉為人寬厚，從他到西安後出現的種種行政措施就能看出。

　　可是朱棢不一樣。拋開他皇子身份，他就是一個熱血武夫。這種人，一旦沒有人管束。那麽他的瘋狂報復，沒有人敢想象。

　　除開朱樉，朱棢。那麽現在唯一的選擇，便是排行老四的朱棣！

　　朱棣雖然現在還一文不值。可是以世家的處事方式，當朱棣是唯一一個選擇時。他們會拿出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勇氣。如同千年以前一樣。

　　劉璉深知。東漢末年， 大漢的滅亡，就是拜世家所賜。

　　當然，世家葬送的王朝不止漢。

　　而漢，特別是東漢。只是世家的活躍度，相對囂張了一些。

　　殊不知，東漢時期各大諸侯的身邊。都能看見世家聯盟，鹿山學院的影子?

　　“不愧是劉基後人！真是一言中的。”

　　諸葛正雄心中為劉璉，在短時間內做出的判斷，進行肯定。

　　他面上卻是微微一笑，並不承認就是朱棣。他還不知道劉璉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到底是死心塌地為朱樉，還是故作姿態，做虛偽的表現。

　　“諸葛享。”

　　劉璉正色起來，認真看著諸葛享說道。

　　“劉璉不才，只能學父親做一個明臣。”

　　諸葛享臉色微變。

　　“劉世兄，可想清楚?”

　　劉璉這話雖然很清楚表明，無論他的結果是不是和他父親劉基一樣。但他都會如同他父親一樣，隻為朱樉死而後已。

　　可是諸葛享還是要再次確認。因為這將關系到，劉璉今後將會公開和世家為敵，無論手段。

　　“諸葛賢弟。”

　　劉璉看著比自己年輕近十歲的諸葛享，帶著痛心的說道。

　　“世兄恐怕這是，最後一次稱呼你賢弟了。”

　　這是表面立場，劃清界限了。

　　諸葛正雄鄭重點頭:“世兄。”

　　劉璉道:“世兄還想再勸你最後一句，忠臣不事二主。”

　　諸葛正雄沉默，也不回答，直到良久以後。他才開口。

　　“明日小弟答覆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