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玥這幾日過得悠閑得很,白日不是去欽天監值守,就是去雲鼎天打著元默的旗號吃白食。
欽天監裡,地動儀除了沒有經歷過正式的應用,在最近的測試中準確率越來越高,馬、楊兩個監侯也熟練掌握了地動儀的使用和修正。已經不需要張玥再指導什麽。
張玥想著自己女兒身份終究不便長期呆在欽天監,跟鄭監正提過幾次辭官,可鄭監正推脫此事得稟告周洪謨才能定奪。張玥隻好每日去欽天監去晃一圈,無事便早早回了李府。
這日,張玥一大早在欽天監晃了一圈,見監內無事正欲離開,忽然門口的門房尋他而來,說剛才有人給他送了封信就走了。
此信封上什麽都沒寫,張玥好奇的打開信封,發現信封內夾著一個小東西,他倒出來一看,是一個很精致的平安玉扣,張玥乍一看此玉扣,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玉扣上雕刻著兩條栩栩如生的小魚。張玥握著玉扣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撲面而來。信封內還有一張信箋,張玥趕緊抽出信箋,上面只寫了二行字,
“若想尋得平安玉扣主人的下落,今日未時一刻到靜安寺後院禮字號廂房一見。”
張玥心中震驚不已,這個玉扣,她當然十分熟悉,這是她兒時大伯父送給她的平安玉魚扣,當年在福泉鎮上福來客棧,她送給了那個外族男孩蒙克。
此事過後,張玥曾托當捕頭的舅舅金誠多方打探蒙克的下落,可一直杳無音信,舅舅和自己都覺得蒙克已經遇了害。
此時收到玉扣,難道蒙克當年沒死,現在遇到什麽難處,無法與我相認?還是蒙克現在被什麽人威脅著無法來找自己?
張玥心中湧上無數念頭。她強使自己定住心神,暗下決心,無論蒙克發生了什麽危險,這次她絕不能在留他一人面對艱難了。
張玥壓下心中的諸多念頭,見時間還來得及,回欽天監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矯健的服飾,又在懷中藏了一個匕首。一人離開欽天監,去了靜安寺。
靜安寺在城東附近,離欽天監挺遠。這個寺廟比京內其它寺廟規模偏小,香火也沒有其它寺廟旺盛。
張玥到靜安寺時,剛到未時,今日寺內禮佛燒香的人並不多,她在前寺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形跡可疑的人,便穿過前寺來到了後院香房,詢問了一個小和尚後,找到了信中所提的禮字號香房。
廂房的門虛掩著,張玥伸手輕輕敲了敲門,過了一陣兒,無人應答,她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推開房門。屋內很寬敞,正對門口牆上的字畫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草書佛字。佛字下面是一張禪床,禪床旁邊一個很大的木櫃分外顯眼,一個圓桌和幾把凳子擺放在屋子中間。
張玥見屋內無人,心生疑惑,難道送信之人還未到,她來早了。管他的,既來之,則安之,她索性在正對門口位置坐下來,這樣有人靠近屋子,她一眼就能看到,桌上有茶壺、茶杯,茶壺還冒著熱氣,她倒了杯茶邊喝邊等了起來。
這一等,等了快一個時辰,茶壺的茶水都被張玥快喝光了。不但沒有人進來,連個人影都沒有經過廂房的。
張玥疑惑起來。心中暗想,難道寫信之人遇到事情不來了。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寫信之人有心想告訴她蒙克的下落,就應該還會跟她聯系的。
張玥打定主意,站起身來,踱步走到門口,剛要推開半虛掩的房門,
突然一聲清冷的男子聲音從身後清晰的傳到她耳朵裡, “等這麽一會兒就走了?”
張玥感覺自己脖子上的毛瞬間就豎起來了,因為聲音是從屋內傳來的。她猛地回頭,快速掃視屋內,屋內並沒有人,可是哪裡傳來的男人聲音。難道?!她的目光鎖定在大衣櫃上。一種似曾相逢的感覺襲來。
她抽出懷內的匕首,舉在胸前,走到大衣櫃的側前方,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衣櫃的櫃門,只見櫃內非常寬敞,一個衣著華麗的外族男子正端坐在衣櫃內。一張並不陌生的俊臉上嵌著一雙鷹眼,饒有興致的看著張玥舉著匕首目瞪口呆的樣子,
“是你!?”
張玥打開衣櫃門後,發現衣櫃裡面端坐一個外族男子,此人他還見過,就是曾跟他搶古玉扣後,又在雲鼎天跟她辯論過的韃靼貴族男子。
他怎麽會在這裡?他什麽時候進去的?難道之前此人一直在衣櫃裡暗中觀察她?他有什麽目的?張玥驚疑不定的望著此人。
那韃靼貴族男子望著驚呆的張玥,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
“怎麽?你很奇怪我躲在衣櫃裡面?”
本就不喜歡此人,看著此人玩弄的笑容,張玥心裡閃過一絲憤怒,反手將手中的匕首橫在此人脖頸處,男子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笑著看著她,張玥說道,
“說,你躲在此處是何目的?是不是你給我寫的信?你怎麽會有平安魚扣?”
韃靼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緩緩地說道,“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此人的目光讓張玥感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張玥感覺自己的心慌了,她感覺強穩心神,說道。
“少說廢話,快說,蒙克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
此人在聽到蒙克得名字時, 眼神亮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撇了一眼張玥手中的匕首,
“我不習慣被匕首逼著說話。”
張玥愣了愣,想著此人若要對自己不利,剛才在衣櫃中,他在暗,自己在明,早就被害了。隨即收回了手中的匕首,
“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樣。”
那男子笑了笑,一個漂亮的縱身從衣櫃裡躍出來,身法快極了,張玥感覺眼前一晃,那男子已經在桌子邊坐下了,並伸手頗為禮貌的向張玥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
張玥瞬間也明白了,此人的武功遠遠在自己之上,自己那幾下三腳貓功夫在男子面前跟小兒科無疑。索性把匕首揣回了懷中,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男子對面。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那人慢吞吞地說,“說什麽?”
“是不是你寫信約我前來?”
“不錯。”
“你怎麽會有那個平安魚扣?”
“我有那個平安魚扣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那是我贈與我朋友之物?”
“就是那個叫蒙克的人?”
“是的。”
“你很關心他的生死嗎?”
“不錯,他是對我很重要的朋友。”
那男子的眸光極快地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回憶起了什麽,神情微微有些怔然,“...朋友嗎?.”
張玥看著他的樣子,本來穩下來的心神又有些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再如此東拉西扯,我可走了。”
那男子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