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去邊城的這幾日,雲香樓的鬥香大會賽前學堂一直按照雲長的計劃進行著,雲長、蘇容、王卿、楊崧、宋憂離、雲響幾人的關系也愈加的融洽。
蘇府中,蘇冊依然跟著昌平王蘇岩學著接管船舶廠的業務,昌平王妃唐婉盈時不時的叫雲響入府做客。
宋憂離隨著這幾天的接觸,對陳雲長的了解更進了一分。
陳老爺陳庸依然每日早起打一下太極,然後出門溜達。
一切都按部就班。
張達從京兆府出來後,直奔長街上烤羊肉串的攤子,兩個戴花帽子的大叔依然在麻利的處理著羊肉,攤子的生意也依然很好,很多人都在排隊。
他默默的走到了隊伍的後面,不一會兒他前面的人少了不少,後面的隊伍又長了起來。
“老板,給我來三十串。”終於輪到了張達。
“好嘞!”花帽子大叔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顧客又低頭飛快的給羊肉刷油。
“你們這攤子生意挺好的啊。”張達道。
“托大家的福。”
“你們這弄得好吃,自是該得的。”
“唉這種話可難得聽到啊。”另外一個切肉的花帽子大叔轉過頭來笑。
“特別是從您口中說出來”後半句他轉過了頭去對著手中的刀小聲說道,誰也沒聽到。
“做得好就該多誇誇,我啊,祝願你們生意這麽紅紅火火下去,你們可要長久的開下去啊,不然可就沒這麽好吃的羊肉串啦。”
“得嘞!給,您的羊肉串。”
肉串烤好了,張達拿出了一袋子的錢,也不知道有多少,哐的一聲扔到花帽子大叔收錢的盒子裡。
“不用找了,先存你們這兒,以後我每天都來吃。”
兩位花帽子大叔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張達已經走遠了。
這一路他走走停停,從城東逛到了城北,又從城頭逛到了巷尾。
夕陽開始西下了,他才回到了家中,心中隱隱不安的感覺自從京城郊外看到那一群鴿子後便一直存在。
回家後他就一直呆在書房裡,敞開著大門,哪裡也沒有去。
他只是拿了自己好些年的工作劄記,一頁一頁的認真看,仔仔細細的回憶著這些年的日子,靜靜等著黑夜的到來。
太陽完全落山了,黑夜到來,先是玩家燈火照耀了天空,後來燈火也逐漸的滅了,只剩下天上的月亮。
再後來天上的月亮也被雲遮了去,深夜襲來,張達依然坐著,不只怎的他突然想念溪山的酒了,便決定去找來喝。
…………
深夜的雲香樓,與白天熱鬧非凡的景象不同,顯得有些寂靜,此時的陳老爺還在夢鄉。
突然,還在睡夢中的陳老爺有些莫名的覺著不安,好像有什麽聲音。
“誰!”陳老爺驚醒,睜開了眼睛。
“哥哥,是我,張達。”
陳老爺爬起一看,還真是張達。
“我說老張,你這是鬧的哪出?”
“哥哥,我好不容易回來,又接了公務,怕是一年半載回不來了。”
“又要走了?想喝些嫂子的酒是麽?你等著!”說罷陳老爺起身披上衣服後就走出房門。
沒多久,陳老爺抬著酒,雲長也一臉迷糊的端著幾盤涼菜,放下後便出去了。
兩人就著涼菜,便喝了幾杯。
“大晚上的,廚子也不在,將就將就。”陳老爺笑道。
“哥哥客氣了。
”張達一飲而盡。 “哥哥,還記得小時候,你常常帶我去河裡玩,家裡不讓,每次回去都是一頓胖揍。”張達笑道。
“你個傻子,我叫你脫了衣服下河,你非要穿著衣服,被打也是活該!”
“哈哈,大丈夫,堂堂正正,哪能布不遮體。”張達開心的大笑。
“就你嘴貧,你家大丈夫是四五歲的小兒!”陳老爺一邊斟酒一邊說道。
“時間可真快啊,這一晃眼,哥哥的小孩都長大成人了!”
“是啊,冷不丁的,雲長都過了適婚的年齡,怎麽,你思春了?”
“瞧你說的,思什麽春,響兒不是我女兒嗎!”
“張達!”陳老爺突然臉變得認真了起來。
“你要願意,雲長他們都是你的兒子,我雲家那麽多店鋪,你看上哪個你就拿去,跟我回溪城,不比這裡逍遙快活!”
“哥哥說的什麽話,大丈夫怎麽能無功受祿。”
“你個梅花尉尉官還無功?”
“哥哥你都知道啦。”張達一臉苦笑。
“你是不是遇見什麽難事了?這破官不當也罷,對了,平昌王之前想拉攏我,我拒絕了,要是嚴重,我去求他!”
“嘩啦~”窗外傳來聲響。
“這個時節的野貓可真多。”張達叫罵了一聲,“瞧哥哥說的什麽話,我就是有公務要遠遊一趟。”
“行,你說什麽我便信你。”
張達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哥哥,我去收拾東西了。”
“我送送你。”說罷,陳老爺便起身送張達。
“到這裡就好了,哥哥不要送了。”在雲香樓門口, 張達叫陳老爺回去,可陳老爺不願,他覺得,自己這兄弟肯定有心事,想陪陪他。
兩人一個要送,一個不讓,便推推推攘攘的抱在了一起。
而兩人抱在一起後,張達隱悄悄的在陳老爺背後用手畫了幾個字。
“哥哥,你就在樓裡,不要送了。”張達的眼神堅定。
“哥哥,京城這片地,你早些離開吧!”說罷張達便轉身從窗戶一躍而下。
“嗖嗖嗖”周圍寒光四起,數把弩箭飛出,將張達射成了刺蝟。
陳老爺在窗台呼吸急促,他抬起顫抖的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張達,最後卻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手,在眼角擦了擦。
“小王八蛋,叫你跟我混死活不肯,一天大丈夫大丈夫的,特麽大丈夫有活著重要麽!”陳老爺壓低了嗓子,自言自語,準備下樓去抱起張達,可他下一秒神色驟變。
“唰”,又是一陣聲響,一群衣角繡著蓮花紋的黑衣人出現。
為首的正是新月!他抱起張達看了陳庸一眼,便消失在這黑夜之中。
“媽拉個巴子!”陳老爺轉身一拳捶在牆上,拳頭流出許多鮮紅的血夜,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此時的陳庸,沒有以往的那種淡薄與從容,眼裡,全是決絕!
兄弟,溪城還有好多你嫂子親手烤的酒,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兄弟,雲響還沒長大,你還沒能看到她結婚生娃呢,她要是有了娃,要叫你外公的……
兄弟,溪城,你還沒有回去看呢?現在變化比以前大了,你再去肯定都找不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