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寂靜嶺最可怕的夜晚。
無法離開這裡的幸存者親耳聽著外面街道上有持續的混亂以及慘叫,卻沒人敢去觀看。
不同的是這次慘叫的不是人類,竟是恐怖怪物的那種“吱吱”聲。真的也沒人知道那些無敵又無畏的東西,它們到底遭遇了什麽樣的迫害!它們遇到了誰?
更沒人知道迫害它們的是什麽,難道是LV4?
到一定的時候就沒了聲音,再次回復了寂靜嶺特有的死寂。準確的說已經是新的一天來臨,午夜12點已經過了。
導遊婆娘大著膽子把簾子開了一線,想看看那混亂的地點發生了什麽,但只是一團黑暗,目力所限無法看清。
野外比較的大風中,像是有某家大門的風鈴在搖擺,時而傳出隱約的風鈴聲。
具體看不清,倒是偶然見到黑暗中像是有一團黑影、跌跌撞撞的走過這條街,也看不清楚是誰,嚇得導遊婆娘猛的合起簾子轉身。
就此,她還看到桌子上的蠟火猛烈搖擺了幾下,映射在昏暗牆壁上的人影也猛烈晃動。哪怕她知道這是自己的身形帶起的氣流導致,也險些被嚇死掉。
其實仔細想想,她知道自己已經適應了寂靜嶺氣氛,只是說自從兩個“外人”到來起,又把所有規則都進行了重置,那麽這裡的幸存者又要重新去適應。
興許那條子真能衝破寂靜嶺規則,往這裡引入一絲陽光。
又興許他會死的很乾脆,還因他破壞了規則,失敗後牽連到其他瑟瑟發抖的人們。
咯吱——
少頃後聽到有並不小的動靜出現,像是有什麽人或東西,進入了隔壁的房子,也就是之前張子民說的米莎家……
張子民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像是睡的很深,又像醒著。
這種狀態相當詭異,只是說一般人遇到這情況時會是很害怕的噩夢,但在張子民身上卻是一種狀態。
某個時候這房子裡出現了非常細微的動靜,是人類刻意輕微的行走進了這房子。
某個時候,對方處於張子民躺倒的這房間門口,像是有些猶豫,始終沒過來。
現在是一片黑暗,但事實上也並不需要看,他來的時候張子民就醒了,哪怕還是感覺很虛弱,但真醒來了,並且像是能具體查覺到對方的位置和形態。
某個時候,他大著膽子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幾步,但想了想,像是基於謹慎,又後退了兩步,始終沒接近。
下意識張子民感覺有些不妙了。
可以確認對方是個人類,但至今所見寂靜嶺的人都很怪。另外現在是午夜一點,作為人類他敢不靜默的來到這裡,膽子和能力一定都獨到之處?
同時他還表現出了足夠的遲疑,代表著謹慎。
這些特點,決定了張子民現在把他判斷為了危險人物,且是足夠膽大心細的那種。
張子民哪怕醒著,但實在虛弱,已經無力保護自己。
不確定會不會死,但現在不能被打擾,需要進入深度的龜息狀態,身體機能才能快速恢復。
“我知道你來了,早就知道了。”
張子民一動不動的躺著,乾脆先說話了,“敢現在來,你這麽神勇還這麽謹慎真的好嗎?要過來就過來,不過來就走吧,不要影響我睡覺。”
“你果然好嚇人!”
對方出聲說話了,聽聲音是個未成年人,且他說的同時又退出了門外。
這形勢讓張子民感覺更壞,這少年的“嚇到”是裝出來的。
張子民開聲打破沉寂後,感應到的體態是:他第一時間退到門外還像是無聲無息抽出了武器、做好獅子搏兔的準備後,這才開口“被嚇到”。
因為所感應到的身形和音頻是強行“割裂”開的,非同步。這個差別很細微,但張子民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
現在張子民全是冷汗,好在提前出聲把他下出去了。否則……不確定會在垂死的現在遇到什麽。
也好。
現在已經是沒退路的“空城計”,只能寄望於唬了。
張子民繼續一動不動的躺著道:“找我有事嗎?”
“我,我被之前的動靜嚇到。我躲的地方恰好可以觀察到這裡,我來看看你這好人死了沒有?”他繼續站在門邊不敢過來。
張子民不動聲色的問:“你怎麽知道我是好人的?”
少年像是早有準備:“之前這裡來了個三十多歲的斯文男人,很陰險,是個壞人。他也知道你來了,他說你是好人。”
這回答讓張子民楞了楞,所指的是眼鏡蛇毫無疑問。眼鏡蛇現在腦子不正常,還真有很大可能會這麽回答,這麽說話。
“你是好人嗎?”
他又結結巴巴的問。但遮瑕在張子民聽來就是畫蛇添足。
他作為一個少年敢現在來這裡,又根據他剛剛那種果斷留好獅子搏兔後路、才裝作緊張的表現。考慮到背包中有份檔案,其中年紀最小的那魔頭根據收治時間和治療時間跨度,現在恰好應該是他這年紀。
於是張子民雖然不想誅心,但已經足夠把這人小鬼大的狠人列為現在的第一威脅。
“我是好人的。”
心念電轉間張子民這麽回答,“現在告訴我,你怎麽知道那斯斯文文的男人是壞人的?”
“難道他不是外人?”少年在門外緊張的問。
張子民道:“他是倒是壞人的。但我想知道他做了什麽,你為什麽肯定他是壞人?這肯定需要有原因的不是嗎?”
“他殺了我媽媽……”
奇怪,少年這句在張子民聽來,從情緒流暢程度判斷竟像是真的而不是假的?
“哦,你媽是怎麽遇到他的呢?”
眼鏡蛇是個瘋子,聽到他殺人並不奇怪,但張子民覺得會有個原因。
“當時太亂了,我很慌張的跑了……”黑暗中的少年這麽回答。
這尼瑪就胡扯了,媽被人殺了兒子記不清細節的跑了,就算是真的也導致張子民想把這人扔出去。
他應該是故意語焉不詳。這代表他知道編造的細節漏洞大,或者是細節反常到他不敢去形容?
考慮到米莎屍的表現,以及往前對屍類的判斷總結。興許……他媽真被眼鏡蛇給殺了,但問題就在於他媽很大可能是當時的那幾隻獵殺者之一?
這尼瑪一點都不有趣。
如果他媽成為了暗夜獵殺者,他還持有這些說辭、深夜在這裡扯犢子,那他絕對是個比眼鏡蛇還恐怖的人。
“你媽是誰?”
張子民忽然不給他考慮的機會問。
“黃海梅……”他沒遲疑的回答。
好嘛,張子民真的記得這名字,背包裡的檔案中,那13歲奸殺女孩的魔頭的緊急聯系人一欄寫著這名字。
“你這大晚上不睡覺,冒著危險來這裡打擾我,你這麽神勇你媽知道嗎?”張子民道。
“你……”
他有些下意識生氣的情緒:“不是說了嗎,我媽被那斯文男人殺了。”
“我的說辭是個梗你不知道嗎?”張子民道。
“梗?”他有些懵逼。
預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張子民很勉強的使自己聲音盡量正常化:“你是不是精神病院後牆塌了跑出來的,梗都不知道?你在裡面幾年了?”
“你說誰是神經病!”
他手裡握著什麽東西,忍不住的走近了一步。
張子民極其困難的擺手:“我說你是神經病,這麽危險的深夜你來這裡影響我,你覺得不是嗎?”
實在因傷太重,張子民渾身都是破綻,尤其這個擺手動作像是坐實了少年的所有判斷,都不等張子民話聲落,他就猛然前撲的姿態,一刀刺來!
到底是張子民更老奸巨猾些,虛弱不是裝的,不過擺手是故意的。而少年上當了。
之前從他的話語和體態判斷,他一直處於黑暗中以獅子搏兔的姿態在等機會,這是個很謹慎很恐怖的人,他有時間等但張子民沒有了,所以總要把他先吸引出來的。
擁有“超線程”能力並提前判斷的張子民相當精準的在黑暗中,以鈦合金手套繳了他的刀。同時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提著他領口,渾身爆發,把這少年從玻璃窗砸了出去。
稀裡嘩啦——
一片混亂的響動又一次出現在寂靜嶺的夜下。
但張子民甚至沒能聽到他落地的聲音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腰間已經處理過的創口又有點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