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破屋子。
木門被關的緊緊的,漏風的地方塞上了甘草。一件低落雨水的蓑衣掛在牆壁上,滴滴答答有些悅耳。紅燦燦的光散發著熾熱的能量,盤膝坐在篝火旁邊,魏昆扭頭看了一眼掛在棍子上濕淋淋的衣服,然後又關心的看向坐在一邊縮成一團臉色紅潤的黃念風。
出門的時候頂著木板,回來的時候卻有了一件蓑衣。不僅如此,黃念風身上也穿著厚厚的長袍,將他包裹的很是嚴實。
“等一會,別著急,喝了藥再睡。”
黃念風點了點頭沒有吭聲,下巴壓在膝蓋上,一雙烏黑靈動的眸子轉來轉去,偶爾趁著魏昆不注意快速的掃一眼,隨即又臉頰發熱心中慌張的看著火堆。
魏昆盤膝坐在甘草上,一遍搓著大腿上的灰一邊盯著火焰上的小鍋。他的腳邊是兩個粗瓷大碗,與衣服和蓑衣一樣,都是長臉贈送的。
按照長臉的話說,能幫助丐幫的英雄是他的榮幸。
片刻,鍋中沸騰。
魏昆蹲起身,雙手墊著破布抓住鐵鍋的邊緣端了起來。然後傾斜一個角度往兩個粗瓷碗內倒了薑湯。
黃念風默默的看著火堆,大眼睛微微斜視,余光盯著地面上的幻影,看著那陰影中爬拉爬去的恐怖大蟲子,心中有些發慌。
“黃兄弟,別發呆了,快點喝了薑湯,然後好好休息。等雨停了我就去弄一床被子,不然你這樣還是會著涼的。”
黃念風有些心虛,更有些懊惱,總感覺眼睛有些疼,像是長了針眼一樣。聽到魏昆的話,他輕聲嗯了一聲,接過碗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小口喝了起來。
魏昆在地面找了一個小棍,然後拉開門出去用雨水衝了衝,也不管乾淨沒乾淨,放在碗裡就攪拌起來。
片刻,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隻感覺肚子內一股熱流擴散,渾身都暖洋洋的。扭頭一看黃念風,一碗薑湯才喝了一小半,他也沒有催促,就那麽等待著。
好不容易等到黃念風喝完,魏昆將碗接過來拿出去一起借著雨水衝洗了,又在雨中將自己好好的衝洗一下,然後打著冷戰會到火堆邊。
一邊烤火,一遍添加木材,然後甩了甩濕淋淋的頭髮,借助火堆將全身烤乾。
黃念風也沒躺下,抱著膝蓋就那麽光明正大的看著,目光偶爾轉動一下瞟到下面,又飛快的回歸魏昆的臉上。
他烏黑的眸子滴溜溜轉動,心中發虛打量著魏昆。看到魏昆只是一味的甩動頭髮並沒有發現自己,黃念風嘴角勾了勾,像是偷吃了什麽好吃的一般有些得意,眼睛又是不安分的到處轉。
“黃兄弟,該休息了。”
魏昆好不容易將頭髮弄個擦不多了,提著自己已經烤乾的衣服走過來,往黃念風背後一坐將衣服蓋在黃念風身上。
黃念風有些傻眼,扭過頭抱著膝蓋看著魏昆:“你睡那邊去啊?這是我的地方。”
“說什麽傻話。”魏昆皺眉:“你生病了,沒有被褥晚上著涼怎麽辦?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乖乖聽話。”
說這話,魏昆不由分說,摁住黃念風的肩膀躺下。從後背一抱,用衣服將對方包裹的很是嚴實:“雖然衣服單薄了點,但是我們彼此取暖,火堆若是熄滅了,也好過許多,你不至於冷。”
黃念風背對魏昆,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著火堆,感覺自己被抱的緊緊的,臉色一點點紅的要滴血。
“你看看你,又發燙了,
明天早上還要吃藥,不然這病不容易好的。” 魏昆在背後嘮叨著,黃念風嘴角動了動,白眼忍不住無奈一番,卻還是沒有吭聲。
他真想一巴掌打過去,然後等魏昆問的時候,告訴他讓他自己去想為什麽挨打。
大雨嘩啦啦作響,簡陋的屋子在風中搖晃,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像是隨時都要坍塌一般。但是躺在草堆上的黃念風,前所未有的感覺到溫暖。
他嘴角掛著一絲弧度,眼皮越來越沉, 最後肩膀動了動,身子縮小往後一靠,輕微的呼吸一點點平靜下來。
淡淡的涼意擴散,塵土的清新氣息撲入鼻孔。長長的睫毛掛著兩根雜草,一顫,一顫,緩緩的睜開雙眼,露出了烏黑明亮的眸子。
黃念風呆了呆,看著面前已經化作灰燼的火堆,感受到雙臂被死死的抱住有些不自在,昨晚上發生的意外也漸漸的清洗起來。
冷……
身子抖了抖,卻猛然回過神:“魏大哥……”
腦袋一扭,臉頰觸碰到冰冷的手臂。
黃念風眼神著急自責,掙脫手臂的束縛坐起身,一把拉過搭在身上的衣服蓋在魏昆的身上。
“怎麽了?”揉了揉眼睛,魏昆有些迷糊:“天亮了,你是不是餓了?曹,頭疼……”
黃念風默默的坐著,看著魏昆搖晃著腦袋,有些難受的起身,再次抿住了嘴唇:“魏大哥,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什麽幹嘛對你這麽好?我還能對誰好?”
魏昆抓住上衣一套,然後翹起腿蹬進褲子:“好好呆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隨便熬藥。”
哢嚓……
大門被拉開,光著腳跑了出去。
透過縫隙,外面陰沉沉的,小雨還在滴滴答答。不過卻已經後繼無力,天邊也出現了一片橘紅色,熾熱的氣息像是隨時都要綻放。
黃念風蜷起雙腿,手臂抱著膝蓋歪著腦袋看著奔跑著一點點消失的身影,嘴角不自然的動了動。
“你就是想對我好,還不好意思說。”
黃念風不由自主的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