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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心中那個氣就別提了。
身為武將,希望麾下的士兵有良馬兵器盔甲,這沒有錯。可這些年,朝廷一直在輕徭役減稅賦,對軍中的投入逐年減少。
賀祈在奏折裡獅子大張口,皇上豈能應允!宣他進宮的真正目的,定然是為了敲打警示。
平國公定定心神,恭聲說道:“大楚安寧數年,沒有打過大仗。軍中將士們的兵器盔甲戰馬確實有幾年未曾更換了。不過,此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國庫空虛,怕是一時抽不出這麽多銀子來。”
宣平帝輕歎一聲:“老國公說得沒錯,國庫裡確實沒那麽多銀子……”
瞧瞧,皇上開始哭窮了!
下一步就是縮減開支!
平國公心裡篤定地想著,萬萬沒料到,宣平帝下一句竟是:“不過,賀祈在奏折中所言頗有道理。韃靼同樣修養生息數年,近年來又開始蠢蠢欲動。邊軍得加強戒備,更換盔甲兵器戰馬勢在必行。不論國庫如何,這筆銀子也不能省下。”
平國公:“……”
記得沒錯的話,幾年前他也上過類似的奏折。當時宣平帝可不是這麽說的。換了賀祈做主將,宣平帝的態度倒是變了不少。
由此可見,主將得不得聖心是何等重要!!!
平國公一時不知該吐槽,還是該為邊軍慶幸。
宣平帝沉吟片刻又道:“朕已召了戶部尚書進宮,另有衛國公靖國公等人。你也留下,一並商議此事吧!”
平國公收斂心神,恭聲應下。
……
過了片刻,衛國公等眾臣被召進了保和殿。
平國公回京這幾日沒閑著,早已見過衛國公靖國公了。眾臣相見,各自略一拱手,眉眼示意一個來回,便都心中有數了。
戶部梁尚書這幾年頭髮掉得越來越多,只剩稀疏的幾縷倔強地留在頭上。
梁尚書的孫女做了中宮皇后,且帝後恩愛。天子后宮空懸,只有梁皇后一人。如今天子膝下只有一個公主,尚無皇子。
朝中有按捺不住的上奏折,奏請天子選嬪妃進宮。
宣平帝對這些奏折置之不理,也毫無選妃的意思:“眾卿是國朝棟梁,應該將心思放在如何朝政和百姓身上,盯著朕的后宮是何道理?”
“今日奏請朕立妃,朕要是應允,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將自己的女兒孫女侄女之類都塞到朕的后宮來了?再接下來,就該等著她們生下皇子,讓朕早些升天讓位了吧!”
這話說得實在太誅心了!
眾臣連道不敢,齊刷刷跪了一地。
年輕俊秀的宣平帝坐在龍椅上,冷冷俯視眾臣:“你們不敢最好!當年的永安侯是何下場,晉寧侯鎮遠候又是什麽結局。你們也都看見了。”
“誰將手伸進朕的宮裡來,朕就剁了他的手!”
真以為天子年輕溫和就好擺布不成?
他的身體裡,流淌著元氏的血液!死去的先帝心狠手辣,年輕的宣平帝一旦沉下臉,同樣令人心驚。
這一席冰冷入骨的話,聽得眾臣後背直冒涼氣!
至此之後,誰都不敢再提立妃之事。
不過,梁府的日子其實也不太好過。宣平帝寵愛梁皇后,對梁家也算親近。不過,並未大肆提拔任用梁家人。
梁尚書還做著戶部尚書,梁皇后的親爹外任做官,不過是四品的知府。
梁家的女兒,也不那麽好嫁。眾人不免會想,梁皇后子嗣艱難,天子卻不選妃。他們家中若娶了梁氏女,生不出兒子來,到底是納不納妾的好?
這些閑話姑且不提。
宣平帝召重臣們進宮議事,
先將賀祈的奏折給了眾臣。奏折在眾臣手中轉了一遍,有這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眾人心中思慮斟酌了。
宣平帝是先帝一手調教起來的,詢問眾臣時的語氣都和先帝差不多:“這一道奏折,眾卿看了有何想法?”
衛國公靖國公迅速對視一眼,由衛國公率先張口:“老臣以為,奏折中所言頗有道理。邊關安寧,關乎大楚社稷安穩。邊軍需要嶄新的兵器盔甲,更需要良馬良弓。否則,一旦韃靼啟稟大舉進犯,拿什麽來抵擋?”
靖國公沉聲附和:“老臣也以為,應該準了這道奏折。國庫再緊張,也不能省了這筆銀子。”
吏部尚書捋一捋胡須,緩緩說道:“新一任平國公年輕有為,頗有報國之志。執掌邊軍才半年,就有蕩平關外的志向。 這等銳意進取的精神,值得褒獎。不過,老臣以為,不應輕啟戰事。”
文臣們當然都不願打仗,頓時一個個出言附和。
平國公原本沒吭聲,聽著也忍不住了,沉聲說道:“誰也不願打仗。不過,這和不防備任人欺凌是兩回事。”
“若是韃靼騎兵大舉進犯,邊關守不住,到時候會是何等景象,你們都想過沒有?”
宣平帝透露心意在先,平國公知曉聖意,此時侃侃而談,分外有底氣:“關外近來不太平,韃靼騎兵蠢蠢欲動,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戰事。老臣以為,戶部應該盡快撥銀子到兵部,早一日將盔甲兵器戰馬送去邊軍,或許就早一日派上用場。”
宣平帝略一點頭;“老國公此言有理。”
眾臣:“……”
得,天子已經表露出聖意,他們還有什麽可反對的?
就連戶部梁尚書也轉了口風,恭聲說道:“這幾年風調雨順,國庫勉強有了些存銀。老臣出宮後就去戶部官署,召戶部眾臣清算庫銀,籌措軍資。”
宣平帝溫聲道:“辛苦梁尚書了。”
又對衛國公說道:“有勞衛國公,令兵部武庫司緊急籌備兵器,再購買一萬匹良馬。”
衛國公拱手應下。
宣平帝留眾臣一同用了禦膳。
禦膳後,眾臣告退離去。
衛國公邀平國公坐了自己的馬車,一上車,就低聲笑著打趣:“你幾年前也上過類似的奏折,當時皇上不肯應允。到了賀祈這兒,皇上二話不說就點了頭。瞧瞧你這個老子,比兒子聖眷差遠了。”
平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