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城,振威武館。
往日充滿朝氣,節節向上的武館,忽然就像陰雲密布一般,變得詭異陰沉起來。
大群弟子圍在一間瓦舍外,內裡時不時傳來咳血聲。
“師父,您沒事吧?”林長風不安的看向堂上的林振威,只見他身體就像煮熟了的龍蝦,肌膚不正常的赤紅,冒出一圈圈白氣,還時不時的咳血。
林振威提起一口氣,嘴唇乾裂,有些像繭子般蒼白,但他身上卻自有一股強硬,“長風,你不必為我擔心。明教聖火真氣雖然厲害,但到了我的體內,即使橫行一行,卻終究是客場作戰,又是無根之水,抹滅它們,不過是多花費一些功夫罷了。”
“可是,師父,你身體……”林長風欲言又止,眼中透出濃濃的擔心,那模樣可不像花些功法就能好的。
林振威哈哈大笑,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得茶碗裡的茶水掀起陣陣漣漪,“雖然為師最擅長殺伐之術,可你也別忘了,猛虎功也是上等的療傷秘術。這等傷勢雖然淒慘,卻只是表面如此罷了。”
“表面如此?但是,明教那兩位怎麽辦,他們會不會在師父療傷這段時間……”林長風臉上欲言又止。
林振威臉上一靜,少見的露出深思,“他們應該不會。”
“為什麽?”林長風不解道。
林振威搖了搖頭,不可置否道,“傻徒兒,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那兩位雖然就像明教傳聞中的一樣,行為讓人難以理解。可我們至少也做了好幾年鄰居了,他們品性如何,為師還不清楚?可不像是會偷師的那種性格?”
“可如果真的是明教呢?”林長風與師父盲目的相信性格義氣不一樣,他從來都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林振威搖了搖頭,臉上豁然一沉,“如果真是明教,為師閉關養傷的這段時間,就得做好打算了。”
“師父!”林長風抬起頭,受到其感染,也不由面色凝重,心中更加認定了師父剛才一番言語只是不想自己擔心,一切就如他之前看到的一樣。
要知道武者間的差距,或許LV1到LV2還看不出什麽實質差距,但當LV9到LV10,哪怕僅僅微不足道的一項動作,也會因為越來越懸殊的實力而把差別拉大,看出兩者之間絕對的差距。
雖然偷師的那個黃毛小子跑得挺快,但對林長風他們而言,如果真要把他抓住,在他露出馬腳的瞬間,他們就能輕而易舉的攔住他,甚至都不用他們師父出手,抽筋扒皮,也不過費些功夫。
而他們之所以抓住黃毛小子,只是在後面逼而不一針見血的將其擒拿,自然是因為他們看出那黃毛小子只是一個略有天賦普通人,高深武功就是擺在他面前讓他翻閱,也休想看懂半點東西。
而一個不懂武功的偷師,在這異常背後,幾乎瞬間就讓他們想到還有幕後主使,尤其是他們武館又不是什麽高門大派,拜師只需交一點錢即可,還有人手把手指點,常人不可能冒這樣的風險。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們才一路裝作追的很緊的樣子,不給那黃毛小子任何喘息與思考的時間。
只是沒想到放長線釣大魚,卻撞上了明教這條大鯊魚。
即使百鳥城的分部只有寥寥幾人,但上層武者的戰鬥從來不看人數,如果明教真對他們露出獠牙的話,絕對不是他們振威武館一家就能抗住的。
在振威武館的師徒憂心忡忡時,看著落下帷幕的驚世打鬥,
許自如貓著腳正準備偷偷腳底抹油。 誰知道剛一轉身,就被一道寒芒擦過臉頰。
許自如嚇得一陣頭皮發麻,隻覺渾身汗毛倒立。“那個……刃無前輩,我說如果我只是……”
“小子,放棄你的小心思吧?剛才我的話,你應該聽得非常清楚了吧。我可不是一個喜歡磨嘴皮子的人,如果再跑,就剁掉你的手腳。”刃無手中細刃仿佛印證這話一般,冒出一道凌厲的劍意。
徐自如心頭狂罵倒霉,臉上露出一個看起來就勉強的陪笑,“那個其實……我……我也非常認同你們明教的光明救世理念,也非常……非常想要以自身為材薪,成為光明……光明聖火的一部分!”
——馬勒戈壁,什麽狗屁光明,別讓老子找到機會。
紅葉輕輕一笑,從兩人身後走來,“好了,他雖然擁有與眾不同的特質,但距離以自身為養料點燃聖火,行明尊之大光明經義,還差得很遠呢!”
“既然這樣,為什麽你還……”刃無不解的看著紅葉。
明教教義非常簡單,他們認為世界誕生於原暗之中,某一日又誕生光明,在光明與原暗之間的碰撞下,又衍化了萬物,其中死物為暗,活物為明,將最初的光明稱為明尊,而他們便是明尊的使者, 希望以自身為材薪,將明尊余流在世間的聖火薪薪相傳,直到每一處都充滿光明。
這樣一來,被物質包裹的黑暗世界,就能得到救贖。
也因此,他們沒有另外兩教受歡迎,甚至因為行為舉止怪異,處處被排斥,只有底層才有大量的人支持他們,認為塵世如苦海,希望明尊的聖火能夠照亮這裡。
“不覺得這樣非常有趣嗎?或許,他會成為攪動大世的風雲人物呢!”紅葉輕輕一笑,似有謀劃。
至於吸納許自如進入明教?要知道明教雖然因為世人愚昧,看不透形形色色的本質,對他們排斥無比,以至於他們的教徒一項不多。但也正是因為報團取暖,但凡明教教徒入門,無不認同光明救世,以及具備犧牲自我,身化薪火的覺悟。
如果不具備這種品質的人,對於明教而言,都不是一路人,作為朋友可以,卻不能作為他們教友。
許自如打了一個冷顫,心中隻覺不妙,忽然感到這貌似溫和的女子才是最可怕的,相比直來直去的刃無,反倒溫柔起來,“那……那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啦。兩……兩位前輩,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嘿嘿,小子說什麽傻話呢!”刃無冷笑一聲,雖然他也不知道紅葉的打算,以及看上這黃毛小子哪一點,但他知道紅葉心思一向縝密,不會無的放矢,身形一閃,落在許自如身體右側,一記手刀打去。
許自如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隻覺後勁一痛,就眼前一黑,意識模糊起來,“我錯了。刃無那家夥……怎麽可能存在溫柔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