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青年吐了一口煙圈,很瀟灑的甩了一下頭髮,抬頭看向白業,說道:“兄弟真有眼光,我在我們整個家族裡是跳的最好的一個,我如果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黃毛站起身,整了整皮夾克,一摸褲兜,隨即一臉為難道:“關鍵今天出門兜裡沒裝水泥,如果硬巴巴的跳,缺少靈魂。”
“要不整一段吧,咱們把大哥煙都抽了,就滿足大哥一個要求。順道也讓我倆觀摩學習一下,有個動作我一直沒弄會。”左邊的青年客氣說道。青年頭髮燃成紅色,蓋住了雙眼,五官只剩下嘴巴,身上散發出憂鬱氣質,貴族氣息比著黃毛明顯掉了一個檔次。
“我擱這整一個?”黃毛青年看向白業,眼神充滿炙熱。
“開整吧,我看你一身藝術細菌都特麽要溢出來了!”白業挨著紅發青年坐下,笑著說道。
跳舞對他們來講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就差沐浴更衣了,雖然在外人看來滑稽可笑,這玩意兒一般人確實難以理解。
沒有水泥開場,現場少了仙氣,倆青年從旁邊抓了幾把土過來活躍氣氛。兩捧土猛甩在地,現場揚起一陣灰塵,黃毛青年簡單活動了一下四肢,掏出手機開了外音,伴隨著音樂響起,開始展示舞技。
白業看得有些尷尬,黃毛兩手撐地,跳的很認真,簡直入了神,雙腿在地上不斷交叉摩擦,就差擦出火花了。
旁邊倆青年看入迷了,土也忘了撒。
營造氣氛成了白業的任務,白業抓起兩把土朝著黃毛小腿砸去,灰塵彌漫,黃毛跳的更起勁兒了。
蘋果網吧在斜對面,網吧門推開,一個身穿白色短袖的中年人走出來,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向西走去。
不一會兒,胖子也從蘋果網吧出來了,瞬間被眼前的舞蹈吸引,隨即瞧見了白業,鬱悶的走過來,邊走邊喊道:“老白,真有你的啊!站外面看著我被人湊,你倒好,在這歌舞升平啊。”
“喲,伸張正義的大俠回來了!快過來坐下歇會兒!”白業朝胖子笑著招手。
“你特麽說起來也是當兵的,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剛才紅陽從網吧出來,你為什麽不抓?”胖子走到白業跟前坐下,鬱悶說道。
白業扭頭看了一眼,紅陽已經走到街口盡頭,他走的很小心,三步一回頭,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他在網吧又沒有下手,作案時候咱又沒有碰見,你就算把他送到派出所了,又能拿他怎樣?說不定人家在派出所裡都是熟人。”白業沉聲批評道。
胖子瞅著眼前黃毛,面帶不屑道:“整的還聽洋氣,這得吸進去多少灰塵啊,長此以往下去,還不得肺病?黃毛,聽哥一句勸,收了神通吧,跟著你尖兒哥好好乾洗剪吹,幾年之後說不定就吹出名堂了。”
紅發青年扭過頭來,語氣憂鬱,說道:“黃哥是我們圈裡的貴族,你是不會懂的。”
胖子歪頭瞅了紅發青年一眼,埋汰道:“你真是白瞎了兩隻眼睛,不捐給人家失明人士,對不起你今天整的髮型。”
“哎呀,好家夥,讓我歇一會兒,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黃毛終於停下來,哆嗦著兩腿走過來坐下,喘息說道:“得勁兒!”說罷,扭頭衝白業問道:“哥們,我剛才跳的怎樣?”
“中!”白業朝黃毛豎起大拇指,正經說道:“舞技超凡,不愧是貴圈一哥!”
黃毛頓時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瀟灑的甩了一下髮型,說道:“大哥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不加入我們,實在是可惜了。” “我加入你們更可惜!”白業笑道。
胖子手機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隨即接通電話,“喂,二叔啊,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對,拐個彎就到了。”
“快點地,我晚上有急事。”二叔說完,掛點電話。
胖子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中了,隨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對白業說道:“不行了,我得走了,再拖下去,二叔準會罵我。你是跟著我回宿舍住,還是在網吧通宵?”
白業也站起身,說道:“我通宵吧,等尖兒哥結束了,我還想帶著小三叔去他那剪個頭,回來不知道都啥時候了,就在網吧眯一會兒算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就不和有才打招呼了。”胖子走向捷達車,掏出鑰匙打開車門。
白業目送胖子離開,衝仨青年打了一聲招呼,拿著煙灰缸去了網吧。
煙灰缸還給陳博,上了廁所之後回歸座位,尖兒哥已經在和好友道別,先打招呼後開槍,順利吃雞。
放下耳機,尖兒哥感歎道:“都特麽是熟人,吃一回雞真不容易,明天都要去我店裡剪頭髮,都特麽不給錢!”
“尖兒哥,雞也吃了,要不然咱去理發店吧,陳博還等著呢。”白業提議道。
“好,現在就去!”尖兒哥一臉滿足的站起身,抬手招呼陳博,“老陳,咱走吧?”
陳博對剪頭髮並不反感,就是懶,一旦坐電腦桌前,屁股下面就自動生出一股吸力,以前陳博玩電玩時候也這樣,眾人早就習慣了。
白業走到陳博電腦桌前,微笑道:“小三叔,願賭服輸,我現在是隊長,你得聽隊長的。咱先去尖兒哥那換個髮型吧,你有沒有乾淨衣服?等下一塊兒去泡個澡,當然了,你出錢。”
“我上次換的衣服扔二樓了,不知道還在不在。”陳博關了電腦,頓時沒了精神頭,說話語氣都弱了幾分。
這句話被月姐聽到了,啐口道:“早扔了!老娘就不該好心讓你去樓上洗澡,把下水道堵了不說,還把我新買的洗發水用完了!”
白業扭頭衝月姐笑問:“月姐的洗發水是什麽牌子的?還挺有效果的,我小三叔以前髮型像個雞窩,現在看起來柔順的都有些不像話。”
“是嘛,我感覺飄柔的確實挺好的,下次還買飄柔。”老板娘捋著頭髮說道。
陳博坐著沒動,抬頭看向白業,商量道:“要不明天去吧?以往這個點,我都該睡覺了。”
“我靠,陳博,你剛才說啥子?明天去?那我明天還做不做生意了?”尖兒哥頓時不滿的衝陳博道:“就特麽現在去!你如果不想去,我就去外面叫幾個弟兄把你抬過去!”
陳博站起身,一臉的無奈,帶上煙,打火機,手機,垂頭喪氣的離開座位。
陳博經過吧台的時候,月姐有些擔心的說道:“陳博啊,老娘可對你不薄,一直沒有主動趕過你,上次那是因為我要回家過年,都特麽大年三十了,我不走不行,你可別那天想不開死我這兒啊!”
“放心啊,月姐,我三叔身體好著呢。”白業衝月姐打了一聲招呼,扭頭出了門。
剛走出網吧門沒幾步,陳博就停住了,卷縮著身子,說道:“小白,我感覺我要死了!”
“你兜裡不是有煙嗎?趕緊抽根煙回下血。”白業回頭看了一眼陳博,提醒道。
眾人穿短袖都熱的不行,陳博剛好相反,他感覺有點冷,兩手緊了緊羽絨服,叼上煙之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他還比較固執,不習慣被有才攙著走,勾著肩,向前伸長了脖子,吃力的邁著小碎步。
“小三叔,你上次出網吧是啥時候?”白業好奇問道。
陳博縮著脖子,反應有些跟不上,歪著腦袋思考,眼珠也是斜的,看起來像個神經病,短暫的暫停之後,陳博終於想起來了,輕聲說道:“好像是去年過年時候,當時老板娘要回家過年,把我趕出來了。”
“對!”尖兒哥回過頭,接口道:“當時剛好被我撞見,我看你穿的薄,就上去問你冷不冷,你說不冷,然後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你尖兒哥,在東頭理發,然後你就跟著我過來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我想起來了,網吧開的有暖氣,我一直以為是夏天,誰知道馬上就過年了。”陳博哆嗦著點了一根煙,總算恢復了點神氣。
“老白,你先跟尖兒哥去理發店,我回去給小三叔整兩件衣服去。”有才衝白業招呼一聲,轉身跑回網吧。
尖兒哥的理發店裡亮著燈的,晚上有幾個學徒在裡面打地鋪,裡面人聽到尖兒哥說話聲,麻溜的拉開卷閘門。
眾人走進理發店,陳博兩手踹兜裡,縮著脖子說道:“尖兒哥,把門拉下來吧,我凍得慌!”
“陳博啊,你也是個人才,都特麽要成仙了!”尖兒哥歎了口氣,招呼學徒關門。
“小白,隨便坐,我這裡比較亂,沒那麽多講究。”尖兒哥給白業讓了根煙,招呼白業坐下,隨即衝黃毛說道:“小黃啊,你去把衛生間裡的立白洗衣粉拿出來, 再給你小叔洗個頭。”說罷,又衝陳博說道:“陳博,你多擔待一下,哥這邊洗發水也是拿洗衣粉兌出來的,對於你的頭髮,還不如直接用洗衣粉來得實在。”
黃毛就是剛才在網吧外面跳舞的那個,拿了洗衣粉出來,臉上帶著欲哭無淚的表情,扭頭看向尖兒哥,說道:“尖兒哥,要不你再點個人吧,我剛才跳鳳舞九天一路火花帶閃電,鞋子都摩擦起火了,一不小心把腿整抽筋了。”
尖兒哥一臉不耐的擺手道:“反正交給你們幾個了,看著整吧。”
三個青年商量了一下,決定輪著來,黃毛洗三分鍾,余下兩個洗五分鍾,之所以時間不平均,主要因為黃毛是貴族。
陳博頭髮太髒了,黃毛帶上口罩和橡膠手套,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立白的超強潔白功能在陳博這裡徹底失敗,半袋洗衣粉下去,三個人都不好了。
折騰了半小時,終於洗乾淨了,尖兒哥站起身,丟了一條毛巾過去,然後走向工作台,披掛上陣,親自操刀。
陳博擦乾頭髮,走過來坐下,無精打采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隨後自語道:“我好像比以前白了。”
“你這叫慘白。”尖兒哥衝鏡子裡的陳博問道:“說吧,你要留什麽髮型?實在心裡沒點逼數,乾脆也整成我這樣的算了!”
陳博低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抬頭說道:“給我整個看起來帥氣一點的。”
尖兒哥打量了兩眼,扭頭衝黃毛道:“小黃,去把我刀拿來,誰特麽都別攔我,我今天要給他做換頭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