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娃與路子雲下意識的隨聲附和:“不是、不是。”
說完又是覺得有些個不對勁兒,腰板挺得溜直,低著頭,也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
忽然又是一股子香味兒傳來,正從廚房那兒傳來的,用餐的廳堂離著廚房不遠,飯菜的香味兒飄了過來,都是能聞到的。
山長拿起筷子,夾起一根粉條子,看了看,怎麽看也不像是人吃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送入口中,剛是進口,也覺不對,囫圇的吞了下去,便是喝了幾口水。
許是有些齁鹹,十分克制地咳了幾聲後,老人家面色微紅,氣得渾身微微顫抖。
不得不說,老先生真是有涵養,此時他仍是竭盡所能的面不改色。
手攥成了個拳頭,重重的打在水曲柳木頭做的方桌上,所有的憤怒都化為這一聲低吼:“誰炒的菜!”
這聲音比往常大了一些,能看出山長確實是憤怒了。
春娃和路子雲兩個小娃子相互一看,知道那夥夫完蛋了,頓時躥了出去,院子裡響起歡快的聲音。
“夥夫大叔、夥夫大叔!你來廳堂呀!”
倆娃子說完,就是蹭蹭地跑了回來,十分乖巧的站在山長的身後。
還沒等倆人站穩腳跟,外面傳來夥夫的聲音。
“倆兔崽子!才剛的事兒還沒找你倆算帳,你們還敢來挑釁我?”
重重的腳步聲傳來,緊跟著就看到那個夥夫,怒目而入。
下一刻就成了縮頭烏龜,看著山長立刻笑了起來:“姐夫您餓了?從這吃幹啥啊,我去給你燉條鱈魚去。”
田荷花一看這場景,識趣的帶著春娃與路子雲離開。
剛是出門,就聽到了裡面山長罵道:“不會做菜就別做菜!你做的這是啥!這啥!”
幾個人捂著嘴,也不敢笑大聲。
“咕咕”春娃的肚子叫了起來。
“姐,咱去廚房拿點菜吃!”
春娃首當其衝的往了廚房裡去,剛一進去,小腦袋立刻露出來:“姐,這有好吃的,快來!”
這夥夫能有啥好吃的?路子雲很是不信,但仍是跟著進來了。
廚房的灶台上正擺著幾盤菜,邊上放了幾個小凳子,那賣相絕對不敢恭維,但是才剛的菜香味兒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仔細一聞,還是蠻香的。
田荷花夾了一根油菜,放到嘴裡,點了點頭:“還真不錯。”
倆小孩連話都沒說,吃得很是高興。
白馬書院的學子平日裡不能出去,都吃這裡的飯菜,那夥夫做的菜難吃,可不吃就得餓著,所以這有些像模像樣的菜在倆孩子嘴裡,猶如是山珍海味。
正吃著東西,夥夫引著山長而來:“姐夫,我做飯沒那麽難吃,不信你來嘗嘗,屋裡的那菜定是幾個小毛頭要害我,特意弄出事兒!”
這個時候躲也躲不開了,三人吃著飯菜正好被那夥夫抓了個現形。
一看田荷花三人,立刻揪住田荷花的手腕:“諾諾諾!姐夫,你看這村妞兒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就是帶著倆小毛頭來害我的!”
“你幹什麽!”田荷花甩開夥夫的手,順勢一把將他推倒,“你憑什麽抓我!”
“就憑著你偷吃!”
“別吵了!”山長冷著臉,看向路子雲,“你說!”
路子雲自是將前因後果說個明白,那夥夫也是一直狡辯,偏生是說,他做的飯菜沒問題,是平日裡春娃等人總是來廚房偷吃,
他教訓一頓後,幾個孩子連帶著田荷花一起來找他的茬。 田荷花冷哼一聲:“這菜是我種出來的,你做成這個樣子還叫好吃?不過是不難吃罷了!”
“天下種菜的人多了去了,怎就你種出的菜好吃?”
那夥夫自然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反咬一口,說田荷花無理取鬧。
這等厚顏無恥之人,田荷花無需跟他解釋,只是從廚房裡找出昨日剩下的菜,甩到那夥夫的臉上:“你用剩菜做菜,我今兒送過來的新鮮菜自己吃了?有本事你再做一次!”
沒想到對面的姑娘如此蠻橫,那夥夫有些蒙了,哪裡見過這樣厲害的姑娘。
“行了,再做一遍便知道分曉,你用今兒和昨日做一樣的!”
有了山長的話,那夥夫哭喪著臉,他自己什麽水平能是不知道?
只不過平日裡狐假虎威,仗著是山長的小舅子的關系,但今日一看,山長原是不知情的。
見了夥夫也不做,這孰是孰非自然是明了。
“你走吧!”山長是冷著臉讓那夥夫離去。
“姐夫,你可不能這麽做,不然我去哪兒?”
“我讓你來這是挑水,你不會做菜,讓學子們吃的是什麽?又是假借我的名頭,不知真相者,定會認為我是任人唯親!”
不等夥夫說什麽,山長已讓人把他拉走。
鬧劇終是落下帷幕,等著人都已經離去,山長對著田荷花拱了拱手:“多謝姑娘告訴實情,不然老朽還蒙在鼓裡,傳出定會有損我白馬書院的聲名。”
田荷花知道這裡規矩多,雖是不適應,但也要入鄉隨俗,當即還了禮:“山長過譽了,實在是您明察秋毫。”
山長捋著長長的胡須笑了笑了,他心裡很是感激田荷花。
這個小舅子他自是知道的,在家中遊手好閑,出門做活計又是嫌棄著累了,饒了他姐個面子,讓他來此做個挑水的夥夫,但卻是沒想到又生事端……
時至今日,山長才知道,這小舅子沒少的作威作福。
因為都是從帳房那兒取月銀,他生怕著山長看到,也就是看廚娘三娘是個女人家,搶了人家的活兒。
每日說著是幫忙,但算的精細著呢,哪天幫著三娘炒了菜,都記在了心裡,只等發了月銀管了人家要。
這不給三娘氣的三天兩頭的不來,正好便宜了這孫子。
從著灶台前也吃飽了飯,田荷花正欲拜別,山長叫道:“這位姑娘,你這菜很是不錯,我知道你家路遠,不如以後每隔三日給書院裡送菜如何?”
這菜的口味山長才嘗了,連小舅子做的那麽難吃的菜已經是稍顯滋味兒。
斷這公案的時候,他腹內饑餓,吃了根黃瓜,已是感覺出不一樣,便是讓田荷花給白馬書院多送些菜。
“一個月一兩銀子如何?”
田荷花一聽高興的不行,那些個菜才能賣多少錢?送來白馬書院一個月就能一兩銀子,忙是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