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床和36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張天陽手上，另一床男病人自然就分給了嗷嗷待哺的孫羽。

　難為這妹子雖然頂著濃厚的黑眼圈，但依然強打精神，認真的親自又問了一遍診。

　這讓很想揪著她好好念叨念叨她的大·烏鴉嘴之術的張天陽又心軟了。

　“算了算了，反正沒遇到她的時候我也照樣黑。”

　“她的烏鴉嘴術雖然厲害，但也只能影響到像是孟師兄和洋哥這種，平時不怎麽黑的人，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麽效果。”

　“因為我本來就黑......”

　嗯，這樣想一想，似乎心情就會愉快一點......個屁哦！

　摔桌！

　“啊！查完了查完了！溜了溜了，有事電話聯系！”

　洋哥的光頭在日光燈下似乎都更加亮了幾分，語氣裡都透著歡欣鼓舞的味道。

　話音落下，人已經接近走廊末尾了。

　兩步之後一個轉彎，最後一抹翻飛的白大褂衣角也消失在空氣當中。

　“哈欠——”

　孟師兄困得一個哈欠哈出了水汪汪的“卡姿蘭大眼睛”。

　“師弟，換藥交給你跟師妹了。”

　拋下一句話，孟師兄以極快的速度扒掉了自己的白大褂，然後幾個閃爍就鑽進了醫生休息室。

　那姿勢，熟練得讓人心疼。

　“誒，師兄......”

　張天陽慢了半分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問，鑽進休息室的時候，又頓在了門口。

　泌尿外科的醫生休息室裡一共有上下總共四張床。

　大眼望去，另外三張床上都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只有角落裡的上鋪被裹成了人形的一團。

　安靜的空氣中，有厚重的鼾聲響起——

　“呼——吸，呼——吸......”

　頓了幾秒，張天陽輕輕的後退。

　小心翼翼的把門重新帶上。

　“唉......”

　......

　換藥室，孫羽從櫃子裡抱出了整整六個換藥包。

　一扭頭，看到了去而複返的張天陽。

　“怎麽樣，你要問的問到了嗎?”

　“沒。”

　張天陽搖頭，“師兄睡著了。”

　“啊~”

　孫羽聲音稍稍拖長，有些感歎。

　“我昨天晚上就發現了，師兄有沾床秒睡的技能。

　等閑還吵不醒，但是一旦對講機裡護士喊哪哪哪床怎樣了，他duang的一聲就能彈起來。”

　張天陽輕輕點頭。

　他印象裡的孟師兄一直都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從那濃重的黑眼圈就能看出來。

　“嗯，不是很著急的話，咱們自己處理吧?”

　孫羽遞來了兩個換藥包，“或者等下午，讓師兄多睡一會。”

　泌尿外科是真的很忙啊......

　而且，在自己跟孫羽來之前，洋哥手底下一直也就只有孟師兄一個人而已。

　他硬生生的憑借著一己之力，管著運轉率超高的十幾張病床......

　張天陽沉默了一會，接過屬於自己的兩個換藥包。

　臨床上就是這樣。

　一個蘿卜一個坑。

　有時候，還要一個人當幾個人用。

　但你又不能說，我不行。

　只能咬著牙，在自己的崗位上，耗盡心力。

　直到有一天，或許有人能來幫幫你。

　或許你直接倒下了。

　然後，下一個倒霉蛋接替了這個位置，繼續頂上。

　“對了。”

　孫羽不小心打斷了張天陽的出神，“你那個......小病人，要不要我幫你換藥?”

　“嗯?”

　張天陽疑惑了。

　哭得能讓人耳膜炸裂的小豆丁，竟然也有人願意接盤......

　呸！

　竟然也有人願意接手的嗎?

　“嗯，就是......”

　孫羽眼神飄忽。

　“那個什麽，好像我立的確實，有那麽一丁點多......”

　妹子，你那可真的是一丁丁丁點啊！

　張天陽目光詭異。

　孫羽惱羞成怒。

　“誒呀，總之，我有點愧疚，但是一時半會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

　嗯，反正那小孩子認準你的臉了，一看到你就哭，那不如讓我試試。

　要不要幫，一句話！”

　“要！”

　張天陽果斷從心，“嗯，那咱倆換換吧，你幫我換48床的，我也幫你換一個?”

　“emmmmm......”

　孫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的神色，“可以不換嗎?”

　“嗯?”

　“換藥也是操作來著，其他科室沒啥機會......”

　張天陽頓時就氣笑了。

　“感情你根本不是愧疚，是想搶我練手的機會啊！”

　孫羽謙虛道，“誒呀，還是有一點愧疚的啦！”

　......

　最終，換藥的活全都給了“積極的小蜜蜂”孫羽同學。

　包括48床見著他就哭的小豆丁，以及九樓暴發戶病人。

　擁有系統空間的張天陽反正也不缺這一次兩次的小操作的機會，索性賣個人情。

　順便要到了孫羽“我以後絕對不會亂開口”的承諾。

　以及坑了一頓午飯。

　對於這個結果，兩個人都表示非常滿意。

　那麽，自己的病人裡頭，就只剩一床還需要處理一下了。

　......

　“張醫生，你來啦！”

　安靜的病房裡，李月半小哥驚喜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精神不錯啊。”

　張天陽一邊走一邊帶上了一次性帽子，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套。

　正準備下床的李月半小哥瞬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努力的扯出一個虛假的笑容。

　“張，張醫生，您這是要幹什麽?”

　恐懼之下，他甚至用上了敬稱。

　不是他慫，實在是這個動作他太熟悉了啊！

　這些天，那些護士小姐姐們每次過來作出這種帶帽子又戴手套的動作的時候，自己的小兄弟就得被迫接客。

　一個導尿管清理，會被四五個小護士圍著看。

　賊羞恥，還疼，還不敢石更！

　每天來的小護士還都不一樣！

　說好的每天教學查房都是隨機抽取呢！

　怎麽還帶分批參觀的呢?！

　而且今天，還換成了張天陽這個男醫生——

　雙倍的驚恐！

　“放松點。”

　張天陽試圖緩解李月半小哥的緊張感，“很快的，一點也不疼。”

　但迎接他的，是小哥更加驚恐的臉色，和抗拒的後退。

　“你，你不要過來啊！”

　——

　兩分鍾後， 李月半小哥仰面躺倒，雙眼無神，褲子被退到了膝蓋。

　小兄弟再一次暴露在空氣當中。

　屈辱的淚水不爭氣的從眼角流下。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被單，指節有些泛白，聲音還帶著顫抖。

　“張醫生，你不要騙我啊，真的不疼的吧?”

　“不疼，很快的。”

　張天陽溫言安慰，然後轉身，從病房外拖進來一輛治療車。

　病床上的李月半小哥瞬間驚駭的抬起頭。

　“不是說很簡單的操作嗎！為什麽你還推了車！

　不，你不要，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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