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興平見識到如今的田荷花好似攀上了高枝兒,不敢如從前那般狗眼看人低,便是在一側引著田荷花到了方逸軒的家。
來到方逸軒的家,田興平讓了田荷花稍坐片刻。
一進門,田荷花就看到了田清水,她的肚子已經是圓鼓鼓的,整個人比之前大了一圈,看起來又白又胖的。
靠著牆,半躺著坐在炕頭上,身上蓋個棉花被子。
她的腿放在小方桌下,桌上擺放著好些個水果、零嘴兒,吃的、喝的都有。
手裡還攥著一把瓜子兒磕著,看到田荷花進門,熱情地朝她伸手招呼著:“荷花,過來坐!”
未料到能被如此熱情的對待,田荷花簡直是受寵若驚。
還有些個不適應,頗有些警惕的坐在了田清水的身邊。
“來吃些,都是你姑父買的。”田清水往田荷花兜裡塞了一把的糖,樂呵呵的又往她手裡放了個蘋果。
“嗯!”何氏咳了一聲。
田清水也沒在意,拉著田荷花的手就聊上了:“你姐夫這陣子帶了不少的學子,如今的月錢也多了些,我們這日子,可真沒啥煩惱了。”
“哼,倒也是學會自私了,妹夫有了銀子也不幫著他二哥一下。”羅氏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著。
“你說啥!吃我的、住我的,你還說我?有本事你們家搬出去!”田清水眼睛一瞪,朝著羅氏喊了起來。
眼下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羅氏白了田荷花一眼,氣的走了出去。
而何氏也沒說話,轉頭走了。
眼下只剩二人,田清水開始歎氣:“哎!”
“姑姑,你這怎麽了?”田荷花問道。
“我夫君把每月的銀子都交給我,若是去買個東西,都是從我這裡拿錢,可是家裡人太多了,家中只有公公和夫君做活兒,哪裡能承受起這麽多人的開銷!”
田荷花一聽,便是明了。
方逸軒這招真是厲害,他把月銀交給田清水管家。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之前不從自己手裡出,也就看不到了,現在則是不一樣,吃喝都是從她手裡拿出去,人這麽多,花銷自然不少。
自是嫌棄了一大家子人。
“養爹養娘,我自是不會說什麽,可是連帶著爹娘、三哥家的,我這……”
田清水的脾氣不小,摸著肚子,又不敢生氣,脾氣收斂了不少,只是淡淡的說道:“我這不是冤大頭嗎……以後我還得為我這肚裡的考慮著,讀書、識字兒的,花錢的地方可少不了呢!”
如今是嫁了人,田清水也不像做姑娘似的,考慮的那麽少了。
她一口一個夫君的,總歸是知道方逸軒的好了。
方逸軒脾氣秉性都是正人君子,田清水和他在一起,總能近朱者赤。
從前對田荷花生氣,是因為總她喜歡大海,但是不得,如今和方逸軒和和美美的,那些陳年舊事,早都是以前的事兒了。
她做了娘,很多事也柔和了些。
但何氏對她的好,田清水做女兒的也更明白,不然,她哪裡能得到這麽好的一個夫君。
日子過得好了,對田荷花她也不像是從前。
田荷花試探地問道:“姑姑,你可知道二叔?”
“他啊,真是成天不知道做什麽,老婆孩子都放我這管,三哥還成,每日出去做工,賣菜什麽,還能幫襯著……”
“他好像在縣衙做活兒。”
“我知道,但從來沒拿過一文錢,二嫂還天天替他說話,跟我甩臉子,說二哥是做大事的人,我嫌棄他!”田清水白了一眼,“天天吃我家、住我家的,還要惹我生氣,軟飯硬吃!”
田荷花一樂,羅氏這麽“護犢子”,恐怕不知道田興平在外可是風流快活呢。
“誰在說我壞話?”
田興平倒是不惱,他臉皮厚的很,樂呵呵的走了進來。
“怎麽?我說的不對?”田清水雙眼瞪圓,噎了田興平一句。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田興平面色尷尬的一笑,將那話頭遮掩了過去,往著田荷花這邊而來:“荷花啊,你看的人現下我都帶來了,你出去瞧瞧?”
沒等田荷花接下話頭,那邊的田清水問道:“看什麽還要瞞著我?”
“沒啥。”
“沒啥就拿過來瞧瞧!”田清水一臉當家主母的派頭,在著她的地盤,田興平也不好多說什麽。
“對啊,二叔你是說請人來,又不是請個物件兒,幹嘛不讓人進來?”
田荷花掀開了門簾,想請著人進來,她心裡已是多半篤定,那人就是自己老娘。
所以才不辭辛苦。
但當門緩緩推開,眼前出現的老婦人讓田荷花陡然失落,她沒走過去,費盡全力關上門,走向田興平:“二叔!你在逗我?這人根本不是見到的那個!”
“怎麽不會?這是隔壁的周婆婆, 我找她是為了給你姑姑接生的,早做準備總是好的。”
“哼~我竟然不知二哥對我如此貼心?從打著我有了身子,也沒見你往家裡拿過一個銅子兒給我補身子!”田清水毫不猶豫的拆台。
倒不是多向著田荷花,就是嫌棄她這二哥就長個會說的嘴。
但此話讓田荷花心裡滿是感激,往著田清水身邊而去,連日來的委屈,讓眼淚忍不住,況且她真想從中知道到底是什麽回事。
任由著淚水落了下來。
她來這個世上,家人的溫暖還從沒有過半分,娘是不知去向,可老娘呢?若是能見到,也能讓田荷花心裡聊以慰藉。
“姑姑,你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自然也不忍骨肉分離,你如今在城裡過的好,我娘離去不知去向,那我老娘呢?”
如今有了身子,田清水的性子也柔和了許多,況且她來了這鎮子上,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的。
她便是一愣:“荷花,你老娘在著你小時候就已是去世了,你怎麽會覺得那人是你老娘?”
“我怎麽不知道?”
“你那時候小,你老娘去了,你娘不忍心和你說。”田清水看著田荷花也怪可憐的,如今一個人住在那田家老宅裡。
地沒有,什麽也沒有的,想當然的認為她這日子苦著呢。
但要說幫襯,她還真是不想,肚裡的將來用銀子少不了,還有這一大家子也恨不得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