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張子民正在整理裝備。

　唐麗今天比平時早，來敲門了。

　進來後她非常擔憂的神色，這是因為昨夜仔細審閱了張子民的外勤報告後，讓人擔心的點實在太多。

　大民帶回了一個屬於官府的機要文袋，但他在報告中建議:暫別開啟，再等等。

　關於昨天又收獲了一隻沒子彈的手槍不是重點，關鍵在報告中提及的“狙擊女”，以及她背著的那隻槍，她的德行作為等等。

　更恐怖的是在報告中張子民分析:那隻槍應該是出自3011的特殊概念型產品，狙擊女大概率和3011有關。

　於是，這位大隊長同時提交了任務申請:請求批準遠征3011，調查清楚狙擊女的相關消息，以便後續決定對狙擊女的態度。

　這是因為作為一個多次直面死亡，並親自擊殺過暗夜獵殺者大隊長，張子民對狙擊女的威脅評估是:頂級！

　必須了解她的情況，才能再將來有可能發生的誤會中，處理好互動方向性問題。

　唐麗又看看他現在的裝備，彈弓都帶了三把，其他東西也都是超遠行的配置，擔心的道:“我倒是沒辦法拒絕你的出勤申請，但今天就要去嗎?”

　張子民道:“這時期可做可不做的事一定不做，繞不開的事則不能拖，我建議是立即出發。”

　“還是再等我想想，今天你去鞏固一下基層的工作。譬如你昨天提及的超市新人宋世傑有怪異舉動又遇險，生死不知。為保證超市方面穩定，你今天先去超市方面做好聯絡工作，保持溫和溝通。就這樣，去超市的時候順便帶上陳曉婭。”

　唐麗越來越有些領導的姿態了。

　張子民道，“這麽說來，你結束了請她喝茶的動作?其實這事我是反對的，只是為了支持你工作，我自始至終沒再這事上當眾說話，而你卻故意躲著我。”

　唐麗道:“別扯犢子，要不是因為從小就對你有認知，我連你一起調查。現在對陳曉婭的內部調查也沒結束，但考慮到你整天讓人不放心，越跑越遠，為避免將來你遠行時工作出現斷檔，有必要現在就對她進行一些交接。但凡你的‘關系戶’，你都帶她去，盡量讓她和對方加深了解，並學習到溝通的技巧，否則你知道的，她不是你，她是個中二狠人，有了命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弓箭女給乾掉了。”

　“……”

　張子民和小姑娘面面相視中，然後看著她出門了。

　“大民你很跳，已經被她剔除了中流砥柱行列，將來的中流砥柱是我和婭婭姐了。這事你知道的對吧。”王小愛道。

　“希望如你所想吧。”

　張子民這次摸摸她的小腦殼，出門去找陳曉婭了……

　清早這才剛剛日出，廢墟間又多了兩個末日郵差身影。

　很多天都沒洗臉的陳曉婭拿著一棍長棍子，像個逃難撿垃圾的。

　委屈她是很大的，不過在基地中的時候沒說，現在又和張子民獨處的時候，她神色古怪的道:“頭，當時是你下的命令對吧?”

　“是我。”張子民點頭。

　“但我被她請喝茶時你卻一句話沒說?”一邊走，陳曉婭很糾結這事。

　張子民停下腳步，用望遠鏡看著遠處喃喃道:“將來等你領隊，你就會懂我的心態了。那時如果我為你說話是負作用，等於我不支持唐麗工作而護短，降低她威望的同時，更可能造成她為了個人面子而追著你不放。婭婭你相信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是新人。這時候除了我，陳家樂，成航，王小愛，馮陳辰等人全支持唐麗。有個客觀存在的事實是:哪怕是我下的命令，但他們沒必要和我想的一樣。他們又不方便來責問我，所以你這次委曲求全就是必然的。”

　“於是我乾脆不說話，不惹唐麗。既然有我的命令，她又從小就了解我，所以她當然不可能把你怎麽樣，你老老實實被她輕度虐待一下，她氣消了，也就過去了。譬如現在你不是又跟著我出來蹦躂了?”

　張子民側頭看著她。

　陳曉婭鬱悶的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跳腳，而會委曲求全?”

　張子民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隻觀察。如果你跳腳將來就無法領隊，我就會培養其他人，這是很實際的問題。對你對我，對基地都是。”

　“你們成年人太老奸巨猾了。”陳曉婭臉有點黑。

　張子民笑道:“就因你只有十六歲，這年紀的人唐麗天然不怎麽認同，哪怕她自己也經歷過這年紀。客觀的說，如果當時是成航執行我那命令，就是正常的，是立功表現。我們都不是機器，所以人情問題事實上存在。讓你不要怪她不科學，但你相信我，將來你扛大梁需要負責的時候，你的表現未必比今天的唐麗大度。”

　又道，“尤其在霜霜那不足十歲的姐姐慘死、和你多少有點關系的情況下。陳曉婭啊，唐麗她真不該對你開槍進行審查嗎?她們全體真的需要一見面就敞開懷抱信任你嗎?我覺得她們不需要信你，婭婭，你要做的事還很多。她們信我是因為我做了很多事，不是因為我長的帥。”

　陳曉婭眼睛又有點紅了，看起來，關於霜霜他姐那事的陰影，到現在仍舊還在持續影響著她……

　“郵差又來了。”

　“這些混蛋最容易在出現在吃早飯時間。”

　兩個在樓上窗口警戒的新人拿對講機道:“條子來了，不要緊張，保持郵路通暢並準備她們的早點。節省點，就給一兩餅乾和一瓶礦泉水，對了，不可以給水蜜桃味的餅乾，那是我的最愛。”

　“嗯。”

　對講機回應……

　“婭婭是你?”

　超市一樓，正在指揮人員處理生鮮區腐爛變質東西的黃虹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陳曉婭。

　黃虹又多看了張子民兩眼，臉有些黑線，反正看到陳曉婭和張子民一起有些不高興。

　張子民注意了一下，她們又多了兩個新人，就是昨天和宋世傑在一起的年輕男女。

　另外今早宋世傑也在生鮮區工作，他看到張子民來了後有點皺眉，神色也顯得有些尷尬。

　“黃虹你最近好嗎?”

　陳曉婭試圖和黃虹拉近距離。

　黃虹卻有點不想鳥她。然而為了給大民面子，且陳曉婭事實上已經是“正牌末日郵差”。老媽反覆交代不許鬧性子，說“你們這些下一代，將來有更多的互動與合作”。

　就此，黃虹隻得勉強和陳曉婭握手。

　還有就是，這情景導致當時和陳曉婭一起的那兩個學生也是尷尬。

　“民哥今天有我們的信嗎?”黃虹對張子民仍舊很熱情。

　“沒信，我是來……”

　張子民看了宋世傑一眼，遲疑了少傾道:“我來找你媽聊聊。”

　“你上去找她吧，陳曉婭留在這和我聊聊。”黃虹道，“對了民哥，雪融化兩天了，超市裡的喪屍又有點活躍了，小心點。”

　張子民微微點頭，又對陳曉婭交代了兩句就上去了。

　真有必要留她在這裡和黃虹溝通，事實上婭婭只要能搞定黃虹，也就等於搞定夏雨娜。現在來說夏雨娜也是個碉堡的人，未必會和“小屁孩”溝通， 強製牽線的話難說還是反效果。

　這類事沒有秘訣，既然有個片區，多跑多互動就是了。坐在家裡當然不可能有基層成果。

　她們信任張子民，是因為張子民的的確確做了很多事。

　而這方面陳曉婭暫時沒“業績”，用嘴雖然一定程度上也會獲得朋友，但這類朋友的特點是:也只會停留在嘴上。

　宋世傑總感覺張子民上去搬弄是非打小報告去了，於是不止一次的皺眉。

　陳曉婭很聰明，應付黃虹時順便眼觀六路，在觀察這地方所有的東西包括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宋世傑看張子民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龜兒子油膩大叔要是沒問題姐直播吃翔。”

　陳曉婭在心裡這麽想著，她也忽然發現，離開基地出任務的時候，自己再次充滿了創意、精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