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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叫她都不忍地打了個激靈,仿佛痛在自己的身上。
那人揉著額頭嘴裡罵娘地站起來,轉身看到近在咫尺的女孩,吃痛的神情慢慢被凶狠取代。
見狀,三月暗暗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對方步步緊逼。
身後的打鬥還在繼續,附近地面的枯葉震蕩了一下,同時響起一聲哀嚎。
那人眯起了眼,伸手做鷹爪狀朝她脖子的位置襲來,三月一驚往對方身後一指“蛇”
因有了前車之鑒,那人果然中招,立馬回頭,她瞄準時機抬起一隻腳便朝對方的胯、下一踢…..
“我靠…..”瞬時間痛呼變成了咒罵,他夾緊雙腿,面上的凶狠蕩然無存,只剩下滿滿的痛苦。
她抬腳便朝坡下跑,沒跑出幾步那人忍著痛追上來,提溜住她的後衣領往後一拽“看老子不打死你”
說罷抬手一巴掌摑在她小小的一張臉上,頓時把她打得眼冒金星“啊…..爛…..爛人”她忍痛呼救。
那頭正把一人摔下的殷商聽聞喊聲,猛然回頭,便見她已在敵人手裡,還未倒下的另一個人趁他分神之際,揮拳便朝他攻來,反倒被對方一圈打在肚子上,軟軟跪了下來。
解決了這兩個,殷商大步朝三月方向走去。
3兄弟如今僅剩自己一個人兩腿站立,那人慌了手腳,心生一計立馬掐著三月脖子“你再過來試試”
他的腳步戛然而止。
脖頸上的手只要再用力一些,三月相信自己這麽細的脖子一定沒個好下場,膽戰心驚得心肝都在顫。
看著面前的殷商,忐忑的眼裡濃濃的求救信號。
他應該不會任由這人弄死自己吧,應該不會吧,畢竟不是還想從她身上知道墓位的號碼嗎,是吧?
“把你旁邊那根棍子撿起來”只聽得大漢厲聲說。
面上一片冷峻,瞬也不瞬地盯著對方。
對於這樣的眼神,後者內心有些發怵,可這時候誰怕誰倒霉“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她”說罷手指乍然收縮……
“呃~”瞳孔驟張,她的呼吸瞬間困難了起來。
那細小的脖子在他手裡凹陷得更深。
見狀,殷商眼底深處開始有戾氣升騰而起。
蹲下身,他撿起地面的棍子,然後聽到對方繼續說“打暈自己”
她被迫仰著頭,看著面前的男人,雙目因氧氣越來越稀薄而發紅。
“用全力,我沒那麽多耐心”那人又繼續說道。
她親眼看著他抬起抓著棍子那隻手,用力朝自己的脖子後面敲擊下去…….
驚詫而難以置信,三月眼睜睜看著他挺拔的身子猶如木偶一般,重重倒了下來。
禁錮她的男人眯著眼盯了半晌,確認他沒有半點動靜,松開了對她的桎梏,拖著她警惕地往昏倒的男人身邊走去。
“咳~”她一張臉漲紅,劇烈地咳嗽著,被強硬地拖著走。
那人拖著她蹲下來,手朝地上的人探去…..
原該昏迷的殷商卻彈地而起,舉起手裡的木棍快準狠地朝敵人的腦後敲下去,砰地一聲,那人雙目圓睜,木木地倒了下來。
對於這一切三月甚至來不及反應,隻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傻傻地愣在當場。
直到看到那人的腦袋緩緩流下殷紅的鮮血“他他他他……他死了?”驚懼使她牙齒打顫。
他將她撈起來“暈了”
聞言,她才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等她咳停了,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脖頸,目光又移到臉頰上已經紅腫起來的印記。
“幹嘛”她不耐煩地別過臉。
山上傳來陣陣急切的腳步聲,阿雍帶著5個人疾步而下,看見眼前的景象,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二少爺,我們來得不夠及時”
“先上去”這句話,殷商是對三月說。
她才不願意繼續待在這裡,笨拙地往山上走,腳步偷偷地加快。
等確保她聽不見了,留在後頭的他目光沾上一分冷厲,伸腳一腳踢到腳邊昏迷的男人的肚子上,後者昏迷中痛哼一聲,低弱細紋。
“把他弄醒,左右臉各扇五巴掌”
啊?
阿雍詫異。
“是”
“二少爺,我先送你回去,剩下的他們來處理”
“你留下,鑰匙給我”
……..
三月一個人穿梭在斜坡裡,故意往進來時相反的方向跑,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追來。
她跑了許久,走走停停,累了就靠在樹上喘口氣又繼續跑,最後實在撐不住了,背抵著樹緩緩滑坐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可憐她今天就吃了早餐,叫給她買份螺螄粉,偏不搭理她,現在倒好,餓得都走不動道。
摸摸扁扁的肚子,往逃過來的方向看了看,胡亂擦擦臉上的汗,碰到臉頰時忽然一陣刺刺的疼,不由得嘶了一聲。
“碰上那個爛人真的是每天都要倒大霉”
不行,要趕緊走才行。
這麽想著,撐著樹起來,一轉頭卻瞧見一具黑影從另一個方向走來,已然快要到跟前。
“媽呀”心一慌腳一軟,差點沒又跌坐下來。
立馬拉開步,慌亂間不知道走哪一邊,東撞西撞的。
她往山上跑,使勁地跑,一回頭髮現那人不遠反近了。
“啊~”後有追兵,叫她嘴裡驚慌的哀嚎著。
越追她越心慌,一雙小腿恨不得能飛起來“你別追了,別追了”
可沒多久,被人從後面提著衣領子提溜回來。
“放開,你快給我松開”左右使勁晃動著身子,像極了小時候得不到零食的小朋友耍賴,可人家輕松得猶如拎小雞一般。
掙脫不開,她手腳扒拉著“你個爛人,放開我,放開”
身後傳來沉冷的聲音“乖乖待著,我就放手”
聞聲,她漸漸停下來“我不逃了”
如此,殷商才松開對她的鉗製。
一感覺到衣領處的威脅消失,三月又立馬撒腿就跑…..
只是才起一步,掌控她生殺大權的那隻手猛地重新提住她衣領,咻一下又把她拉了回來。
“哇~你個殺千刀的,你個爛人,你個王八蛋,你草菅人命,你觸犯法律,你喪盡天良,哼嗚~~~~”哭嚎聲開始響徹山林。
她像個八爪魚一樣揮舞著四肢,身後的人沒有一點同情心地任她撒潑。
“你放開我啊,你個混蛋,你王八蛋,你豬狗不如,你你你你.........”
最後三月累了,肩膀手腳耷拉下來,像隻泄氣的氣球一般,疲憊不堪地說“你放開我吧”
“………”
身後沒有反應。
“我不逃了”
那隻掌握她命運的手還在揪著她領子。
“我累了”她說。
有力的大掌終於設下恩典——撒開了。
她果然沒再逃,只是懨懨地轉過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
他不由分說,抓著她的手臂要走上去,後者身子往後拖,耍賴“我不走”
“由不得你”
小小隻的三月哪裡是他的敵手,盡管雙腳死死扣在地上,可他在前面拉著她,她的腳底板拖在地上,嘩啦啦帶起一片枯葉。
“我不走,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你不要再抓我回去了”
“為什麽你都不相信,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我已經過得夠苦了,你還要來摻一腳”
“我去那個陵園就是巧合而已,你想知道的在我身上根本找不到答案,你一直關著我有什麽用,啊~”越到後面,她開始號啕大哭起來。
她一直撒潑都沒能讓殷商停下來,可一哭,他的腳步卻生生頓住。
兩個人停在原地。
“早、早知這輩子我會過成這樣,我寧願不要出生”她一邊大哭一邊說話,數月來累積的委屈痛苦在今天找到了宣泄口。
山林裡回蕩著淒楚的哭聲,這邊落那邊起。
轉過身,他面前一張臉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眼淚啪嗒啪嗒地沒個間斷的時間直往下墜。
她甩開他的手,一邊哭一邊慢慢蹲下來一屁股坐到滿是枯枝雜草的地面,把想要發泄的都發泄出來。
他高高在上地站著,她則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前者臉上的冷峻龜裂了一分,看不出那是什麽情緒,只是僵硬地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試圖找到一個什麽人或事物能緩解一下他此刻的境地。
“哇哇~”但此時此刻,他的世界全是她號哭不休的聲音。
樹梢上幾隻鳥兒受到了驚嚇,振翅高飛而去。
後來,她實在哭累了,號哭變成了嗚咽,嗚咽變成了抽搭。
他的眼簾低垂,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由於前面哭得太厲害,導致現在肩膀一抽一抽地停不下來。
像什麽?
腦海裡忽然覺得她這樣的模樣似曾相識。
像什麽?
後來想起,以前底下的人養過一隻哈士奇,前面哭急了後面就會流著鼻涕抽抽搭搭的。
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他屈膝蹲下來面對她,瞧見她的模樣,濃厚的眉忍不住擰了起來——真的是眼淚鼻涕一起流。
三月哭得有氣無力的,抽抽搭搭吸鼻子,垂著眼睛也不看面前的男人。
然後抬起手想擦擦眼淚鼻涕,到了近前看看自己的袖子,不知為何又停下,然後拉著他的短袖袖子把臉往前一湊。
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丫頭把自己的衣服當成毛巾,在上面蹭得髒髒兮兮。
一貫冰冷的眼閃過難以掩飾的嫌棄,伸手罩住她的腦袋毫不留情地推開,再低頭檢查自己的袖子——被她磨蹭過的部位已然濕濡濡一片,分不清眼淚還是鼻涕,抑或二者都有。
活了三十多年,沒人敢對他做這種事情,又惡心又厭煩,剛要發火,抬眸瞧見她的臉,眼睛臉頰又紅又腫,鼻尖也通紅一片,撞上他的眼睛又抽搭了一下——可憐到了極致。
流竄而上的火氣忽然一點一點地被壓了下去,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最後只是沉著聲音說一句“起來”自己也隨即起身。
知道自己逃不掉,發也發泄過了,三月沒有再推脫,但是身體卻是一動不動的。
殷商以為她還不願意走“還要我背你嗎”
沒曾想她仰起頭,竟真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一瞬,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軟趴趴地解釋“我走不動了”話落還抽噎了一下。
“不要耍花招”
“我中午飯都沒吃”
“為什麽不吃”那語氣竟像譴責。
聞言,她下巴一揚,一邊白一邊紅的臉上濃濃的不滿與指控“你午飯前就把我帶出來了,現在天都快黑了”
毒舌如他也禁不住一噎。
面無表情地伏低身子,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她抗上了肩頭。
三月倒也沒掙扎,像條鹹魚一般任由他抗著自己往山路上走去。
他大步大步地往前跨,斜斜的山坡對他來說好像平地一般,可憐三月一顛一顛的,所幸肚子裡一點存貨都沒有,不然指定要顛出穢物來。
“爛人”
輕飄飄的喊聲從身後傳到他耳畔,他冷聲道“有屁就放”
她皺了皺鼻子,順道翻了個白眼,嘀咕咒罵“又不是閻羅王,一天天凶個屁”
“你當我是聾子?”
三月撇了撇嘴,然後才問“那些人又是你的仇家?”
“不然親家嗎”
又是這種態度。
她忍不住照著他的背呸了一口。
“你說你到底做了多少壞事,怎麽那麽多仇家上門”
沒多久,二人已經到達上面的小路,他沿著來時的方向往馬路外走。
“你覺得做善事就有神仙護佑?”
這麽一段路, 抗著一個人,他大氣也沒見喘一口。
“做好事沒有好運就去幹壞事,你這什麽歪門邪說”
“世上千萬種人,你們所謂的好人秉承自己的道稱之為善,我們信自己的道就是你們口中的惡,這個世界的法則是你們定的嗎”
“善惡本來就有清楚的界限,你反其道而行就是在作惡”
“你善良嗎”
“起碼我不傷害無辜的人”
“這個世界上有誰百分百無辜,路遇搶劫有人挺身而出,可他在學生時代也曾霸凌,站在投石那一方。有人幫助老人上坡推車,可他也曾虐待動物。你說,誰是百分百善良的?
沒有人生下來就仇視世界,三月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這個人這麽偏激,是遭受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