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為初最新章節!
一名女子從外頭匆匆進入新娘候場室,不顧對方正跟賓客拍照,徑自坐了新娘身旁,拿出手機“懷凡,你先看看這個”
拍照被中途暫停,懷凡莫名其妙的看向朋友的屏幕,周遭的幾個友人也都不約而同湊了過去。
視頻初現,原本談笑風生的新娘驟然間臉色一變。
“這不是念北嗎”有友人疑惑的說了一句。
(今天的你,很漂亮)
擴音器裡播放出新郎溫柔的讚美,語氣聽在旁人耳中,無比曖昧。
其他人面面相覷,皆是一陣吃驚。
懷凡的臉,覆上陰霾。
(謝謝)視頻裡陌生女人的回答僅是一句敷衍的客套。
(從前我以為,跟我步入婚姻殿堂的,會是你)
下一句,又是在眾人之中扔下了一顆大石,小心翼翼地觀察新娘的臉色,無一人敢作聲。
懷凡死死盯著就算在視頻裡也依然皎如明月的一張臉,耳畔全是她的丈夫對這個女人痛心深情的追憶告白。
她覺得有一萬隻螞蟻從四肢鑽進心臟,抓心撓肝的折磨著。
那些對話一字不差的都傳進了圍在一起的女性的耳中,除了對朋友的同情,還有欷籲、可憐。
…………….
懷凡看著自己的丈夫在婚禮的當天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他轉過身來,讓她看清了他的臉。
她從沒在他身上得到過這樣一個眼神,從來沒有!
放在腿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攥緊了潔白的婚紗,她今天是新娘,可滿腔的恨與痛無處宣泄!
為什麽?
為什麽一次次的傷害她?
為什麽這個女人總是陰魂不散?
下午的5點20分,賓客悉數入席,婚禮殿堂璀璨的燈光啪一聲全數熄滅,奢華的浮雕大門緩緩打開,新娘與父親並肩站在門口。
殿堂內響起神聖的婚禮進行曲,新娘挽著父親一步一步朝新郎走去。
台下賓客滿朋,為初跟孔林坐在其中,目光與其他人一般,落在新娘的身上。
看著彼時朝自己的愛人走去的新娘,為初說不出什麽感覺,她信對方真的愛那個男人,所以有一霎為她覺得可憐。
不過,這一切也都是對方自己求來的,日子過成什麽樣,都是自己的選擇。
念北的心不在款款而來的妻子身上,他的余光去尋心中在意的那個人,看到她身旁坐著的一人,起初是意外,那一下的意外過後,止不住內心蔓延出的一點嫉妒——是他!
這個從一開始對他產生威脅感的男人,明明沉默地坐在底下,可也掩不住身上的氣場,這個認知讓念北抗拒,內心的嫉妒越發深濃。
為初旁邊還有另一名男子,都是參加婚禮的賓客,彼此並不認識,眼睛雖看著新娘,可總忍不住拿余光瞟向她的腿,面上斯文從容,腦海腦補的卻是另外一種畫面。
當事人沒留意,許是出於保護意識,相鄰的孔林卻是有種敏銳的覺察,看也未看那名男子,一語不發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輕輕蓋在了她的腿上。
低聲說道“冷氣會有點強”說罷很自然的往上拉了一些。
從新娘處收回目光,為初也壓低了聲音“謝謝”
雙手疊在腿上,壓住腿上的外套,又將目光投到今夜的新人上。
瞟人的男子在孔林蓋住美腿的那一刹有些尷尬,不由自主的朝對方看去一眼,卻正巧與那男人的眼神碰到一起,銳利的眼神裹挾著警告!
心中發虛,慌忙側過了頭,裝作觀看新人的樣子。
為初有些心不在焉,腿上傳來一股淡淡的溫熱,那是自他外套散發的屬於他的體溫,莫名地讓她生出一種安全感。
這一幕幕,皆被台上的新郎看在眼裡。
連他們身上的顏色,都像極了情侶裝。
這一段十九米九的路程,於懷凡來說無比的漫長,那段視頻不可控的一直在腦海中循環播放,那一句迫於壓力才奉子成婚的話猶如魔咒,不停不停的試圖擊潰她的理智。
一個小時之前,她明明還是徜徉在幸福裡的新人,可是此刻…..
抬起眼簾,看向盡頭那一個等待自己的丈夫。
他的方向明明對的是自己,可她分明看到了,那雙眼睛,看的是台下。
循著丈夫的視線,她看過去,這一眼,卻把她推上癲狂的邊緣!
不遠不近的,為初與新娘的視線奇異對了上,那一瞬看到了她眼裡的驚濤駭浪,怨恨妒忌。
部分賓客察覺到了新娘的異樣,不由得也朝新娘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但沒找到什麽異樣。
挽著父親的手默默地攥緊,懷凡深切的覺得那一個人坐在台下,就是用行動來嘲諷自己,就算她死也不願意承認,可那個女人的玲瓏玉質,萬種風情,自己的膀大腰圓,項短粗腿,都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擺在了一起!
全世界,都在笑話他的丈夫娶了一個她這樣的女人!
相伴而走的父親意識到臂彎上女兒不同尋常的力道,以極微小的動作往女兒臉上看了一眼。
新娘終於走到了新郎面前,二人執手,面對著彼此。
司儀面帶微笑,站在演講台前“父親的使命在今天這一刻,已經完成,今後的漫長時光裡,將由一對新人相互扶持,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現在,我將與我們新人的親友,一同見證下面神聖的時刻”
台下掌聲雷動,預示著祝福。
新娘望著近在咫尺的新郎,眼裡情緒複雜,可彼時又強裝著幸福。
新郎目光落在新娘面容之上,嘴角噙著抹笑,可笑不是從心裡發出來。
司儀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隆重的傳出來,所有人都在等待新郎的那一聲——我願意。
可他看著眼前的新娘,猶豫了!
懷凡跳動的心臟在那一刻停了下來,台下的人面面相覷,互生疑問。
司儀趕緊掌控局勢“新郎,你願意嗎”
念北瞳孔晃動了下,一雙唇瓣仿似粘在了一起,內心在掙扎。
懷凡偽裝的幸福神情裂開了一道縫,尖銳的爪子撐開縫隙,緩慢而殘忍的爬出來。
孔林淡漠的眼劃過一縷不可名狀的情緒,這個男人,倒一次次刷新自己對他的認知。
為初與他心底所思不謀而合,站在她的角度,她理解不了當著上百賓客的面,能將新娘置於這樣的境地!
台下雙方父母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司儀也有些堂皇,便意圖把氣氛調節回來“看來我們的新郎初次結婚,已經緊張得不行了,沒關系,大家都是第一次”
想了其他對策“我們先讓新郎平複一下悸動的心,先來問新娘”
專業而誠懇的問“新娘,你願意嫁給站在你面前的這位新郎,從今往後相濡以沫、白首成約,無論是否平安順遂,富貴貧窮,你都將與他共赴此生。你願意嗎”
壓著翻江倒海的嫉恨、悲傷、難堪,她還是面帶微笑,抬起倨傲的下巴“我願意”
得到安心的回答,司儀轉向問新郎的時候,心又開始不安了,將那番聖潔的話又問了一遍。
可那雙看著自己妻子的眼睛,縱然在聽到她堅定不移的回答後,眼神透露出來的,還是對這場婚禮、對她、對孩子的煎熬掙扎與動搖!
對,煎熬,她竟然在婚禮這一天看見了自己丈夫的煎熬!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新郎身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懷凡忍受著灼燒的恨意與痛苦,不敢往台下看,議論聲從四面八方襲來,嗡嗡嗡地刺破她的耳膜,她仿佛看到了所有人的譏笑!
她還是等到他的沒有回答………..
最後一點理智分崩離析,妒蟲啃噬她的內心,抬手粗魯的扯掉頭上的白紗…..
那一瞬間,全場嘩然!
雙方父母都是大驚失色。
她大步往回走,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站在台上怒指木為初。
轉頭痛聲質問丈夫“她就那麽好嗎”
所有人目光皆都朝為初的方向看來。
孔林眉頭一皺。
念北臉色陰沉“你發什麽瘋”
新娘理智全失“你當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樣是瞎子嗎”
而後轉頭,迸發著恨意的眼睛憤怒的盯著為初“你的心思為什麽這麽陰毒,我們明明從你生活裡消失了這麽久,為什麽到我結婚這一天你要出現,為什麽”
一身潔白婚紗的新娘句句泣血的指控,輕易便讓在場所有人覺得,她口中的人不僅是見不得光的小三,還如此惡毒地選在了這一天來砸場!
一時間,聚集在為初身上的目光皆都充滿了鄙夷、仇視、憤慨!
為初的目光已然變冷,冷漠的看著台上指鹿為馬的新娘。
身旁孔林那雙漆黑的眸彼時也融入了寒霜。
念北自視甚高,丟不了這樣的人,上前去拉住瘋癲的妻子“這婚禮,你到底還要不要”
她雙目發紅,沾了眼淚“是誰親手毀了它,是我嗎?”
“是她”再度指向為初,滿目憤恨。
眼淚啪嗒一顆一顆墜落“我明明已經懷孕了,我們要結婚了,他是我的丈夫,你憑什麽一度來勾引他、破壞我們的感情”
“就當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你放過他,也放過我,我腹中的孩子還不到三個月,你搶走他爸爸,奪走我丈夫,要我們母子怎麽活下去”字字珠璣,又充滿了痛苦與無助。
這一字字一句句簡直就在女方長輩心上戳刀子,滿心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一名阿姨抄起桌上的裝飾花就往男方賓客桌那邊跑,其他人還沒留意到,直到將要跑到跟前了,眾人才發現此人身影。
那人高舉著花束,口中大罵著要往為初臉上砸“你個下賤的東西”
孔林眼神一變,陰霾席卷而來,敏銳的拉過為初往自己懷裡帶,鐵臂將她的腦袋護在懷裡,一手擋掉砸落下來的花束。
這人是發了狠的,手抓的是花朵,用堅硬的花枝來打人。
這一幕來的意外,旁邊的人下意識往四周躲,女方那頭見有人出頭了,幾個最親的親戚統統一股腦跑過來。
那阿姨見有人護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這一桌的花繼續砸。
花瓣四下飄落。
“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做這麽不要臉的事,看我們家侄女柔弱好欺是吧,小小的年紀道德敗壞……”
那幾個親戚一窩蜂的將孔林二人圍成了一個圓,周遭的人躲到安全地帶,唯恐殃及池魚。
人群裡已經有數台手機對著打架的一堆人。
孔林一把抽出蓋在她腿上的外套,披在她頭上牢牢將她包裹起來,從頭至尾,那雙眼睛裡的溫度已降至冰點,裹挾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冷靜!
懷凡在台上無聲的看著,眼裡淚水模糊了視線,可嘴角,卻是萬般解氣似的勾了勾。
念北又氣又覺得場面難堪“你快叫他們停下來”
轉過頭看著昔日濃情蜜語的丈夫“你不仁,為什麽我不可以不義”
“這是我們的婚禮,你就不覺得丟臉嗎”
“你一而再的不願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你有想過我會難堪嗎”眼淚墜落,她吼、她質問,可這樣的她,還是沒能激起丈夫對自己的愧疚。
此刻的他,隻覺得她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
“你給我出來,別隻躲在男人背後”人群裡的謾罵聲四起。
“你不是不要臉嗎, 出來啊,讓我刮花你這張臉,看你以後還怎麽勾引人”
為初被一雙臂彎護在懷裡根本動彈不得,他不用何時用外套罩在她的腦袋上,寬大的衣服擋住她的半邊臉,耳邊充斥著難堪的叫罵與拍打聲,她費力地試圖抬起頭來,就見上方眼花繚亂的手掌拳頭泄憤似地,一個個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看到這張臉浸滿陰霾!
那些拳頭明明打在他身上,可疼的,卻不只是他!
為初要掙開他,孔林發現了,單手把外套拉下,完完全全的擋住了她。
眼裡——衍生出冰寒的凌厲!
他終於橫出一隻鐵臂,猛地掃開一邊的人群,而後抓起桌上的碗具,驟然摔在了地上——刺耳的瓷器碎裂聲乍起,清脆而嘹亮。
動手的人戛然頓住,周遭看熱鬧的人群也都愣了一下。
他站了起來,一隻手還護在她的腦袋上,深不見底的眸眼迸射出利芒,緩慢掃過這一圈動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