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騎兵衝入空心方陣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堵厚實的長槍陣,左右兩邊的西涼弓兵則一齊射箭,不少並州騎兵中箭落馬而亡。
張繡和華雄都是指揮騎兵做戰的宿將,自然知道李傕這個空心方陣的厲害。兩人都不敢直接衝擊西涼軍的長槍陣,都不約而同地勒著戰馬往後側轉了個弧形,避過長槍步兵陣,殺向西涼軍放置在後側騎兵。
論騎戰水平,並州軍略遜西涼兵,但並州騎兵的優勢在於半身鋼甲和五矢連弩,此消彼長,反而強過西涼騎兵半籌。
尤其是華雄和張繡都是厲害的猛將,手下也有半數本來就是西涼兵,這些投靠過來的西涼兵有了鋼甲和連弩後,更加凶悍。
眼見前軍和兩翼都陷於苦戰,李傕令旗揮動,讓錐型陣開始從中間向兩側散開,在中間讓出片空地來,而空地的盡頭,便是李傕最厲害的殺手鐧——飛熊軍!
重騎兵飛熊軍一經發動,便勢若千鈞!
五千飛熊軍,共兩萬隻沉重的馬蹄落在地上,砸得整個戰場的地面卻震動起來。灰塵從地面騰騰地升起,在空中翻滾著,隨著飛熊軍向並州軍猛撲過來。
王嵩一見飛熊軍出動,立即舉起一面火紅色的令旗連連揮動。
典韋率領的中軍步兵掉頭就跑,徐晃的擲彈兵列隊上前,雨點般扔出裝著汽油的陶瓶,砸開裝有火油和汽油的木桶,然後再急退數十步列陣
待飛熊軍進入預設的烈火陣後,投擲手們紛紛將火油瓶投向飛熊軍,弓弩則朝烈火陣不停地射出火箭,在衝鋒的飛熊軍中,立即呼啦啦地燃起了一團又一團的烈火。
衝在前方的很多飛熊軍戰馬及士卒被火油和汽油點燃,著火的戰馬掉頭就往回跑,可是重騎兵一旦速度上來了,那就是排山倒海一般,要想停下來可不容易。這樣就變成了前面的戰馬全身著火掉頭跑,後頭的戰馬停不下來往前衝。混亂之中,飛熊軍死傷累累。
李傕大驚,忙下令收回飛熊軍。
因為中間的大火也阻滯了並州軍的追擊速度。飛熊軍在死傷千余騎後,得以安然回撤。
李傕松了口氣,剛要發出變陣命令,卻不料右翼大亂又起。卻是許褚帶領並州軍的重騎兵從混亂的右翼殺入,排山倒海一樣衝亂了右翼的步兵。
李傕命令以強弩攢射,卻效果不大,鋼鎧的防護能力比鐵鎧高出不少。
西涼兵的右翼步兵無法抵擋,開始潰逃。李傕知道此戰已無勝算,連忙下令收兵。
西涼軍且戰且走,除了右翼,其它軍陣並不潰亂,整齊有序地退入了營寨之中。
並州軍軍追殺一陣,在李傕的營盤下也沒佔到什麽便宜。王嵩便命收兵回營。
此戰王嵩略勝一籌,但西涼兵的凶悍頑強,以及李傕對戰場判斷的敏銳和老辣,也給了王嵩深刻的印像。
而且,若不是有穿越帶來的望遠鏡,提前通悉了李傕的安排,王嵩這一戰有可能會敗!
王嵩再不敢對西涼軍有任何輕視,單論戰力而言,整個大漢天下,現在還沒有哪一位諸侯的軍隊戰力可比得上李傕。
“李傕真名將也,可惜跟錯了主人。”王嵩忍不住嗟歎道。
要不要將李傕收為已用?這個念頭在王嵩心裡反覆地折騰了很久,最後王嵩還是苦笑了一下,暗自搖了搖頭。
董卓死後,李傕已經成了逆賊的首惡。不論是誰,只要敢收留李傕,立即會招至全天下人的唾罵,各路諸侯也必群起而攻之。
所以,收降西涼兵可以,收降西涼大將也可以,但有兩人不可以收留,一個是李傕,一個是郭氾。
李傕回到營中,苦思破敵之策。胡封對李傕說:“今日王嵩稍勝一籌,必然驕狂,咱們是否可以乘機夜襲?”
李別道,“有賈文和在,尋常夜襲未必能成,不如索性改夜襲為夜戰,夜襲是假,夜戰為真,如此虛實相間,賈文和未必能料到。”
李傕讚賞地看了一眼李別道:“別兒言之有理,不過今日白天一戰,可以看出王嵩並非庸手,並州軍也打得相當頑強,要想一戰就擊敗王嵩並不現實。
所以,今晚的打法要改一改,我們將重點放到左側,中路和右翼隻作佯攻。若能擊潰王高山的右翼,則可斷其一臂。”
……
王嵩得勝回營之後,杜畿對王嵩道:
“今日雖勝了一場,然李傕未傷根本,必然心懷不甘,恐怕會來夜襲劫營。”
賈詡道:“我與李傕共事幾年,對其較為了解。李傕狠辣而多疑,善用正兵,亦常以奇取勝。
以李傕的性格,恐怕不止是偷襲劫營,很可能變劫營為夜戰。
這種戰法,李傕以前曾在涼州用過數次,皆獲大勝,主公不得不防。
於是王嵩立即布置營盤兵力:隻留一萬人守營,一萬人退守渡口城堡,其它七萬多人則陸續隱於黑夜之中。
三更時分,李傕留下胡封領2萬人守營寨,親領7萬多人悄悄出營。
四更時分,西涼軍潛行了到王嵩的大營外,李傕一聲令下,七萬大軍燃起火把,從三個方向攻入王嵩大營。
晏明、李勇、郝萌帶領軍隊且戰且走,快速向渡口城堡撤退。西涼兵勢如潮水,很快就攻佔了王嵩一半的營地。不過李傕卻感覺到了不對勁,太容易了,太輕松了!正疑惑間,李別跑過來大叫道:“快看我們的大營方向!“
李傕轉身一看,自己的營寨方向的天空特別的亮,隱隱有火光閃動。
黑夜之中,相距十裡能看到火光,必然是出了大事。李傕身經百戰,哪裡不知道又中了王嵩反夜襲之計?
“快,鳴金收兵!”李傕大聲喊道。
卻說王嵩用賈詡之計,乘李傕前來襲營,將主力調出,反襲李傕的營寨,大破西涼軍營寨。
胡封僅帶千余人拚死突出重圍,其余軍士見突圍無望,紛紛投降。一應糧草輜重皆被王嵩繳獲。
王嵩將降兵仍舊交給華雄,利用華雄在西涼軍中的威望,將西涼兵收為己用。
李傕雖然也攻破了王嵩的營地,但卻無所繳獲,王嵩的糧食輜重早就存放在渡口城中,守營的軍隊也是邊打邊退進入城中。
這就是有城池和沒城池的差別,王嵩丟了營寨,糧草在城池中不會丟。
而李傕丟了營寨,則將糧草也一並丟得乾乾淨淨。
李傕損失了2萬人和糧草輜重,隻好引軍後退50裡下寨。好在李傕是在自家地盤上做戰,糧草輜重隨時征調,不會有太嚴重的缺糧危險。雖然損失了3萬多人,但仍有一戰之力。兩軍重新進入相持階段
然而,不到三天,戰局又有了新的變故:郭氾防守的西涼軍要塞被駐守函谷關的郭嘉攻破了!
李傕接到郭氾傳來的消息,長歎一聲,神情非常落陌,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李別對李傕說道:“並州軍現在可以從函谷關進入關中,我們將王嵩堵在黃河渡口已經沒有意義,不如收縮兵力,堅守長安,用長安高大的城牆,來消耗王嵩的兵力。”
李式也開口道:“有十萬軍隊防守長安城,王嵩不可能攻破,待王嵩力盡,我們再與之決戰,必然大破王嵩。”
李傕聞言,又重新振作起來,傳令全軍退往長安。
此時,王嵩也接到了郭嘉的來信。
原來郭嘉看到李傕去左馮翊攔截王嵩之後,便故意示弱於郭氾,並故意假裝從函谷關調兵,使函谷關中只剩一萬守軍。
郭氾發現了函谷關並州軍的真實兵力只有一萬後,便認為王嵩只會堅守函谷關而不會再從函谷關進攻,這樣的話,西涼軍在要塞中屯兵五萬有點多余。於是郭氾決定讓李蒙領2萬西涼兵防守要塞,親領3萬大軍去協助李傕,只要合力將王嵩趕出左馮翊,則這次的關中之戰就算是西涼兵軍勝利了。
郭氾剛剛率軍離開,駐守要塞的李蒙,便迎來了一位熟人---楊阜。
楊阜字義山,曾是張濟的重要幕僚,隨張繡賈詡投降王嵩後,王嵩見其為人機敏,且能言善辯,便讓其在郭嘉手下做事。
因為張濟與李蒙頗有交情,做為張濟帳下重要幕僚的楊阜,李蒙也算是舊識。
李蒙見到楊阜之後,便屏退左右,開口問道:
“聽說義山兄隨張繡投了王嵩,可有此事?不知義山兄此次前來,有何指教?”
楊阜一聽,便知有戲,遂開口問道:
“將軍可知昔日西涼軍中大將,有幾人追隨了冠軍候王嵩?”
李蒙道:“據我所知,有華雄,張繡,楊奉三人。”
楊阜搖了搖頭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嘛,還得加上伍習和老將王方。”
“王方?“李蒙長歎一聲,頓坐在胡椅上久久不語。李蒙與王方,相交莫逆,情同兄弟。
沒想到王方也降了王嵩。董卓身死,獻帝東歸,西涼軍群龍無首,互相征伐,各奔東西,離敗亡不遠了啊。自已再不謀劃退路,恐怕就晚了。
遲疑了下,李蒙又問道:“王方曾經受董卓派遣,挖了皇帝的祖墳,為董卓斂取皇室陵墓中的殉葬財物。這樣的人,冠軍侯也能收留?”
楊阜道:“冠軍侯曾有言:“官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冠軍侯眼裡,最重要的乃是百姓,而非皇帝!
皇帝無道,以至天下大亂,百姓流離生靈塗炭,便是被挖了祖墳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