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為初說不出話來,隻費力地咳著,一張小臉青紅一片,劇烈的咳嗽導致額上冒出了青筋。
孔林開了燈,看見倒在地上的她發絲凌亂,手腕上一道清晰刺眼的抓痕。
她兩手撐在地面,終於止住了咳嗽,但喘息不停。
窗外,響起了警鈴聲。
他走過去蹲下身欲將她扶起,可手才一碰到她的手臂,她便如驚弓之鳥般下意識要甩開,抬頭看見是他,動作方才戛然頓住——而後,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他這才看清她的臉,眼眶一片通紅,左臉臉頰,印著一道清晰無比的指痕。
沒有說話,在警察來前,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肩頭,攏緊衣服,將她包了起來。
定了定心神,她轉頭去看,看到昏倒在一邊的男人的臉時,神情微變——是地鐵上那個人。
警察帶走了入室盜竊並意圖性、侵的惡人,她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一同前往警局,身後的孔林在距離她兩步之遙的距離跟著。
這個點,警局裡卻依然人聲吵雜,為初方踏進,便覺頭昏腦漲。
群毆的、盜竊的、行騙的,都在一個辦公室裡,進行第一步的信息登記。
“都說了是他們先動的手,為什麽老子也要在這裡待著”
“不是的,我沒有偷東西”
“還問什麽,一輸入我的名字不就知道了嗎,反正我進警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她從整齊的座位裡穿梭而進,四面八方的聲音襲來,轟炸著她的神經。
一名警官溫聲招呼著她坐了下來,孔林則在隔壁一同入座,李棟尚未清醒。
“現在要開始記錄了,你OK嗎”
負責為初的男警官態度和善,事先先確認受害人情緒能否能正常錄口供。
她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裡”
她微垂著頭,如實報來。
“你認識施害者嗎”
“在地鐵上見過,當時他正在行竊,見我發現了他,收了手之後換了另一個目標,第二次行竊中被我隔斷”
“再後來我下了地鐵,直接就回酒店了,洗漱完之後就睡下,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一個黑影站在電視櫃那邊翻我的包…..”
為初做口供的時候咬牙語言都很清晰,只是泛白的雙手絞在一起沒有被人發覺。
“我用短信報了警,對方拿了錢之後悄悄走到床頭,試圖對我進行侵、犯,當時我拿著煙灰缸砸了他一下,趁機逃開了……”
說話間她的聲音有輕微的沙啞,沒有發現太多的不穩定,盡管驚魂未定,可條理還是清晰的。
後來警察再問話,問什麽她答什麽,將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巨細無靡的講出來。
然後微微抬起頭來,問了一句“警察先生,可以給我一杯溫水嗎”
“你等一下”說完,負責記錄的警官暫時離了座。
孔林一直坐在旁邊,有些擔心她的狀態,可警察一系列的問話問下來,見她都能正常應對,才知道這女生原來比他想象的要堅韌。
彼時,負責給他做筆錄的警官忙完了其他案件,到他面前落座,開始進行問話“先生,請問你的名字”
收回了眼神,他面向警官“孔林”
特有的煙嗓混合著周遭雜音,一並鑽入了為初的耳膜。
直到下一秒折而複返的阿sir將溫水遞給她,她兩手接過“謝…..”
謝字才出口,
當下一頓。 那警官以為水溫太高“怎麽了”
她遲緩地搖搖頭,一隻手握著手中的紙杯,淡淡的溫度傳進掌心來。
她眼前是阿sir的工作台,台上擱著電腦,可她看到的卻是另外的畫面——跟深圳的警察局的工作台恍惚地重疊在一起。
“孔先生,當時你怎麽會在酒店出現”
提及此事,他的思緒回到了當時。
——他下樓買煙,出了便利店經過旁邊的酒店,轉頭不經意間,竟看見了一身熟悉的背影。
不禁有些失笑感歎“香港還真是小”
抬腳準備回去時,腳步還未邁開,卻忽然意識到什麽。
然後轉過頭,看向電梯旁邊的鏡子——那裡,倒映出一張男人的臉來,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著為初的背影,眼神含憤。
眉頭微微擰起,孔林心生懷疑。
直到電梯打開,又關起,又見那男人面色正常地進了酒店內部。
她對香港人生地不熟,也不至於得罪什麽人,興許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這樣想,又掏出手機,原想發個短信讓她注意下安全,打開通訊錄,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對方的號碼。
看了早已關閉的電梯一眼,把手機重新收回去,邁腳回家了。
旁邊的為初耳膜裡傳來了低啞的聲音,那個叫孔林的人回答了警察——也是她的疑問。
“我住在酒店旁邊的一盛公寓,當晚大約9點40到10點區間,我下樓買煙,經過酒店門口時,看到了我朋友木為初正好在大廳裡面等電梯,後來發現她身後有一個男人一直注意她,神情有些異樣,當時我也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緩緩轉過頭,她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神情嚴肅、有條不紊地回答著。
——孔林。
她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算不上熟悉,卻並不陌生的名字。
審訊室裡,李棟已經醒來,被單獨的扣起來錄口供。
前面已經問過幾個問題,現下又聽得阿sir繼續嚴聲問“為什麽不直接把包拿走”
李棟腦袋遭過一次重擊,頭上腫了一個大包,胸腹又隱隱作痛,嘴邊還被打破了皮,看起來甚是狼狽。
“她是拿著包進酒店的,直接把包拿走,我怕她會追究酒店的責任,到時我也有被牽扯出來的風險”
“既然本意是想偷東西給受害人一個教訓,為什麽企圖性、侵”
瞟了兩名模樣冷峻的警官一眼,他心懼地咽了咽口水,有些怯懦“我沒想過要對她做什麽的,就是不甘心,誰知…..”
說罷,疾忙求情“警察先生,我真的是一時衝動的,我不是蓄謀好的”
“啪”的一聲,審訊的警官一掌拍在了桌面之上,厲聲斥“我看你是精蟲上腦了”
一系列的流程下來,已經是凌晨3點多,為初腦袋越發的脹痛,隻覺警局裡犯人吵鬧的聲音猶如蜜蜂一般,嗡嗡直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