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三人跟面前的和尚僵持不下,誰也不回答誰的問題,卻非要問對方問題。幾個回合下來,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對話。
“我說,我們要這樣問到什麽時候?”迷途不耐煩的說,面露不悅之色。
“我也不想問了,不管你們是誰,來這裡幹什麽?都請速速離開!”和尚的語氣很強硬。
“哇,真是讓人無語,要離開的人是你才對吧。”子歸不服氣的說。
“你憑什麽讓我走?”和尚反問,他雖然沒有法力,但氣勢還挺強,激起了子歸的勝負欲。
“憑什麽?呵,就憑麋鹿一族的族長是我未來的妹夫。”子歸義正言辭的說,說話的時候他跟和尚的眼睛對視上,忽然覺得不對,快速上前抓住和尚的手腕,開始查脈。
“喂,你幹什麽,放開我,貧僧是出家人,不近女色……啊,不對,不近男色的。”
迷途也對子歸突如其來的行為感到不解,忙問:“你在幹嘛?先放開他。他好歹是佛門弟子,不能輕易動手的。”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太奇怪了。明明是人,卻有妖的內丹,到底是怎麽回事?”
子歸是看出了和尚身上湧動的不同尋常的氣息,才會去查他的脈。果不其然,此人非同尋常。明明是人的身體,卻有著妖的內丹,但他似乎又沒有靠著內丹修煉,只是維持生命,因而身上並沒有修煉之人應有的氣息。
“這話是什麽意思?”迷途不解的問。
子歸剛想回答,卻被澣塵搶了個先,他驚呼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合澤,十年前京城的太子,合澤。”
澣塵看到合澤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這也可能與合澤剃度有關吧,看起來與從前不太像了。
所以剛才澣塵一直沒有說話,努力的尋找記憶中的痕跡。畢竟活了一千多年,有些事情回想起來太麻煩。若不是子歸說出了合澤身上的特殊體質,澣塵估計也想不起來。
“合澤?不是死了嗎?”
迷途的眼中充滿了疑惑,她記得靈玥曾說合澤已經去世了,並且她們去京城時,還去廟裡祭拜過合澤的牌位。
合澤聽他們的談話,也開始回憶,仔細想一想才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元真派的弟子嘛,當初他走入歧途,多虧他們相勸,靈玥也是因為他們才活下來的。
十年前,合澤被鬼仙蒙蔽雙眼,為保住太子之位利用靈玥,除去朝中違逆他的大臣。為防止事情敗露,他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毒害當時的皇帝。
堇瑟一行人下山歷練,行至京城,受周將軍之托調查京城大臣死亡的真相,後成功捉拿靈玥。合澤倚仗太子權威,將靈玥帶回,誰料鬼仙為人合澤擁有長久的生命,設計取出靈玥的內丹,讓合澤服下,靈玥因此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澣塵察覺出異常,跟堇瑟一同前往太子府調查。合澤對靈玥用情至深,因此央求兩人解救靈玥。
澣塵和堇瑟合力殺死一隻危害人類的黑熊,取出起內丹,給靈玥服下,這才救了靈玥的性命。
那之後,他們埋伏在太子府,想要除掉鬼仙,奈何功力不夠,讓鬼仙逃了。不過他自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之後,從鬼門關回來的靈玥對合澤失望至極,離開了京城。合澤因謀害皇帝及刺殺朝中大臣被罷黜太子之位,被圈禁在府,永世不得離開。被圈禁之後的合澤,一心向佛,誠心悔過。後遇一名高僧點化,成了佛門弟子。
一晃,十年過去了,以前的恩恩怨怨逐漸淡化。當今聖上乃是合澤的胞弟,體恤哥哥辛苦,並看在他誠心悔過的份上,允許他離開。但又空他人危害合澤,便偽造了合澤之死的消息。
合澤也隨那名高僧去了寺廟,誠心修行。但他一直沒有忘記靈玥,十年來,每一天都在想著她。
靈玥離開時,將他們情定的發簪扔在合澤面前,並說:“我恨你,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合澤一直留著那發簪,那是他在俗世唯一的眷戀。
原以為,會這樣一直在思念中度過此生,誰曾想靈玥竟然去寺廟祭拜合澤。合澤雖然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卻始終暗中看著。
高僧看出合澤的塵緣未了,不願強求,允許合澤還俗去找靈玥。合澤知道靈玥不可能原諒他,但求一見,當面悔過。他跋山涉水來到鹿山,卻只看到靈玥的石像。
合澤來到鹿山的時候一片寂靜,發現這裡除了石像其他什麽都沒有。一開始他以為這是麋鹿一族特有的雕像,後來才發現這是詛咒,麋鹿一族因詛咒都變成了石像,他心心念念的靈玥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見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合澤既傷心又覺得上天不公。
“難道這是對我的懲罰嗎?可是……那個懲罰為什麽要到她的身上,為什麽?”
看到靈玥的石像時,合澤忍不住落淚。即使十年佛門生涯,早已清心寡欲,這一刻他的佛學修養也不能讓他看淡這場災難。合澤伸手撫摸石像的臉,手卻因悲痛而顫抖,久久未能伸到靈玥的面前。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靈玥接受這場懲罰……
那天之後,合澤便一直待在鹿山,沒有離開過。陽光明媚的時候,他會把靈玥的石像搬出來,讓陽光沐浴在她的身上,他就坐在石像前誦經念佛,祈求能接觸石像的詛咒,偶爾,他也會跟靈玥說說話,回憶往昔一起度過的幸福時光。
夜晚或者陰天下雨之時,合澤會把靈玥的石像搬回房間裡,生怕惡劣的天氣毀了石像。他相信,總有一天靈玥會蘇醒。到那天為止,他都願意一直陪著靈玥,默默守護她。這是他虧欠靈玥的,也是他為自己畫的牢。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合澤把靈玥的石像搬出來。中午的時候,他去做飯,回來看到迷途等人圍著靈玥的石像。
起初,合澤以為他們要傷害靈玥,因此態度強硬的趕他們離開,沒想到對方竟是十年前,他和靈玥的恩人。
“方才多有冒犯,還望三位施主海涵。”合澤起身,向三人鞠躬致歉。
“也不完全是你的錯,更何況你是為了守護靈玥,赤誠之心可見,就不必道歉了。”迷途大度的說。
合澤講述的事情是迷途之前未曾聽聞的。關於他和靈玥的故事,她都是從靈玥的口中得知,那段時間靈玥失去內丹,奄奄一息,知道的事情並非全貌,因而十年了一直誤解合澤了。
當然,合澤也有錯,但他對得起靈玥。迷途想,若是他們的誤會解開了,應該還能幸福的在一起吧。如果那時合澤還俗的話,以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了。
“麋鹿一族遭受的詛咒到底是什麽?又是何人所為,你們知道嗎?”合澤態度謙虛的詢問。
“此咒來源於上古時期,受詛咒之人因咒石化,但世間有一種藥可以拖延詛咒到來的時期。之前,銀數一直從陸離手中拿到的,應該就是此藥。”
子歸不愧看了很多古籍的人,對一些稀奇古怪的現象很有見識。
“那使用這個詛咒的人是妖王麽?”合澤問。
“應該不是,陸離頭腦簡單,是不會做出這麽周密的計劃的,他最多是被人利用,當個跑腿的罷了。”
遠在妖界的陸離,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打完他揉了揉鼻子,說:“是誰在背後罵本王?”
“是誰做了這種事情呢?又為什麽要詛咒麋鹿一族?對了,之前銀數不是說過,陸離讓他接近子蘿是為了阻止你們救素然仙子嗎?那麽在陸離背後的人,會不會也是這個目的?”
子歸點點頭,讚同迷途的話,並說:“我覺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鼠輩,最讓人頭疼。”
這麽一商議,他們發現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繼續悠閑下去了。剛巧最近也沒什麽事情可以乾,便把調查麋鹿一族詛咒的事情提上議程吧。
“那就從陸離開始調查吧,那家夥最容易對付。”澣塵道。
他說的沒錯, 想要調查陸離,是在容易不過的了。那家夥本來就沒有虔誠心,他做的事情多半是為了好玩,以此來打發長久的時光。此外再找不出第二個理由了。
並且,陸離是一個極其善變,又很受周圍人影響的人。往好了說他是一個可塑性極強的人,放在好人堆裡,他會變成好人,放在壞人堆裡,他就能成長為壞人。
這樣的人其實也比較純粹,容易對付。更何況,魔界還有對付陸離的秘密武器呢,那就是護法司祁的小徒弟——容隱。
“師父,右護法大人回來了。”容隱向司祁匯報。
“真的?”
司祁一個機靈從睡椅上跳起來,終於有幫手了。結弦不在的這段時間他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果真是他的好兄弟,總是在危難之際現身。以後對付長老們的事情就交給這家夥了。
想到從此之後就能輕松了,司祁忍不住在心裡奸笑。哈哈,又可以坑結弦那個呆頭呆腦的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