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世豪邁開瘸腿往前移了一步,兩眼盯著雷洛的臉說道:“還有留個機會給你,是不是?”
“阿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能隻為自己,很多時候也要為身邊的人放棄一些東西。”
“所以為了雪兒和孩子你必須放棄我對不對?”
前兩個月他每次伏擊亨特,雷洛總能恰到好處地把人救走,昨天晚上還跑到他家裡說今天飛加拿大,結果不知道為什麽沒走。然後呢,他選擇晚上動亨特,顏童竟然帶人過來伏擊他,誰告的秘?
雷洛語塞,他猜到了是誰走漏的消息,但是不能把那個名字告訴伍世豪,因為站在豬油仔的立場不得不這麽做,而就在剛剛,還幫他擋住了顏童的槍擊。
“你告訴我,大威的帳怎麽算?啞七的帳怎麽算?說啊!”
“阿豪……”
伍世豪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戾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嘭~
槍響了,但不是他的槍。
槍聲來自後面。
伍世豪的身體一晃,左輪槍掉在地上。
雷洛下意識轉身反擊。
嘭~
又是一聲槍響。
他的身體一晃,左輪槍同樣掉在地上。
前後兩聲槍響,準確命中兩人肩膀。
樓梯口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
“林躍……”
雷洛以無法理解的目光看著他。
確定兩人失去反擊能力後,林躍慢慢地往前走:“亨特不能死。”
伍世豪怒吼道:“他為什麽不能死?你居然為了一個英國人朝我開槍,真是‘好’兄弟,真是‘好’兄弟呀!”
如果不是林躍,亨特現在已經死了。
“豪哥,我知道他該死,但有些事還沒做完,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亨特會把牢底坐穿。”
“做英國人的走狗是不是感覺很舒服?”伍世豪說道:“你們兩個人,真是一對好搭檔。”
雷洛沒有理伍世豪,盯著林躍的眼睛問道:“為什麽?”
林躍:“……”
雷洛淡然說道:“我明白了。”
伍世豪說道:“你明白什麽了?”
雷洛歎了一口氣:“他需要亨特活著換取特赦。”
伍世豪臉色微變:“汙點證人?”
雷洛輕輕地點了下頭。
現在他們這些收黑錢的警察最怕什麽?
廉政公署!
有些人為了換取立功贖罪的機會選擇做汙點證人,林躍作為反貪汙部的調查官,手裡掌握著很多警探的貪腐證據,加上亨特手裡掌握的英籍警員的貪腐證據,再把五億探長和毒販抓了,確實是一件大功勞。
林躍看著眼前稱兄道弟十幾年的兩個人,雖然知道自己沒錯,也幫他們做了一些安排,可是情感上還是有幾分不舍與難過。
“對不起,我必須這麽做。”
他的左手伸向後腰,拿出一副手銬。
嘭~
槍聲響起。
林躍的身子一震,左輪槍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打量一眼肩頭散開的鮮紅,回頭看向背後,陰影裡有一道寬厚的身影。
“躍哥,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帶走洛哥,我知道這條命是你給的,但是做人不能沒有原則。既然選擇了洛哥,就算前面是一條絕路,我也會陪他走到盡頭,你的恩情,我豬油仔來生再報。”
豬油仔握著一把槍走出來。
林躍看著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很好,
很好……” 豬油仔把槍轉到伍世豪臉上:“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害死了自己的兄弟不算,還要連累洛哥陪你一起下地獄。”
“豬油仔,放下槍。”雷洛和林躍一起喊道。
伍世豪瞪著眼睛說道:“因為我?是他欠我的!這條腿怎麽算?小威的命怎麽算?大威和啞七的命又怎麽算?如果不是他,我能走上販毒這條路嗎?”
“給顏童報訊的人是我,大威和啞七的帳你可以算在我身上。”豬油仔無視雷洛和林躍的眼色,撿起林躍的槍頂在伍世豪額頭:“你為幫阿梅報仇,我為保洛哥一家人日後生活,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殺了你,洛哥就安穩了。”
花仔榮死了,肥仔超死了,伍世豪再死掉,就沒人可以指認他和雷洛是毒販集團的保護傘了,至於貪汙受賄,相比而言罪責不重。
他的手指往扳機壓下。
“豬油仔,放下槍!”
喊話的人不是雷洛,不是林躍,是一個女人。
緊跟著便是一聲槍響,火光於樓道口綻放,豬油仔的腿一軟,身體迅速下沉。
林躍正準備拿出隨身空間裡的槍阻止豬油仔殺伍世豪,眼見局勢生變,左手握住豬油仔持槍的手往旁邊護欄一磕,左輪槍甩出好遠,肥碩的身體砸翻一堆花瓶,胖子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劇烈喘息。
陰影裡的女人舉著槍走出來。
“玫瑰?”
伍世豪的聲音裡有難以掩飾的驚喜。
確定豬油仔沒有生命危險,林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皺眉說道:“不是叫你跟牆頭草回去的嗎?”
玫瑰搖了搖頭, 沒有做聲。
雷洛對她能夠穿過防暴警察的包圍圈很是不解,林躍能進來因為他是高級督察,玫瑰可沒有官方背景。
他哪裡知道林督察為人一向謹慎,凡事留一手,九龍城寨作為白飯魚的大本營,在眾所周知的出入口外還有幾條通往外界的暗道,林躍曾把其中一條告訴玫瑰,以便在遇到危險情況時,她能帶白晴和林汐轉移到安全區域,這就是為什麽陳斌和么雞被防暴警察攔住,她卻能夠自由進入的原因。
“玫瑰,去殺了亨特,給你阿嫂報仇。”
一陣風吹來,帶動伍世豪西裝外套裡面黑色襯衣的衣領,不斷拍打著他的臉。
玫瑰從他們身邊走過,眉宇間含著一抹痛苦,剛才上樓時動作過於激烈,左肩傷口又溢出不少血來。
林躍把豬油仔手裡的槍打掉,落點距離亨特很近,他努力地往前挪,試圖去揀那把槍。
三寸,兩寸,一寸……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槍身那一刻,嘭的一聲,手背一涼,然後是鑽心的疼痛。
“FUCK!FUCK!FUCK!”
亨特抱著血流如注的手像個野獸一樣吼叫。
玫瑰手裡的槍緩緩上移,槍口由手臂到肩膀,再到他的額頭。
伍世豪站在後面,一臉激動地道:“開槍,開槍啊。”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手指連續扣動扳機。
嘭~
嘭~
嘭~
一串串火焰由槍口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