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姑娘一及笄，說媒的就上門了。

　　今日，李家的院子熱鬧了起來，素伊娘仔仔細細替自家閨女相看著，從媒婆口中篩選出兩個她滿意的青年。

　　等媒婆一走，她去了素伊的房間，坐在炕上和素伊說那兩個青年的事情。

　　“白竹村那楊刑倒是個不錯的，為娘從前見過那孩子，比你大上一歲，看著是個會疼人的，家裡也算不錯，他爹是個屠夫，他也做他爹那一行，從前帶你去鎮上買菜割肉時，你應該瞧見過?”

　　素伊搖頭，沒印象。

　　“段橋村的高家高正也不錯，他爹是個打鐵的師傅，他跟著他爹學了手藝，在咱們鎮上生意還不錯，你用的那把剪刀不就是和他買的?”

　　素伊搖頭。

　　“怎麽又搖頭，素丫頭你和娘親說說，你心裡是不是有人?我發現，你最近好像不對勁?”

　　素伊低下頭，不說話。

　　“哎，你低下頭做啥，娘親就是問問你，你總是要嫁人的，你也不小了，心裡有了人也不算什麽，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喜歡什麽就去爭取嗎?只要咱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害了旁人。”

　　素伊想到嫁人，心裡有些羞澀，她聽著自家娘親嘮叨，過了一會，她開口道:“娘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的。”

　　“你啊你~”

　　清水存有個私塾。

　　祁恆匆匆的走著，總算到了私塾外。

　　這私塾是村裡一個秀才先生開辦的，很簡陋。

　　他等了許久，總算等到阿水出來。

　　“祁叔，你怎麽在這?”

　　祁恆看了他一眼，彎下身開口道:“我是來等你的。”

　　阿水有些疑惑。

　　“走，邊走邊說。”

　　祁恆領著阿水往李家小院走，走在路上。

　　“阿水，下午我要處理獵物，能不能請你幫個忙，你能不能去把你姐姐請出來，幫我一起處理獵物?”

　　“獵物太多了，要是放久了不好，明日我還得拿去鎮上賣，沒人幫忙，怕是一時半會弄不完。”

　　阿水抬起頭瞧著祁叔，想都沒想便應下了。

　　“那我回家便告訴我阿姐。”

　　“好，多些阿水。”

　　“不用不用~”

　　阿水笑笑，不到十歲的孩子，背著一個小小布袋書袋，笑起來眉清目秀，和他姐姐有幾分像。

　　兩人走到李家的院子，祁恆和阿水告辭了。

　　祁心情突然有些好起來，想到阿水應了。

　　以他對小阿水的了解，今日素伊會來他的小院。

　　平日裡，他在素伊娘親面前明裡暗裡想見見素伊，可見素伊娘怎麽喊素伊也是沒用的。

　　不過阿水嗎?

　　他又笑了，他怎麽早沒想到呢?

　　李家小院。

　　阿水一回院中，跑去自己房間把自己背著的書袋放下，又跑去了自己阿姐的房中，推開他阿姐的房門。

　　“阿姐，祁叔想請你下午去他家幫他一起處理獵物，他明日好拿去鎮上賣，不然放久了，肉都要壞了。”

　　素伊一愣，有些驚訝的抬起。

　　“你去告訴你祁叔，我不去。”

　　“怎麽不去了阿姐?我都應了祁叔的，叫你去的。”

　　“就不去。”

　　“哎，怎麽不去了阿姐?”

　　阿水急了，急忙道:“阿姐，祁叔不是對咱們家挺好的嗎?夫子說，做人要知恩圖報，你就去幫幫他唄！再說，你從前不是去的好好地?”

　　素伊聽見這句“知恩圖報”心裡莫名就來了氣。

　　知恩圖報?知恩圖報?

　　她還不知恩圖報啊?

　　娘親也這麽說過，可她?

　　想起祁恆來，她耳尖可恥的紅了，她搖頭，連個眼神都沒給阿水。

　　“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阿姐，我去能有用嗎?我已經答應了祁叔了啊~”

　　“求求你了，阿姐，你就去嗎去嗎~”

　　他又走了兩步，離的素伊近些，一把扯住她胳膊，搖搖晃晃她的胳膊。

　　“阿姐，你就去嗎去嗎，求求你了~”

　　賴皮又可憐，和素伊賴起皮來有些像。

　　素伊被她扯住胳膊，本來在刺繡，如今哪裡還能刺繡，她把繡帕放在炕上，沒好氣的看了阿水一眼。

　　“誰叫你答應的?要去你自個去~”

　　“阿姐，求求你了，你就去嗎去嗎~”

　　阿水不依不饒，仿佛他阿姐不應了他，誓不罷休。

　　素伊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白了他一眼，可最後被他鬧煩，到底是應了。

　　李家吃完午飯。

　　阿水又去求了素伊一遍，叫她趕緊去，可她磨磨唧唧，也不知道在房中做啥，阿水在外頭等了她半天，總算等到她出來了。

　　等她出來後，阿水愣住了，他的阿姐，好看了不少，頭上還簪了幾朵絹花?

　　他不知道，他阿姐為什麽好看?

　　素伊給自己上了薄妝，添了幾朵絹花。

　　她紅著臉問阿水，好看嗎?

　　阿水點頭，奇怪的看著他阿姐。

　　素伊開始去祁恆家。

　　她內心有些忐忑。

　　她也不知今日哪裡自己發什麽瘋了?

　　化了個薄妝?

　　恩，也不知她化了薄妝後比那日在祁恆院中瞧見的周姑娘要好看不?

　　素伊咬咬下嘴唇，呼~

　　村裡曾有傳言，拿她和周姑娘模樣比。

　　祁家小院。

　　一個男子穿了一身玄色長衫，長衫是素伊親自給他縫製的。

　　站在院外的素伊看見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她心裡卻升起一絲喜悅。

　　祁恆看見了她，抬起步子朝著院外走來，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她。

　　素伊感覺他越來越近了，她的呼吸緊了緊，心跳的蹦蹦直響，接著，她有些想跑掉。

　　可是她才退了一步，祁恆像是已經發現了她的想法，一轉身，一把攔住了她往家中跑的路。

　　“今日有好多獵物還沒有處理，想請你幫幫忙。”

　　祁恆說得認真，仿佛在山中的人不是他，仿佛在山洞中的人不是他，仿佛瞧自己的人不是他，仿佛一開始那個正正經經的祁叔又回來了，素伊有些奇怪的偷偷暼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平靜、正經、認真。

　　她鬼使神差點頭，應了他。

　　祁恆，見她應了，心中偷笑。

　　他了解她的小性子，要是他再強來，怕是又把她嚇跑了。

　　祁恆一本正經的領著素伊進了他的小院。

　　嗯，先一本正經的把人騙進來再說。

　　他拿了一張小矮凳給素伊，讓她坐在井邊，然後自己也拿了一張小板凳，坐在上面，開始處理準備裝在木桶中半死不活的某些獵物。

　　祁恆一本整理的動手處理獵物，很認真了。

　　素伊看著他打水，衝洗獵物。

　　他那硬朗的五官，一本正經的臉色，好像，他們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好像他，一點也不羞澀、尷尬。

　　素伊心裡有些不舒服。

　　可她忘了，他不是叫她來幫忙的嗎?

　　為什麽現在只要她坐在一旁看?

　　秋日，晴天，無風，村尾，小院中，高大的桂花樹下，井水邊。

　　只能聽見打水聲，衝洗聲。

　　還有兩人的呼吸聲。

　　素伊偷看他，看他的側臉，看他肩膀，看他腰肢，看他長腿……

　　突然，她又想到了那怪東西……

　　對了，那怪東西。

　　這男人有個怪東西，可以讓她害怕，可以讓她有奇怪的感覺。

　　她臉紅了起來。

　　也不知怎麽的，身子感覺有些燒了。

　　祁恆把手中的東西處理好，洗乾淨手，突然轉過身子，盯著素伊，嚇了素伊一跳。

　　他盯著素伊， 不說話，就盯著她的眼睛。

　　素伊被他盯的愣住了，傻傻的望著他。

　　偶爾有一陣秋日的微風飄過，空氣中還有一絲獵物的血腥味。

　　許久，血腥味慢慢淡去，聞到了井水清甜味。

　　高大強壯的男子緊緊盯著嬌小娟秀好看的女子，兩人的呼吸越來越緊~

　　越來越緊~

　　女子身後的那棵大大的桂花樹的樹枝樹葉時不時隨著微風飄起，這棵桂花樹也不知在村尾長了多少年了，當年祁恆買下這地時，是因地圍樹修建房屋的。

　　突然，樹下的男子，伸出已經洗乾淨的手，摟過了那女子，把女子摟進了懷中，抱了起來，站起身子，準備往房中而去。

　　他抱起她，慢慢走著，時不時低下頭看著懷中的人，看著那雙迷茫的雙眸，看著那粉嫩誘人的小唇，低頭吻了下去，剛剛挨上，又伸出舌頭舔了幾下……

　　“哈，你們在幹什麽！”一道聲音立馬響起。

　　嚇的男子懷中女子清醒反應過來，一個機靈的推開男子，從男子的懷中跳了下來，往院外跑。

　　小院外，阿水一臉不可置信望著他們。

　　他本來是要去私塾的，可背上粗布書袋走了一路，都快要到私塾了，心裡覺得的怪怪的，特別是想到他阿姐在房中磨磨蹭蹭了半天，然後變好看了?

　　他心裡奇怪，好奇，想著夫子下午沒那麽早授課，便提起步子轉移了方向。

　　想來到祁叔家看看。

　　然後他看見了啥?

　　看見了他的好祁叔抱著他阿姐?

　　輕薄他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