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當事人不鹹不淡的一句回應“錢多”

　　晚9點40分，為初上完最後一節課，率先出了前台“小儀，你先走吧，等下我來鎖門”

　　“那辛苦你咯”

　　換完衣服的學員相繼從更衣室出來“老師，先走啦”

　　“明天見”

　　一一打過招呼，送走了學員，她這才回到每一間課室檢查門窗，確認無誤，到更衣室換了便服，鎖上玻璃門，下了卷閘，走到隔壁尚未下班的茶廊。

　　弄完已經十點鍾，為初過去的時候《茶廊》正送走兩桌，風雅的店內還有兩三桌閑談聚會的客人。

　　兼職生已經下班，剩下孔林三人在店內。

　　正給客人上小吃的芋子看到迎面走來的女生，熟稔的招呼“為初，你還沒走啊”

　　回以一笑“這就走了”

　　吧台內的兩個男人聽聞聲音，轉過頭來。

　　走上前，她隔著一張吧台的距離站在孔林的面前“老板，什麽時候可以下班”語氣調侃。

　　阿維湊過來“怎麽不問問我呢”

　　“我們有一些帳要算，要算上你嗎”已是一副追究的語氣。

　　“那這樣的話，還是你們兩個人自己處理比較好”笑了兩聲，為免自家荷包受傷，閃到一旁去了。

　　孔林知道她來是為何，看了看人數不多的店內，而後轉向她“現在可以走了”

　　一邊脫下腰上的圍裙，一邊轉頭問阿維“你們可以應付吧”

　　後者輕松回“沒問題，你們去吧”

　　拿上東西，兩人一同出了茶廊。

　　並肩走到電梯前，那修長的鐵臂探出按了電梯鍵“肚子餓不餓，要去吃點東西嗎”

　　“還好，有一點點”

　　“想吃什麽”

　　電梯到達，她前，他後相繼進入。

　　“我沒什麽挑的，你拿主意吧”

　　一聽聞這話，便讓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轉頭看他，她問“笑什麽”

　　“如果我說要不要吃燒烤，你會不會講太上火了”

　　一下聽出來了他的梗，有點無奈又搞笑。

　　他笑說“電視劇太害人”

　　兩句話間電梯到達負一層，看到對方的車，為初第一反應是繞著車體轉一圈“維修得很好啊，一點也看不出有傷痕”

　　二人上了車，發車前，他再次征詢“燒烤?”

　　“OK”

　　車輛發動，趨往燒烤城。

　　十點多的晚上，宵夜的時間才開始不久，燒烤城已經人聲鼎沸，濃鬱的燒烤味道撲鼻而來，任你腹中再多東西此刻也不禁垂涎三尺。

　　兩人尋了一個室內的店面，店內有空調相伴，也不至於那麽嘈雜。

　　服務員拿來了一次性的菜單與鉛筆，熱情招呼“兩位要吃什麽在這裡選就可以了”

　　接過，他道了聲“謝謝”

　　“兩位選好就叫我”

　　待服務生走後，他將菜單推到她面前“看看要吃什麽”

　　琳琅滿目的燒烤晃花了眼，兩人乾淨利落點好了所要的東西。

　　“要喝什麽”

　　“菊花茶吧”

　　招來服務員，他下單“麻煩再給我們拿兩瓶菊花茶…”

　　話說到一半，轉頭問她“常溫嗎”

　　為初有些訝異，點了點頭。

　　得到確認，他與服務生說“一瓶常溫一瓶冰鎮”

　　“好的”

　　好了，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現在要進入今晚的主題了。

　　她也不拐彎抹角“我微信的錢是你轉過來的吧”

　　他沒想過這事會瞞得了，

自然也認“怎麽了嗎”　　一聲揶揄“你演技可以啊，還一本正經的借我手機用一下”

　　“我就當是誇獎了”

　　“維修費是多少，我轉給你”

　　“車是我買的，也是我開的，維修費怎麽是你出”

　　“你是因為救我車才撞壞了，命我是沒法賠給你，錢總要吧”

　　“按你這樣說，我還得去問那位孕婦拿錢”

　　“你別挑我話，多少”

　　他不甚在意“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

　　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

　　“兩千?”她確認，語氣充滿質疑。

　　然後得到他的點頭默認。

　　“你是不是覺得我腦子不太好”

　　她懶懶散散地說著這種話，饒是孔林這樣笑點高的人這一刻也不禁被逗笑“這話從何說起”

　　“凹痕那麽深維修費才兩千?”

　　“我找的相熟的維修店，難不成我還刻意往低了報?”

　　又說“要是你真的覺得抱歉，那今晚你買單，一筆勾銷”

　　“單我買，帳另算”

　　“你這小孩怎麽那麽冥頑不靈”

　　被他逗得差點忍不住笑，不過還是忍住了“你別鬧，到底多少錢”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拿出口袋裡的收據。

　　當上頭的金額躍入眼簾，她眼裡的質疑弱化成詫異。

　　“現在信了嗎”

　　兩人說話間，部分的燒烤已經端了上來。

　　看向他的眼神是半信半疑的“你別是蒙我的吧”

　　“你之前沒提過維修費的事，我還能未卜先知嗎”臉不紅氣不喘的。

　　“OK，那算上檢查費，我給你轉五千”說話間已經拿起了手機。

　　他一本正經地問“這位舞蹈老師算術不行嗎”

　　當下，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惱他一眼“你權當我有錢沒地方用”

　　“你都出了，你心裡是好受了，可換我不舒服了”

　　“這本來就是你的，何苦要不舒服”

　　“既然你非要算得這麽清楚，我們折中一下，各出一半”

　　“不行”她一口回絕。

　　如此，孔林也擺出一副不退讓的姿態“那這件事就當不存在吧”

　　看著他半晌，自認磨不過，為初唯有認輸“好，就按你的方法”

　　話落，在手機上操作幾秒。

　　而後一聲震動，他已收到消息提示音。

　　“手機借我一下”她攤開掌心，學著他用過的那招。

　　這次他倒乾脆地開了鎖將手機交了出去。

　　為初不看其他的信息，隻點開與自己的對話框，幫他收了錢，這才罷休。

　　擱下兩台手機“開吃”

　　素手拿起筷子，流露著食欲的眼神將桌上幾樣燒烤掃了一遍，最後朝蒜香爆汁的茄子下筷。

　　當新鮮熱辣的茄子肉在嘴裡嚼動“我都忘記自己多久沒吃燒烤了”

　　一旁的孔林也拿起筷子，兩人暫時都沒有對話，顧著口腹之歡了。

　　宵夜過半，燒烤店內客人漸少，除卻孔林這一桌，還有另外的兩桌。

　　今晚一整晚都有一個十一、二歲年紀的小男孩店外店內在傳菜，看與老板的交流應當是父子。

　　那兩桌其中有一桌都是男子，聲音粗獷，衣著隨意，有人吆喝一聲“那小孩，拿一箱啤酒過來”

　　不多會兒，男孩抱著一箱啤酒腳步有些不穩地朝這邊過來。

　　從身邊經過時，孔林無意間看了一眼。

　　那兩桌人聊天聲音激昂，手舞足蹈間一男子不小心拍到了正走到旁邊的男孩，力道並不輕。

　　小男孩本就負擔不小，虛虛浮浮地怕摔了懷裡的啤酒，這一拍，頓時讓他叫了一聲，身子往後面的空桌倒去….

　　孔林回過頭來，長手長腳地他一下子探出半個身子，一手扶住男孩的後背，一手托住啤酒箱底，這才不至於人倒箱摔。

　　這一事件引得為初看過來。

　　那一桌人也被這小小的插曲引得轉過頭，手臂拍到人的男子不經意掃了孔林一眼，目光落在站穩了的男孩上“這麽小就不要出來幫忙啦，笨手笨腳的”

　　男孩被罵了一句，怯怯懦懦地道歉“對不起”

　　而後又轉過來抱著懷裡的啤酒給孔林微微地鞠了一躬“謝謝叔叔”

　　他安撫地笑了笑“沒事，下次不要一次性拿那麽多”

　　話音落，淡淡的掃了一眼全然無歉意的那個客人。

　　男孩禮禮貌貌地點頭，轉過身去將啤酒擱到那一桌客人的腳下，從箱子裡拿出啤酒和開酒器，雖然力道不是很夠卻很認真地開著。

　　心中歎息一聲，為初收回了目光。

　　那一桌的客人卻留意到了這一桌的她，拍到人的男子撞了撞同伴的手肘，示意對方朝為初這邊看來。

　　兩人眼神不純，從下到上將她打量了一遍，目光透著晦澀的邪惡。

　　孔林幾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眉，將目光從那桌人身上收回，似不經意般動了動座椅，阻隔了兩那些人的視線。

　　不過席間，總能從余光看到那男人肮髒的眼神打量。

　　不多久，兩人吃飽結了帳。

　　自為初一起身，後桌的兩個男人便一邊耳語一邊盯著她的腿，笑得卑汙。

　　孔林像是沒注意，兩手扶上她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身前，一前一後出了門。

　　他這動作有點像是宣示主權，不過目的是為了讓那些人死心。

　　突然的身體接觸，讓為初不由得看了對方一眼， 後者像是沒留意。

　　身後，那帶著邪惡的眼神跟著她出了門。

　　“我想去趟洗手間”出了門，她道。

　　“這間店沒有獨立洗手間，去那邊”他以下巴示意了下，十米遠的方向有一處公共衛生間。

　　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有一座亮著燈的公廁“那你先上車吧，我去一下”

　　他卻說“我也正好要去”

　　兩人便一同走過去。

　　她直接進去女廁，孔林卻沒有進入男廁，而是背向站在廁所前插著口袋在等待。

　　幾分鍾後，她出來看見他的身影“你這麽快”

　　“走吧”

　　並肩又走去停車的位置。

　　車輛正慢慢開出燒烤城的停車位，孔林眸眼掃到不遠處公廁前幾個男人的影子，其中正有那兩人。

　　目光變了變，落到公廁門前的一處水窪上。

　　油門加大，指標從60慢慢指向80，輪胎軋過經年堆積的水窪，唰地一聲水花四濺，那幾個男人正舉著打火機點煙，隻來得及看見一個車影飛過，而後啪一聲狂舞的水花打在眾人身上，每個人如踩著探戈舞步般狼狽躲避，但已然來不及。

　　“我操”

　　“去你媽的”

　　一時間，雞飛狗跳咒罵四起。

　　幾人低頭一瞧，身上布滿黑黃黑黃的水漬，啪嗒啪嗒地掉著水，惡臭不堪。

　　目光打量為初的那個男人跑出兩步，看著飛馳而去的車輛，怒罵聲響徹夜空“你個王八蛋，老子追到你非把你扒一層皮”

　　然後回頭大喊“快點開車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