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為初最新章節!
翌日,在給學生上課的孔林終於接到了來自香港的電話。
同學們正在作畫,拿起手機他告知了一聲“同學們,我先接個電話”
說罷走到一旁,按下接聽鍵“Rita ”
台下的蕭清好奇的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
電話那端傳來Rita的聲音“查到一些眉目了”
他臉色微變“你有沒有時間,我回香港當面談”
雖然不明顯,對方還是聽出了他語氣的變化,不同與平常的從容,不禁好奇地問“這兩個人到底關乎什麽,讓你這麽著急”
“說正經的”
“OK,你過來吧,中午我有一個鍾的時間”
他收了線,轉身看了一眼底下學生作的畫,從自己的桌上拿起幾副卷軸,分發給每一位。
“這是課後作業,上一節課有說到會給一首詩,大家按照所題詩詞,根據自己的理解畫出其中的意境”
“好”
抬手看了看時間“今天的課上完了,我有事要離開一趟,同學們可以自行留在畫室練習,也可以收拾好東西回家”
“老師慢走”
他出了咖啡屋,店已經開始營業,陸續有兩桌客人進來。
跟芋子與阿維交代一聲“我回香港一趟,你們辛苦一下”
中午12點的時候他到了香港,直接開到Rita辦公樓的樓下,在約定好的簡餐店就座。
等待的人在十分鍾後到達,手上拿了一封文件袋,一坐下就將資料遞給他。
他一邊接過“耽誤你休息時間了。你先點東西吧”
Rita 也不客氣,招來服務員點了兩樣常吃的,又點了一杯柚子茶,而後交代“柚子茶飛冰先上,謝謝”
解開文件袋,他從中拿出資料——兩張用回形針扣起來的A4紙。
漆黑的眸落在上頭的文字與附帶的照片上。
“這兩個人行蹤真的很可疑,經常會到地下堵場堵博,也不知道是腦子不行還是瘟神傍身,每每都輸錢,然後消失一段時間,之後又拿一筆錢到不同的場子去賭,無限循環”
孔林一邊聽,目光一邊遊覽在紙上的文字,面色冷峻。
朝他手上的文件努了努下巴“上面有他們出現過的堵場的名字跟地址,外省的應該也不會少,不過暫時只能查到廣東省的,其中有一間是地下拳擊館,旁邊有他們出現的時間”
她喝了一口桌上倒好的檸檬水,繼續說“高一點的叫陳平安,矮一點的叫周駿,這兩人都是外地人,認識他們的人很少,能查到的資料就這麽多”
“好”他點頭。“謝謝你這麽幫忙”
點的東西上桌,她一邊挪到自己面前一邊蠻不在意地說“我們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而後看他桌面只有一杯冷飲“你東西呢?”
“我不餓,你隨意,不用理會我”
一邊吃,Rita一邊問“你莫不會是要循著上面的地址一個一個去找吧”
“只有這個辦法”
朋友如此緊張這件事,她才真正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抬眸,目光與她對上“我一個朋友失蹤了,懷疑跟這兩個人有關系”
聞言她當即正色“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人敢乾這種勾當?”
他沒說話。
“你們是打算私底下找還是已經報了警”
“警方也在調查中”
她沒再吃東西,看著孔林凝重的神情“想來那位朋友對你很重要,我認識你幾年,見你這麽緊張一件事的次數屈指可數”
須臾,想到另一個問題也覺得有些為朋友憂心“你按照他們出現過的地點去找,也有時間差,這麽個找法不是等同大海撈針?”
“有一點線索總要順著去查。總之,很感謝你這些資料”
“如果還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盡我所能”
他感激地點點頭,回饋給對方一條信息。
“Abraham不日會飛北京,私人行程,我有個朋友爬牆打聽到的消息,希望對你們下一期量有幫助”
這話納入耳,Rita眼睛噌一下發出光芒“建築大師Abraham?”
他點頭。
她迫切地追問“哪個航班知道嗎”
“只知道在13-15號這三天,至於哪個航班,需要你們自己出馬”
“o~k”拉長了中音,對孔林的這個消息回饋不能更滿意了。
“我回《GOC》一趟,帳我先結”
她理解他的急慮“你的事緊急就先去忙”
二人分別後他又直奔私募公司,大辦公室內同事各自在工位上午休,他沒打擾,直接進入阿K辦公室,發現裡頭空無一人,又去開老北的,依然沒找到人。
帶上門折去茶水室,見好友正煮著咖啡,濃鬱的味道四散而出。
“有消息了嗎”
外頭的辦公室寂靜無聲,茶水室更是靜謐非常,乍然響起的聲音讓阿K驟然嚇了一大跳“我頂你個…..”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回過身來,一句粗話爆出大半,看到身後為何方人物才戛然收了嘴。
這尖挑的聲音吵擾到了外頭休息的其中一兩個同事,慢悠悠地睜開眼,往睡姿四仰八叉的諸位看了一眼,沒發現出聲的人,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繼續睡去。
阿K閉了閉眼,緩和了一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罵道“你條蛋散可不可以吱一聲,不要悄無聲息就站在別人的後面”
孔林莫名其妙“剛剛說話的不是我?”
一下子噎住,壺裡的咖啡咕嚕咕嚕發出滾聲,他飛去一個帶著怒意的白眼後轉身去端咖啡壺,又唰一下縮回手“嘶”疼得齜牙咧嘴。
——摸到玻璃壺身了。
身後傳來孔林一句沒有一點玩笑語氣的玩笑“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背對著對方的阿K吸了一口氣“我忍”誰叫那王八蛋擔心著為初的事情。
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問“你回來幹嘛”
“那兩個人的行蹤有沒有查到”
“沒有”沒好氣。
他一邊倒著咖啡,身後一時沒了聲音。
擱下咖啡壺轉過身來,盡管很縹緲,可阿K還是看到對方眼底泄露的一縷失望。
“不過也有點眉目,黑市裡有人認識他們,那裡的人一般都不用真名,一個稱之為老妖,一個為平頭哥”
然後半勸慰“你再等兩天”
聽罷,孔林留下一句“走了”轉身一邊往茶水室外走。
“走哪?”身後的阿K莫名其妙地問。
“深圳”
“你就過來問兩句就撤了?”
沒得到回應,頎長的身影步步走遠。
又自己一個人的阿K轉過身端起咖啡,哼了一句“閑得慌”
把杯子湊到嘴邊一傾斜,嘩啦啦的滾燙咖啡沿著兩邊嘴角順流而下。
“我草xxxxxxxxxxx”燙得猛地丟下杯子,腳下跳出一隻踢踏舞,兒童不宜的髒話劈裡啪啦從嘴裡蹦出。
……………
孔林並未直接離開《GOC》,而是折回自己的辦公室,拿出紙筆按照資料上的幾個地址做了一個路線圖。
盡管每月隻回來幾次,可他的辦公室每每都是一塵不染,窗柩上的盆栽也生長得鮮活,保潔阿姨很是用心,除卻清潔,見泥土幹了便會添些水來,以至於主人不在,植物也依然存活延續。
整理好之後,收好資料與路線圖,他便出發從最近的地點尋找。
那是一個距離深圳市區稍微有些距離的拳擊館,孔林站在這棟兩層樓高的建築物前,很原始的建築,外觀皆是石灰混著砂石築成的青灰顏色,一塊招牌掛在正門口——《無妄.拳擊館》
字體狂草,張狂飛揚!
大門敞開,大小不一的怒喝聲或遠或近地從裡面傳出,他邁開腳,修長而筆直的腿朝那扇門走去。
匍一進門,拳打腳踢伴隨著喝聲一道穿透耳膜,放眼望去,拳擊台上,擂台之中,包括外圍場地,一對對教練學員井然有序地圍著自己所在的位置訓練。
場館內人說不上多,也算不上少。
他幽深的眸幾不可察地掃過眼前所有的人物,將每一張面容與腦子裡的做比對。
暗藏芒光的眼落在角落黑色衣服的男人身上,對方叼著牙簽看似悠閑的靠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卻是不時注意場內的情況。
心中生出了懷疑,孔林看向別處,發現偌大一間場館裡便有5個身穿同樣衣服的人——應當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有人認真,有人慵懶,可每一雙眼睛關注的都是在場的人員與事態——普通的拳擊館可不會這麽警惕。
他暗自觀察,場內的工作人員發現多了一個人,走上前來,懶洋洋地問“學拳擊?”
腦中很快有了計謀,孔林道“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盡管對方有掩藏,可孔林還是捕捉到了對方在自己話音落的那一刹那一閃而過的戒備。
順著話題拿出了身上那兩人的照片。
工作人員看了看,發現不是自己所想的人,便稍微放心些,不過警惕還在“你找他們幹嘛”
將對方的反應都盡收眼底,孔林不動聲色“上個月老妖在我那贏了一筆錢,給了一個這裡的地址叫給我送過來,交給其中一個人”他說這話時條理清晰,語氣自然。
這裡白天是正經教人打拳擊的場館,晚上就另當別論,所以這地方魚龍混雜,從對話言語中得知那老妖混跡這種場所也不出奇,工作人員便有幾分相信了。
轉頭叫了一聲“蝦仔,過來一下”
被叫的同事小跑過來。
“你看下這兩個是不是我們的客人”
接過照片,對方仔細看了看。
撓撓頭“好像不認識,又好像有點眼熟”
“嘖”他不耐地嘖了一聲。“你用的肺說話嗎”
孔林幾不可察地觀察著二人的反應。
“來往的人這麽多,又黑燈瞎火的,我也認不全啊”
抽出那兩張照片還給孔林,看似權力大一點的那人說,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認識,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孔林似漫不經心的“做我們這些的,誰會輕易留電話”
“兩位如果下次見到他們,能不能聯系我,遲了給錢我還得多一天利息”
說罷,從錢包裡拿出幾張毛爺爺,各自放了5張給兩人。
二人收了錢,自然是肯幫這個小忙的,勾著嘴角抬了抬下巴“沒問題,你留個電話”
他遂而寫了一個號碼,將紙張遞給對方“有勞”
出了門口,他腳步未停,余光朝身後的拳擊館看去一眼,藏著一縷隱晦的鋒芒!
上了車,他看了看時間,下一個地址在另一個區,現在趕過去8點前能到。
便發動引擎,繼續去往下一個路線。
6點多的深圳街頭正值下班高峰,入目皆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孔林夾在其中看擁擠的車道以蝸行的速度前進,視線透到窗外,萬紫千紅的霓虹燈迷了他的眼,思緒飛到不知困頓在何方的為初身上,漆黑的眼裹藏著叫人看不穿的情緒。
……………………
而他心心念念,竭盡所能要找回的人,躺在粗製濫造的堅硬床板上,沒了半條生命!
月光從狹小得只能露一張臉的窗口透進來,細長的乾柴立在窗口,遮擋了一小部分,斑駁的光影不偏不倚地將她裹進一束破碎的光圈中,滿室的死寂漆黑,仿佛只有她,向陽而生。
她被套進一個老舊而殘破的衣服裡,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青紫紅腫的傷痕幾乎遍布滿了身體每一塊,她像個布偶娃娃,無聲無息地側身躺在那裡,眼睛遙遙地望著窗外的夜空,天可憐她,竟也能瞧見一顆眨呀眨呀的星點。
吊在房梁之下的燈無聲地亮了,經年的灰塵將透明的燈泡塗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黑汙垢。
光亮刺著她的眼,她面上毫無波動地閉了閉眼。
耳邊傳來了鏗鏘的聲音,不多會兒,門鎖開了,有人從外頭推門而進,又重新從裡面關上。
她閉著眼睛聽到不重不輕的腳步朝她這裡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
站在為初面前,不是那一對夫妻與兒子中的一人,是唯一一個沒有給過她一記棍棒的年輕女子。
她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她閉著眼睛面對她側躺著,胸前連起伏都沒有,就像死了一般。
可她知道她沒死!
目光遊走在她身上深深淺淺的淤痕,有些怵目驚心。
年輕女人的臉上拂過憐憫,目光又落在她乾裂的雙唇上。
“他們叫我來給你送吃的,如果你服軟了,就給你”
為初緩緩的睜開眼,這雙幽沉的眸將面前的女人一點一點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