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用玄陰針鎖住了顧晉南狂躁的身體穴位,熟練的針灸方法,看的宮銘和秦歡一個個眼睛瞪的渾圓。
“嘶……莞莞你針灸好厲害啊。”
明明才一個眨眼的功夫,十幾根銀針居然已經扎在了顧晉南的身體穴位上。
雖然他不懂藥理,也不懂中醫,卻也知道這穴位是不能亂扎的。
可效果很顯然,真的有效。
躺在床上的狂躁的顧晉南,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那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眸裡恢復了一絲清明。
“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點?”
蘇莞緊張的不得了,這次的發病時間居然會比前兩次提前,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一下子打亂了她的節奏,連帶著心也跟著亂了。
躺在床上慢慢平靜下來的顧晉南,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慶幸感。
他沒有回答蘇莞的問題,一眨眼的功夫就昏迷了過去。
蘇莞見狀,剛要松口氣。
就聽到宮銘在身後焦急的喊著:“哎,別睡啊,顧晉南你醒醒……”
“算了,讓他睡吧,等睡醒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終於又熬過了一次,還沒來得及感慨,蘇莞的臉色就越發的凝重了。
前兩次發病都是在每月的月圓之夜,也就是十五。
可這次卻提前了大概一周的時間,這個現象讓她的心很不安。
她至今都沒有弄懂顧晉南發病的起因,一方面沒有醫療器械。
第二方面就是她目前還是個學生,就算能接觸到那些東西,也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畢竟她只是中醫針灸師,對西醫還有檢查方面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
“我和秦歡先出去,你幫他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一下,免得他不小心感冒。”
宮銘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盡管心裡有無數個疑問想問,可眼下就像蘇莞說的那樣。
他要幫顧晉南換衣服。
哢嚓……
臥室的門關上後,宮銘來不及想太多,轉身打開了顧晉南房間的衣櫃。
從裡面拿了一套全新的純棉睡衣。
應該之前洗過,上面有一股洗衣液的香味,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半跪在床上,解開睡衣上的紐扣,然後托著他的頭,讓他的上半身可以坐在床上。
宮銘一隻手支撐著顧晉南的身體,一隻手有些生疏的脫掉了濕透的睡衣。
燈光下,顧晉南白皙的後背上都是瑩瑩水珠,不過讓宮銘羨慕的則是他光潔的肌膚。
明明是個大男人,皮膚好的出奇。
身上還濕著,自然不能直接把乾淨的睡衣給他穿上。
目光在房間裡瞄了一圈,終於在洗手間門口的牆壁上,看到了掛在那裡的純棉白色浴巾。
宮銘把昏迷的顧晉南小心的平放在床上,然後光著腳去了洗手間。
打手一揮,浴巾就落在了他的手裡。
轉身回到床邊,再次把人扶起,細心的擦拭著他身上的汗水。
好在房間裡開的有暖氣,不然就這麽冷的天,又出了這麽多的汗。
不感冒都說不過去,等顧晉南的身上乾的差不多了,宮銘才拿起放在床邊的純棉睡衣。
先抬起他一隻胳膊套進衣袖,然後從背後繞到另一邊,把另外一隻胳膊也套進去。
胳膊都穿進去了,剩下的就好解決了。
他把背後的睡衣拉伸,然後讓顧晉南平躺在床上。
半蹲著,把睡衣的紐扣一顆一顆的都扣上。
接下來,就要為顧晉南換睡褲了。
雖然都是男人,可自從小學畢業後,他們就沒有彼此坦誠相見過了。
難免覺得有些小別扭……
“叩叩……宮銘你好了嗎?”
沒時間給他猶豫,門外傳來了蘇莞的催促聲,他急忙應了句:“他身上都濕透了,我找浴巾擦幹才換的睡衣,你在等會兒很快的。”
說著,便開始動手脫顧晉南的睡褲,昏迷過去的顧晉南很好控制。
宮銘只需要抬高他的兩條腿,然後隨手這麽一拉,睡褲就脫掉了。
重複著之前的動作,宮銘用浴巾把他的身體擦乾。
先給他換了條四角底褲,再穿上了睡褲才算是搞定了一切。
“呼……不容易啊,都進來吧。”
話音落,門哢嚓一聲就開了。
蘇莞端著一碗褐色的液體,走到了床邊。
“咦,什麽味啊,這麽難聞。”
蘇莞給了他一個死亡凝視:“廢話那麽多,信不信我一針下去,你再也開不了口啊。”
宮銘回想起剛剛蘇莞施針的那一幕,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開個玩笑,莞姐別往心裡去啊。”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等睡醒了再說。不過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有除了我們四個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他都這樣了,為什麽不告訴伯父伯母還有顧爺爺啊。”
宮銘反駁了一聲,換來的依舊是蘇莞的白眼和死亡凝視。
“你……我不想跟你說廢話,記住我說的話就是了。這裡有我,你們先走吧!”
“可……”
宮銘還想說些什麽,卻突然被一隻微涼的手拉住了手腕。
然後他渾身一顫,回頭就看到秦歡站在他身邊,正平靜的看著他。
宮銘挑了挑眉,奇怪這裡面最害怕的難道不應該是秦歡嗎?
怎麽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平靜,而且剛才顧晉南那副模樣,確實挺嚇人的。
有種,有種練武功走火入魔的趕腳。
秦歡和宮銘走後,蘇莞拿起從顧晉南身上拔下來的玄陰針,在他人中、湧泉、百會、內關、素髎等幾大穴位上再次扎入玄陰針。
十分鍾之後,昏迷過去的顧晉南就幽幽轉醒。
蘇莞仔細觀察著顧晉南的情況,先是注意到他眉頭皺了一下,然後眼瞼跟著一動。
在接下來顧晉南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睛裡的紅血絲還未消散,看起來就像得了紅眼病一樣。
“唔……好疼。”
他的聲音乾咧沙啞,聲音還有些粗。
“很好,還知道疼,說明你還活著。我先扶你起來,這是我專門給你熬的中藥,你喝了之後就不會感覺那麽痛苦了。”
顧晉南在蘇莞的幫助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精神有些不振,臉色看起來依舊慘白:“他們呢?”
他隱約記得自己發病的時候,宮銘和秦歡也來了,而且還記得有人給他換了衣服。
想著那個人隻可能是宮銘了。
“我讓他們回房間睡覺去了,你身體剛發病太虛弱,先把我辛苦熬的藥給喝了吧。”
說著,蘇莞就把藥端著放在了顧晉南的面前。
擔心他體力不支,藥碗端不穩,蘇莞體貼的把碗直接送到了顧晉南的嘴跟前。
“愣著幹什麽,快喝啊。”
顧晉南看著烏漆嘛黑的一碗刺鼻的中藥,眉毛糾結的像兩隻想要逃走的毛毛蟲。
“這什麽啊,我能不能不喝啊。”
聽到顧晉南拒絕,蘇莞沒好氣的懟了句:“良藥苦口你懂不懂,快喝,不然我一百種不同的方法可以讓你喝下去。”
顧晉南深呼了一口氣,然後雙手扶著蘇莞的手,一口氣把藥都喝了進去。
“嘔……好苦,有沒有水啊,讓我漱漱口。”
中藥實在是太苦,饒是顧晉南那麽高冷的男人,都無法正常面對。
蘇莞倏地一笑,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秦歡送給她的棒棒糖。
拆開包裝紙,然後塞進了顧晉南的口中。
棒棒糖是益生菌暖奶口味的,味道濃鬱,正好壓抑住了他嘴巴裡殘留的中藥的苦澀味道。
奶香漸漸的充斥了他的整個口腔,還別說挺好吃的。
“顧晉南,你直到今天是多少號嗎?”
聽了蘇莞的話,顧晉南臉色一怔,擰著眉沉聲道:“我記得沒錯的話,今天是初九吧?”
月圓日,是按照農歷算的,也就是每個月的十五,而今天是十一月初九。
“對,可你又發病了。”
按照前兩次發病的行動軌跡來看,應該是每個月的十五,可這個月居然提前了一周左右。
“你……有和宮銘他們說嗎?”
顧晉南已經有些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關於他發病這件事。
是他極力想要隱瞞的事情,之所以這麽久過去了,都沒有告訴家人。
就是害怕再被別人當成怪物,當成那個會咬人的怪物!
不過慶幸的是,從蘇莞來的這差不多三個月裡,除了第一次咬了蘇莞之後,這兩次他都忍住了。
他總感覺在發病的時候,身體裡有隻野獸,在支配著他的身體。
異於常人的敏銳嗅覺,在那個時候更加突出。
“還沒,從你發病到現在,光顧著照顧你了。哪還有別的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不過顧晉南如果可以的話,找個機會去醫院檢查下,可以嗎?”
不知道發病的具體原因,就算她有心醫治。也找不到辦法……
“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到底還是退縮了,顧晉南不喜歡躺在檢查室裡,被人當成動物一樣研究來研究去。
而且萬一研究出來的結果是懷的,他更加無法接受……
蘇莞心裡一揪,眼神晦澀的看了他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好,你也早點休息,我……走了。”
看著蘇莞一步步的走出臥室,顧晉南開了開口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啪……
哢嚓……
燈熄滅了,房間的門也關閉了。
恢復了安靜的臥室裡,只聽的到他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他試圖用自己敏銳的聽力去聽對面房間的動靜,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晉南開始反思蘇莞的那些話,也許她說得對,自己真的該去醫院檢查。
可是那樣的話,家裡人肯定會知道,說不定還會被有心人利用,上了報紙新聞……
到時候新聞上就會出現:顧家殘疾少爺,驚現醫院做檢查,疑是身體出現毛病。
一個個吸睛的標題,還有那些人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說不定真把他寫成了一個怪物。
凌晨三點半,顧晉南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純白色的屋頂。
眼底一片茫然,今晚上是注定睡不著了。
他伸出手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指紋解鎖。
就看到微信標識上有新消息。
點進去就看到四人群裡有沒有看的新消息。
居然還提示有紅包,顧晉南手指輕點了進去。
一條條信息往上滑,結果越看越心驚。
“宮銘……”
咬牙切齒的吐出宮銘的名字,這人的腦回路是有多奇葩啊。
他看了眼時間,應該是他剛發病的時候,因為強忍的太疼,所以他才會發出類似於那種可恥的聲音。
可這都是宮銘腦補出來的,壓根就不是真相。
不過讓他感到慶幸的是,宮銘那個大嘴巴並沒有把他發病的事情告訴程慕和還有沈鈺。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分別回到房間的秦歡,還有宮銘都沒有了睡意。
尤其是秦歡,她這次出山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族長說的天命之人。
一開始她以為是顧晉南,因為他身上的氣息,還有長老說的關於銀狼罌栗的事情。
可今晚之後,她覺得蘇莞的可能性更大了。
畢竟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還有她給顧晉南煎的那一碗湯藥。
其中好幾種藥材,市面上都不一定能找的到,而且還有些一般中醫根本都不會去用的藥材。
她也使用了,最關鍵的是顧晉南在喝了藥之後,情況真的出現了好轉。
讓她不得不懷疑,族長口中說的那個天命之人是蘇莞。
還有在顧家散步的時候,她為了試探顧晉南,故意提起了銀狼罌栗。
蘇莞分明是知道的,秦歡越想越睡不著。
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四點。
這個時候,山裡的長老們應該都在睡,打還是不打?
秦歡開始有些猶豫,最後想了會兒,隻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我可以知道族長讓我找天命之人的目的嗎?”
雖然長老們說,天命之人事關族人命運,可至於哪方面的她並不知道。
只要她能從長老哪裡得知重要線索,說不定天命之人就迎刃而解了。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課。
所以等秦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大亮,隱約中還能聽到一兩聲來自宮銘的咆哮聲。
秦歡整個人瞬間清醒,身上穿著蘇莞昨晚上送來的新睡衣。踩著雙拖鞋就打開了門。
宮銘就住在她的對面,而此時對面的門打開著。
她可以十分清楚的聽到宮銘哭著求饒的聲音:“哥,哥我真的錯了,我耳朵裡塞雞毛了,聽錯了。唔,啊哈哈……別,別擰了,再擰胳膊都要掉了。”
“沒關系,掉了我也會讓莞莞幫你接上的……讓你以後還敢在群裡胡說八道啊。”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亂說了,莞姐姐,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
蘇莞雙手抱胸,眼底含怒的看著宮銘,倏地抿唇一笑:“還想讓我幫你啊?抱歉,不可能。”
居然敢造她和顧晉南的謠,活該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