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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伏妖錄》第7回 出策
  那老者見林則徐三人垂首恭立,輕哼了一聲,翻身從桌上落下,打趣道:“方才不是還要走嗎?反正是日落西山了,我這卦攤也要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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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則徐見老頭脾氣古怪,語氣上也沒好氣,並不惱,反是歉笑賠禮道:“是本官冒失了,還請老先生見諒。”關天培可就沒這麽客氣了,嗔怪道:“你這算卦的,說話不中聽,方才念讖語把我們引來,如今卻又要在這裡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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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則徐朝他咧了一眼,他知道身傍絕技之人,脾氣無有不奇的。忍上幾分有何不可?鄧廷楨領會,伸手按下關都督的詰責,也對老者抱拳拱手,客氣道:“老先生方才幾語驚人,若是有天機,還請相告,茲事體大!”

  老者瞥眼打量,先是一笑,伸手讓座。待林則徐坐定,這才又緩緩言道:“你此次前來,一不捉髒,二不抓貪。全心投力是要除這東南半壁的煙患。你可知此行銷煙,你是凶是吉?又能否成事?造化冥冥天定,但這福禍......”老者話吐到嘴邊,又嚼了下去,眨著眼睛,狡黠無比。

  關天培見他扭捏,怒意漸生,斥問道:“話說一半,鈍刀殺人,你故意戲耍我們?”

  林則徐趕忙安撫:“仲因稍安。”又朝前堆笑道:“先生且管明言,不要吞吐。卦銀自是少不了半分。”

  老者哈哈一笑道:“還是欽差大人明理。不過這卦銀可是有點貴。”

  林則徐與鄧廷楨相顧,眼色一換,林隨即說道:“先生出價!”

  老者伸出三隻手指,按下一隻,說道:“一錠金,教你如何行事。”說罷,又縮回第二指,言道:“二錠金,問你事成與不成。”按下三指,他提了聲嗓,臉衝暗氣,沉聲切齒說道:“三錠金,算你凶吉生死。”

  那關提督聽罷,一手砸在卦桌之上,力道震的木桌吱呀搖晃,他怒目圓睜道:“你這廝,貪得無厭。一字未說,卻要三錠金元!難不成是哪個神仙卜卦嗎?”

  “不得無禮!仲因住手!”只聽得一聲訓斥,鄧廷楨已經死拽住關提督的臂膀,若不是上了些年紀,怕是也拉不回這武夫。身後林元撫好生勸慰道:“仲因莫急,若是花三金,能定大清國運,有何不可?”關提督聽了這話,瞪向算命老者,口上胡須倒立,怒發衝冠之態淋漓。

  老者邊整理衣襟,邊喟然道:“說什麽國之棟梁,朝野忠賢。三錠金就原形畢露,悲哉哀哉。”

  鄧廷楨從木桌上摸起竹筆,寫下一枚行草“金”字。推至老者面前,敬道:“我乃兩廣總督鄧廷楨,老先生若信得過本官,以字為金。您可憑字去衙門領您的卦銀,此事可妥?”

  老者巡了一眼三人,將紙收到胸前,端詳起來。他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揚言道:“無妨無妨。既如此,那就以你寫的這個“金”字卜卦,你且看我靈與不靈。”

  鄧、林二人拱手敬聽。

  老者開言道:“你看這‘金’字,‘體瘦鋒藏’、‘玉短人長’。若沒卜錯。你們來粵禁煙,必是勢有所阻。現在正是無所舉措之時。”

  林則徐點首問道:“阻在何處?”

  “高官勾結,商販連氣,若查起來當是不易。”

  “如何不易?”

  “想必那些商販定是已經將煙片藏匿好了。得廢些周章。”

  “今日事難,難在煙商不肯上繳鴉片,難在不知其所在。難在背地官商勾結。此事何解?”

  “四方宣紙困圍‘金’。

就此字相看來,你隻圍不打,則鴉片自來。欽差身負皇命,自帶尚方,只要決心,不必怕甚高官。”  “若是不如你言,如何應?”

  “有明暗兩策:暗策之道,在乎民。你可舉一場‘問試’,單叫那些貢院學子,指出鴉片所在,私下查處;明策之道,在乎兵。此策須你殺伐決斷,封港抓人,蠻商急,急則必交貨,怕只怕你瞻前顧後,不敢動兵。”

  三位大官聽罷老者話,頓覺有理,旋即又問道:“老先生,此禁煙之事成與不成?”

  老者閉聲捋髯,卻也不答。林則徐知其意,馬上秉筆也書了一個“金”字。老者接過,喜笑道:“好卦好字。神飛氣昂,人滿玉盈,通體耀光。你事也必成,且凱旋大勝。”

  三人聽後大喜,林則徐又忽念起心頭想,問向老者:“不知老先生,有何銷煙妙招?鴉片流毒,以火焚之,本官以為不妥。”

  老者回答,乾淨利落:“火不可,則水可!”

  鄧廷楨問道:“水法似何?還請明言。”

  老者笑道:“哈哈,老夫隻懂佔卜之術,不懂銷煙之法。想必不久,自有人進言!”

  林則徐起身一躬道:“聞先生策,如雷貫耳。本官賴此,若平煙患,當奏請聖上。”

  老者嘿嘿一笑道:“林公還有這第三卦,卜問生死呢!”

  林則徐正然笑道:“為國為民,肝腦塗地。至於生死,則不擔憂!”說罷便又是一躬。

  老者聞言一怔,感佩道:“有此心者,社稷之福!”

  林則徐提起筆來又書下一“金”字,允諾老者可以憑此三字來衙門領卦銀。他也不聽第三卦,便與鄧、關二人起身要走,老者伸手一攔道:“我收三金,便算三卦。”

  林則徐拱手說道:“我知先生心意,林某雖不怕生死,但若告以天命,做事卻難免畏首畏尾。若是不知,則不知者無畏。”說罷又是深深一拜,攜鄧、關急急回府了。老者望著手中“金”字,唉聲歎氣。手指輕敲卦桌,只見一股寒氣衝天,直往西北而去。

  此刻都督府中,大小洋商煙販,早已翹首而待。他們手提金禮,等著那欽差大人歸來,想賄賂一番,好讓他法外開恩。歷任新官,給些甜頭,便與他們同流合汙,屢試不爽。

  林則徐與鄧、關風火歸府,見此景心頭大怒,當即說道:“禮金悉數退還。一概不收。限你們三日之內交出全數鴉片,並簽切甘結,聲明以後不販鴉片。亦不得夾帶,不得私藏,若查出,貨盡沒官,人即正法。”

  此言一出,全場煙販都似淋了兜頭雨,面面相覷不言,隨即交頭接耳,悻悻而回。

  三人打發走送禮煙商,甫一坐定,便又商討起來。鄧廷楨問道:“元撫,你覺得那老者,明策暗策,孰優孰劣?”

  林則徐思了片刻言道:“這次打發走煙商,當是給廣東百姓以及毒販煙商示了此次禁煙之決心。若百姓信得過朝廷,則不如先啟暗策。將粵秀、羊城、月華三大書院的學子,招入貢院入試,題我已擬好,你們且看。”

  鄧廷楨忙喚紙筆,林則徐刷刷點點,寫畢試題,鄧、關二人攬而視之:

  “鴉片無絕,則大清斷無寧息之日,汝等飽讀詩書,寒窗功名,都應獻一己之力,為國保民,此四題乃今試之策論,望諸君將悉知所盡寫。欽差大臣,林則徐。”

  “一、請盡書鴉片集散腹地。二、經營鴉片之大商為誰?零商又為何人?三、悉數往昔禁煙之弊端(言而無罪)?四、請書完備之禁煙之法?”

  鄧廷楨大喜過往,當即將試題呈送印卷。

  翌日清晨,有幾零散商販上繳鴉片至府。那幾人與林公盤談,說是十三行內,煙販皆對禁煙不以為然。全當欽差大臣狐假虎威。洋商顛地、義律此時還在逍遙,仗著背後皇戚高官,落得個有恃無恐。林則徐聽罷這番言辭,更是怒不可止。

  時至正午,貢院學子四百六十余名,秉筆答卷。衣帶飄飄,雅儒之風,奮筆疾書之怒氣,憂國憂民之忠心,為蒼生請命之決然,自如今至往昔,乃至後世又哪減半分?正是:“春秋大義史中現,得來躬行見己身。抱死為國忠社稷,布衣何不如朝臣?”

  策卷呈交,林則徐,鄧廷楨連夜審讀。其中有兩卷,令二位印象頗深:

  其一,乃論禁煙之法。

  “林公昔日以煙土拌桐油燒毀之法,其效不優,且存後患。鴉片燒之,則人吸之有害,銷之反成癮。況鴉片焚後,可淌毒汁,下入土地,毒販亦可提爐重煉。

  余今獻策,可以水法銷煙,則必有奇效。此法於虎門灘,深挖兩池,池底鋪石,以防鴉片流出,四周用以木板防護,再深掘一大溝,灌入鹽水,將煙土倒入,浸之以石灰,此物遇水便沸,可使煙土溶解。其間可喚兵勇,不停攪拌,待煙土全數溶於水中,退潮後,將池水送歸大海,不留涓滴。”

  這一論觀罷,林、鄧二人皆是拍手稱好,又念起前日老者“以水法銷之”,頓覺此乃天助也。

  再說第二論,乃警示之論,更是驚為天言。

  “概本試以貢院書生可參,但我有大言欲進。則用法棲身於當場學子,秉筆代言。請林公細讀。此番禁煙之事,定可聲震中外,青史垂名。然此煙災必起禍災。若是因銷煙戰端即開,生靈則塗炭。余通往前世來生之術,已窺見端倪,此非妖言。有兩策供君挑選:若銷煙則應提早戰備,此乃大英國借機挑釁,以銷煙釀兵禍。待你銷煙事畢,則戰事必起。此為其一。為免遭生靈枉死,則奏請皇帝,以白銀贖萬萬鴉片,再尋他地,密而銷毀。此為其二。

  余雖窺探後事,但道法微薄。實不知戰局之果,前日你所遇之老者卜得第三卦,主大凶。若為善其身,則速速請辭。若為其國,則當有時刻殞命之心,抱死社稷之意。東南大局,全系君身。我雖道中之人,天命何為?望公斷國運之事,早定退敵良策。李正道。”

  林則徐覽罷,背後冷汗涔涔。概此兩論都與那老者有關,旋即派人去街頭趕忙尋覓,又分喚官丁張告,尋此名為“李正道”之人。

  鄧廷楨將信將疑道:“玄之又玄,未免危言聳聽。那大英國縱使不惜一戰,大清又豈會怕他。元撫何故憂心忡忡?”

  林則徐歎道:“此煙必定要銷。可我只怕煙禍釀兵禍之言中,則我大罪難辭。往昔不列顛,你我皆視為蠻夷。然其國情國力,卻不可小視。銷煙是為避免我大清無兵無銀,遭外敵入侵,生靈塗炭。但若為此而染兵禍,這銷與不銷又有何不同?”

  鄧廷楨聞此喪言,心有不快,回言道:“此不是我所識林元撫!”

  林則徐望向好友,心有慚愧,拱手拜道:“維周點醒的是。”他猛然想起“*,*”的豪言,此時該是有好酒助興,飲罷之後,再唱一出《醉草嚇蠻書》,悵平生之快。

  ........

  那群尋人的兵丁自是尋不來那老者了。他乃是昆侖山“三金神算”洛長寧。因給人算命,必收三定金作為卦銀,因此得名。這次他本是奉師命下山,就是為了點醒這位欽差大臣,可林則徐不聽他勸執意要走。此事不成,他便要回昆侖山赴命了。這一路之上,他不斷觀掌中林則徐所寫“金字”,竟不由得大驚失色。待他參透玄機,已經是在昆侖山腳了。

  冬風呼嘯,白雪飄零。他往山口徐行,雪地之上,兩行深印,並相交錯,俄而覆雪,宛若初時。 蒼穹盡灰,雲山割裂,自是把天剖開一道刀口。淒聲厲呺,刺穿疾雪而落,貼山谷翱翔的雪鷹,振動銀翅,朝洛長寧馳來,夾風帶雪。

  那雪鷹在他肩頭落下,環視倉山,目力深邃難及,金色喙頭,彎如圓月,雙爪微抖,灑下周身積雪。

  迎風雪從山谷而來的男子高佻寬碩,雪白的披肩鬥篷,頭懸竹笠,與天地渾然一體。待他與洛長寧對面而立,深拜躬身,言道:“我來接師兄,一路勞累了。這明月怕是幾十裡外就尋得您的氣息,從山中飛出來迎您,攔也攔不住。”說罷那人看了看洛長寧肩頭英姿颯爽,胸頭鼇起的雪鷹,又把目光移回跟前。

  洛長寧應了一聲,跨步前行,男子緊跟在後,默然不語。

  “中原將亂。我救不得林元撫了。”洛長寧心事重重。步履緩慢。

  男子回應道:“師父已經知了,說是要讓那個李正道出去伸展一下拳腳。”

  洛長寧停下腳步,吃了一驚,但神情上還佯作鎮定,他問道:“都在後山關了十年了。那小子要是下山還能有清靜嗎?師父這是什麽打算?”

  男子無奈搖頭,說道:“事情還沒落定。不過師父說也是時候要歷練一下他了。在後山呆了十年,天地雖寬,可終有鬧完的時候。”

  洛長寧歎氣不言,又往前走。身後男子似是記起什麽,追問了一句:“師兄,有天地玄訣圖的消息了嗎?”

  洛長寧愣怔在原地,如喪家之犬,惶惶擺起頭來。明月振翅而起,如鳴鏑射向山澗,昆侖山的雪又疾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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