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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花了多少錢，蕒麥婦女的，對於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定然是一筆巨大的花銷。他們既投了這麽多錢進去，就一定不敢讓自己有事！

　時間凝固了一般，眼見這個可惡的女人半點沒有放過自己的趨勢，老財最終不敢冒這個險，在對方手中的碎片劃得更深之前，忙製止“好，你想做什麽，你說”

　往下陷的碎片停了下來，卻還貼在滲著血絲的脖子上“放我走”

　“就算你出得了這扇門，你也出不了這條村”

　“出不出得去，是我自己的事”

　雙方對峙著，猩紅的血沿著她的虎口緩慢的流落到手肘，無聲滴在破舊的席子上。

　她開始下床，目光緊緊鎖住屋內的三人，浸滿了防備與冰冷。

　“老頭子，這怎麽….”看著對方一步步離門口越來越來近，老財嬸面上憂慮焦急，被丈夫伸手製止了後面的話語。

　面向著他們，手中的碎片密密貼在脖子上，為初小心而緩慢地往後退。

　她終於出了院子，側著身子看一眼緊緊關閉的院門。

　有一個人懷中抱著孩子剛剛從廚房出來，抬頭瞧見眼前這一幕，當即嚇了一跳，若不是捂住了嘴巴，叫聲便把自己暴露了。

　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心慌地退回到廚房，只露出一張臉來看著事態如何發展。

　豆大的雨頃刻間打濕了為初的衣衫，雨水衝刷去她身上的鮮血。

　老財三人追出來，她正單手拉開扣在門上的門閂，大動作牽動了手上與脖子上的傷口，撕裂一般的疼痛朝她體內的神經擴散。

　額上滲出冷汗，與雨水混合在一處，可她強忍著。

　將手臂一般粗的門閂丟在黃泥地上，目光警惕地盯著追來的夫妻二人，一壁拉開院門。

　天上的雨下個不停，老財嬸眨眨眼睛對身後的兒子哄勸道“翹翹，快進去，別要被淋壞了”

　為初最終逃出了院子…..

　“妹妹……”單純的翹翹手指著她背影消失的門口，擔憂而又有些害怕。

　“沒事，她不會走遠的，我們去把你老婆給帶回來，你快些進去”

　老財嬸安慰，而後四下找了找，不經意發現了躲在廚房門口的女人，嚴厲地抬高聲線“快去給你小叔找套乾淨的衣服出來”

　年輕女人下意識緊張了一下“噢…..好…..”

　而他們說話間隙，老財已經拿上了掛在黃磚牆上的蓑衣追了出去。

　夜半的山村漆黑如墨，耳邊除了嘩啦啦無盡的雨聲，為初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一個人在沒有人影的黑夜裡摸索、奔跑，隱約可視物的光線下看到四周的房子，內心閃過掙扎躊躇，最終選擇慌不擇路地朝無人的地方跑去…….

　“老關老猛，大家都快出來，我家兒媳跑了…..”

　漫天的雨聲裡，她聽到身後傳來的中氣著急的喊叫聲。

　“大家快起來”

　雨夜裡她不住的跑，匆忙中回頭，看到身後黑暗中陸陸續續亮起了燈火。

　恐懼一下子加劇，扔掉手裡的陶瓷碎片，她赤足拚了命地跑，不管路上的石子如何刺穿自己的雙腳，不管身上的傷口如何抽痛，她漫無目的地跑向無人的方向。

　村裡的路只有羊腸小道，她隻敢朝荒草叢生的山野裡跑去，藤蔓與野草割破她的腳，殷紅的血滲出，頃刻間又被雨水衝淡。

　村裡的人都被老財喊了起來，男人都披上蓑衣，家中有幼孩的婦女奶奶留了下來，眾人打著八九十年代的銀色手電分散去找人。

　大家最初都往四面的羊腸小徑去找，走了一段路都沒有發現人影，便又分散了一些到田地、山野裡去。

　“這大半夜還下著雨，老財家兒媳，你跑什麽跑”

　“沒的讓我們費力氣，識相的你自己快點出來”

　“老二媳婦，快點出來吧”

　各處回響著村民們的喊叫聲，大家半夜睡得正好，被吵醒不說還得下著大雨各處去找人，都憋著一股氣。

　黑暗裡的為初聽著周邊回蕩的響聲，明明是活生生的人聲，於她而言卻如厲鬼嘶吼在耳畔，叫她懼怕，叫她受盡折磨！

　漆黑的夜，她面色白到發光，眼看那些燈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如今她四面楚歌！

　周遭都是半人高的雜草，她深知自己再走下去一定會被燈光捕捉到，只能找了一個地方，將自己蜷縮在雜草裡。

　雨聲嘩啦啦，風吹野草擺，那些人不知疲憊的誓要找回逃跑的女人，燈光越發靠近，一束光自她的那堆雜草中閃過——沒有發現其中的為初！

　她蹲在草叢裡，晦暗的光線下一張臉白得嚇人，身體在瑟瑟發抖，不僅是因為恐懼，還有從內而外透出的寒冷！

　從雜草間隙中，手電筒的光照耀著周遭的人，她看不真切有多少個，只能看到那一雙雙的腿在不遠處深一腳淺一腳在附近尋找自己。

　“老二媳婦”

　“老財家兒媳，再不出來我們可沒耐心了”

　喊叫聲和進了雨聲裡，一同在為初彼時灰暗的世界裡叫囂。

　雨水冰冷，止住了她脖子與掌心裡不深不淺的傷口，緊張屏息，似有一隻無形的爪子擒住了心臟，她渾身濕透，分不出脊背上冒出的是冷汗亦或雨水！

　村民找不到人越發生氣“你們說這女人，黑燈瞎火雨又這麽大的，怎麽跑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肯定在哪個角落躲著，這些女人的路數你還摸不透嗎，個個都要試圖逃個一兩次，逃?進了咱們村還怎麽逃?”

　手電筒的光往別處照去，說話聲越來越遠。

　草叢的她心跳如雷，半點聲音不敢出，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確認那些人離開許久許久，才從草堆裡出來。

　舉目探去，燈光在很遠的地方，她便開始往相反的路線走去，沒有發現陰暗的夜幕裡，一具龐大的黑影一直站在不遠處，無聲又無息地看著她！

　快步地往平底上走去，一雙白皙的腳早沾滿了泥垢，野草刮傷的痕跡遍布在四周，她不停的走，不時回過頭看看身後有無人追來，慢慢的，發現了異樣。

　“沙、沙、沙”那是腳踩在草上的聲音，不止於她的。

　她看著前面不停走，腳步速度沒有變化，可神情已變，余光朝身後掃——有人跟著她！

　她不敢加快步伐，更不敢停下，怕身後的人知道她已發現。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很近，步步緊跟，可就是沒有抓住自己。

　黑暗裡彌漫著恐怖陰森的氣息，叫人不敢喘息！

　“嗒”一聲，是什麽按鍵聲。

　一束光驟然照在她身上，從身後而來！

　赫然止住腳步，那一瞬間，她脊背僵直，整個人定在原地。

　她知道此番，跑不掉了！

　那束光照著她，恐懼與絕望將她包圍，她緩慢轉身，昏暗的光線下，見到一具龐大的黑影，那張臉在此時此刻，扭曲成了魔鬼的姿態，可怖而駭人…….

　………………..

　下午的3點多，孔林接到了日日等待的阿K的電話。

　(找到了，為初的手機半個鍾頭前開過一次，很短暫，我差點追蹤不到，現在給你發地址，你趕緊出發)

　孔林一句話沒說，拿了車鑰匙奪門而出。

　店內的阿維與芋子看著他急匆匆出門，想到不知是否是為初的事情，心中不免滋生出一縷不安來。

　到達電梯口，幾個電梯被他急切地按了個亮，抬頭看著顯示屏裡緩慢跳動的數字，深沉的眸壓著濃重的迫切。

　人生似乎總會這樣，越心急如焚，現實便越不如你意，三個電梯分別久久不上。

　最終，他邁開大步，轉身朝消防通道跑去。

　厚重的門被他一下子推開，步伐急切地朝負一樓飛快地奔去……

　空曠的樓道裡，鏗鏘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從不間斷。

　汨汨的汗從他的脊背滲出，三層樓，五層樓，打濕了他身後的衣衫。

　這一場奔跑慢如一個世紀，其實才不過幾分鍾的時間，終於到達停車場，箭步跑向自己的座駕，上了車，一壁快速發動油門，左右打著方向盤，一壁單手迅速扣起安全帶。

　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鬢角往下墜，沿著脖頸流到了身體，他微喘著氣，一邊打開導航。

　身穿便服的江sir楊sir從老街道的一間狹小而逼仄的二手手機店內走出，開門上了車，發動油門回局裡。

　黑色的座駕後腳來到目的地，車一停穩裡頭的人便迫不及待地下車。

　手機店的老板剛送走了警察，迎面看見一位身形昂藏的男人走進來，霎時間叫他這間原就窄小的小店更顯局促。

　以為來了客，揚起笑臉來“這位帥哥要買手機嗎”

　“將近一個小時前有沒有見過一部玫瑰金的手機”他一走進來，便開門見山。

　玫瑰金?

　有了剛走的前車之鑒，老板當下心裡又是一咯噔。

　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多人找那台手機”

　耳尖的孔林捕捉入耳，眼神微變“還有誰來找過你”

　“喔，剛有兩位警察來找過”

　“手機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老板見這人神情比剛剛那兩位警察還冷峻，總覺著不怒自威說的就是這種人。

　也不敢有什麽隱瞞，半是疑惑半是小忐忑“大概一個多小時前有兩個男人拿著幾台二手手機來，其中有一台應該就是你口中說的那部，我看著配件跟外形都挺不錯，就都收了，畢竟我就是做這一行的”

　男人?

　深不見底的眸沉了一分“那兩個人你認識嗎”

　老板搖頭“第一次見，交易完之後他們就匆匆走了”

　“往哪裡去知道嗎”

　“就從左邊那邊去了，開的一部黑色麵包車”

　“你有看到車牌號嗎”

　對方據實以答“沒有，那輛車就停在我店鋪旁邊，只露了一個小頭，我這個角度也看不到車牌號”

　“那有發現車上有什麽異樣”

　“嗯~”他思慮片刻。

　“也沒有不同，就是從我店門穿過的時候看到輪子比較髒，泥巴挺多的”

　孔林的神情發生細微的變化，眼底暗潮湧動。

　“手機呢”

　“剛才那兩位阿sir拿走了”

　“你記不記得那兩個人的樣子”

　“大概記得，都挺壯的”

　“有沒有紙筆”

　“有，我給你拿”

　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簿子，又在桌面上隨手拿了一支筆一並交給他。

　“麻煩你將那兩個人的特征說一下”

　“兩個都是比較壯的，一個矮一些，170左右，中等身材，國字臉，下嘴唇比較厚，鼻梁這邊有點高，這裡，兩隻眼睛之間間距比普通人寬一些”一邊回憶，一邊用手指著自己兩眼之間。

　孔林提筆作畫，圓珠筆在白紙上很快刻下印記。

　老板一邊探著腦袋看，眼見一張白紙上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與自己所描述的幾乎全部吻合，不由得暗暗驚歎。

　這人怕不是作畫營生的吧！

　“臉型是這樣的嗎”從紙上抽出眼神，看向櫃台後的老板。

　老板回神“啊….對，是，下頷這邊還要大一點點”

　他便按對方描述的再把下頷拉寬了一些。

　“頭髮呢”

　“黑色的短發，雜雜亂亂的”

　畫完了第一個人，模樣完整浮現在紙上，孔林舉給對方確認“是這個樣子嗎”

　“對，差不多這個樣子，我應該沒記錯”

　翻到第二張紙“第二個”

　“第二個高一些，胖子，大概在175到178之間吧，我是172，他比我高，大圓臉，耳朵也肥大一些，眉毛濃，左邊這個位置斷開….”指了指自己眉腳上一些位置。

　他畫得專注，老板說的部位很快在紙上成型。

　孔林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線， 眉宇間的銳利與寒氣一直未曾化開過。

　直到所有的五官刻畫完，在旁邊注下身高體型，給老板確認。

　對方點頭“是這個樣子”

　“關於這兩個人，你還知道什麽信息”

　搖搖頭“再多就沒有了，就算我知道這些人賣給我的手機來路不明，我們做這一行的，也只能關起眼睛耳朵啥也不知道”

　“如果他們再來，請一定要聯系我”他給了一張名片。

　老板接過低眸看的時候，又見桌子上多了幾張紅鈔票。

　“謝謝”給完酬勞，他撕開那兩張紙轉身離開。

　“欸~”店內的老板叫都來不及。

　又拿起鈔票看了看，不過問了一些話，這樣就拿到三百塊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