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試探著問道:“那唐皇陛下的意思是……?”
王嵩大手一擺:“自然是來去自由了!”
隨後,王嵩示意王華上前,將曹彰手上的繩子也解了。
機靈的王華向曹彰拱手一禮道:“小弟見過大舅哥!”
曹彰狠狠地瞪了王華一眼,沒有說話。
王嵩笑了笑,對曹彰道:“戰場之上,各為其主,如今不是在戰場之上,自然是可以隨意一些。子文(曹彰字子文)若想留下來做客,朕很是歡迎,若想回家,朕也不會阻攔。”
話中之意,就是:你可以滾了。
曹彰冷哼一聲,瞪了王嵩一眼,掉頭就往帳外走去。
王嵩揮了下手,示意不要攔阻,讓其自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嵩也不怕曹操賴帳,曹操身為一國之君,也是要臉的。
再說,這也是向曹操示威:我的兒子捉你的兒子,隨捉隨放,想捉就捉,想放就放!
王華佯裝惋惜道:“父皇,這……這不太好吧,就不留下大舅哥吃頓便飯麽?”
王嵩看到王華佯做不舍的樣子,笑道:“無妨,華兒以後要是想你大舅哥了,再去抓來便是。”
父子倆演雙簧,聽得唐營諸將們大笑不已,而董昭,卻只能苦笑。
待帳中笑聲漸歇,董昭才又對王嵩施了一禮道:“按唐皇陛下的意思,似乎依舊承認昨天所談的和議條款了。”
王嵩道:“朕和曹操都是一國之君,豈能沒有信義?不過昨晚打了一架,打壞了不少東西,就讓曹操多給他女兒送點嫁妝吧!”
董昭道:“外臣一定如實向魏皇陛下稟報。此事……最後還得由魏皇陛下親自決定。”
“這個自然是該當如此,董公還有別的事要談嗎?”王嵩想要下逐客令了。”
董昭想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於禁將軍呢?”
現在才提起於禁將軍!由此也可以看出,曹操其實最重視的還是其家族系的人啊。外人不管如何優秀,都很難得到曹操真正的信任。
王嵩道:“朕放回曹彰,是看在華兒的面子上,於將軍可不是誰的大舅哥。再說,於將軍如今已經投效於朕,自然是不會再回到曹操身邊了。”
董昭道:“此話當真?”
王嵩道:“喚來一問便知。”
少傾,於禁進來,向唐王嵩施了一禮道:“陛下有何吩咐?”
王嵩道:“朕的並州朔方郡,本是馬超為太守,如今馬超去了遼東,朕需要心腹大將幫朕鎮守朔方,以防胡人入寇。不知於將軍是否願意屈就?”
於禁沒想到剛投降,王嵩便以封僵大吏之位相授,心中非常感動,當下便拜謝道:“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王嵩道:“此事甚急,你就即刻帶五千精兵動身吧,你的家眷,朕會讓人隨後護送過去。”
於禁聽罷,連忙施了一禮告退,與皇甫鸝一起去準備赴任所需文書手續等等。離開之時,看都沒看一眼旁邊的董昭。
待於禁退下去之後,王嵩才又對董昭道:“據我所知,於將軍的家眷已經隨曹丕到了廣陵,煩請告知曹操,盡快讓人護送過來吧。這也是朕答應和議的一個前提條件!於將軍家眷若受到任何傷害,和議都無法達成!”
董昭無奈,隻好一一記下回稟曹操。
……
曹操在新蔡城中等待董昭的議和結果,沒想到,董昭沒回來,曹彰卻先回來了。
“彰兒,你怎麽回來了?董昭呢?”曹操脫口而出。
怎麽回來了?難道回來不好麽?不歡迎我回來麽?並沒有先問我的遭遇……關心的只是董昭的和議而已!
同樣一句話,心情不同,理解也就不同,若是往常,曹彰可能並不會多想,但是此刻,曹彰卻有些“想歪”了。
曹彰的心情本來就很糟糕,聽曹操如此一說,心中更加氣悶。又想起在王嵩帳中聽到的那段話,曹彰的心裡充滿了怨憤:殺我父,睡我母,還讓我給他賣命!
曹彰真想一刀殺了這個“殺父奸母”並用自己做炮灰的“壞人”!
可是,十九年的養育之恩又讓曹彰猶豫了,何況,曹操身邊還有史阿和鄧展等高手護衛……
收拾了一下糟糕的心情,曹彰語氣生硬地說了一句:“王嵩說我是王華的大舅哥,所以,就把我放回來了。”
沒有叫“父皇”,也沒有自稱“孩兒”,而是直接稱自己為“我”!
曹操皺了皺眉,也聽出了曹彰語氣中的疏離和冷漠。
但回頭一想,想到曹彰被人捉了才放回來,其心情肯定不爽。想到這些,曹操也就釋然了,轉而笑看對曹彰道:“勝敗乃兵家之常事爾,彰兒不必在意。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心情不同,感受也就不同。
這句本來是關心體貼的話,聽在曹彰耳中,卻是無比刺耳,因為曹彰覺得曹操並沒有問他詳細的遭遇,就是對他極大的漠視。
曹彰低著頭,不敢讓曹操看到自己眼中的憤怒甚至殺意。
對曹操施了一禮,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大堂。
……
曹操愣愣地看著曹彰的背影,心中也有些驚訝,因為剛才,自己明明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曹操搖了搖頭,對同樣隨軍的五皇子曹熊道:“你三哥心情不好,你去安慰安慰他吧!”
曹熊走了之後,曹操枯坐在龍椅上,感慨萬千。
……
沒多久,董昭也回來了,說了王嵩的和議條件與具體內容,曹操沉默了很久。
當初曹操讓董昭所提的和親之議,其根本的出發點並非真要和親,而是為了讓王嵩放松警惕,便於魏軍的夜襲和夜戰。沒想到王嵩卻將此事當真了,弄得天下皆知,還變成了一個和議條款。
現在這種情況,自己還能改口不承認麽?
自己身為一國之主,許了兒女婚事,豈能輕易取消?
若是天下人知道自己昨天為兒女許婚,今天便予以取消,該怎麽說自己?
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來!
哦,不!應該叫“丟了女兒又折兵”!
“傳,傳太醫!”
曹操覺得頭好疼,頭疾又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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