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複雜?”冉讓都聽迷糊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米酒弄迷糊的。

　　老鄭說道:“建新以前是做傳媒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社交網站，什麽征婚，論壇，物流都做。在這個過程中，經歷了許多融資，股份變動也很大。可以說，建新的原始股所佔的份額已經不多了，但以前的那些老鬼不願意放棄既得利益，只能死抓著職位不放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呵，不太懂。”冉讓撓了撓頭皮。

　　他的理念，還停留在穿越到過去，讓媽媽賣了房子巴結上馬雲。等阿裡巴巴上市成功後，他投資的一套房子就變成了一億套，成為了大富翁。

　　但按老鄭的說法，公司發展的過程好像比較複雜。這一套房子最多變成十套，更有可能的是打了水漂。這就超出冉讓的理解范圍了。

　　“談這些幹什麽，我們都只是底層員工。”朵朵喝著熱米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公司高層的確不關他們鳥事，也就是作為經濟人的老鄭喜歡八卦。

　　老鄭喝了口酒，卻說道:“理論上是這樣，但有時候也得學會站隊嘛。”

　　朵朵白了他一眼。她和冉讓關心的，依然只是自己的飯碗而已。

　　冉讓又想到了鍾亞樓的粉絲，現在大概有三十五萬了，但離“紅V”還有相當的距離。說道:“那亞樓哥和朵朵姐其實是一個級別的主播了?都是A簽?”

　　朵朵笑道:“我怎麽能和人家比?A簽和A簽也是不一樣的，亞樓哥是長期合同，我是短期合同。”

　　不等冉讓再問，朵朵就說道:“長期合同是一次簽好幾年。短期合同是半年一簽，所以涉及到績效考核。如果我在年底的時候，從大V降下來，公司就只會和我續B簽，哪怕我人氣突然又回來了，也只能再重新申請A簽。”

　　冉讓說道:“這個我好像明白了。就是說朵朵姐只要再堅持一個多月，把大V保住，就能再簽一個半年的A簽合同?即使人氣又掉了，但合同保住了。”

　　老鄭喝了口酒:“你小子挺聰明嘛。”

　　冉讓這才放下了心。以朵朵現在十四萬的粉絲量，只要不出什麽差錯，混過今年肯定沒有問題。

　　不過他又問道:“如果朵朵姐的人氣突然上升了，像亞樓哥那樣，或者乾脆成了紅V，那怎麽辦?”

　　老鄭說道:“公司會考慮重簽合同，但不太可能買斷。畢竟像小周這樣隨時都可能過氣的二次元主播，平台不會簽長期合同白養著她。反倒是鍾亞樓這樣的硬實力人物，公司反而願意簽長期合同把他困住，讓他少吃飯多乾活。這回你懂了吧?”

　　冉讓有些嘖舌:“反正公司絕對不會吃虧。”

　　老鄭卻說道:“那也不一定！畢竟主播混飯吃也不容易，誰知道等了一年半載人氣還在不在?所以平台如果不續合同，也不放人，主播很可能跳槽，最後弄得打官司。網上不有很多類似的新聞嗎，平台都是這個鳥樣。”

　　冉讓無語。他當真沒有想到直播這一行如此複雜，當然這和他也沒有什麽關系。

　　但老鄭卻認為和冉讓有關系:“所以小冉，你對自己的規劃，一定要落到實處。現在才剛剛到十一月，你是兩萬關注量，如果到年底只是剛過三萬，簽個B簽也沒什麽。如果是八萬，九萬，那豈不是很尷尬?”

　　“啊?不到兩個月，怎麽可能有那麽多人氣！再說……”冉讓發現老鄭喝了點酒，舌頭都打結了。難道他忘記了冉讓是個助理嗎?

　　冉讓現在可是高級助理，

公司的正式職員。如果真的轉直播簽成B簽，就又成臨時工了。這可不是他樂意看到的，所以想都沒想。　　但朵朵竟然也說道:“以你現在的直播，人氣突破三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且你也看到了，羅經理，亞樓哥也都在抬你，比如他在直播上點名讓你做展會的節目，這就是在給你打廣告啊！冉讓，你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一次兩次可能還說得過去，若是次數多了，平台只能認為你沒有價值，選擇放棄你，讓你自生自滅了。”

　　聽了這話，冉讓才猛然記起羅經理和茅老師竟然在直播的第一天，就專程從演播室查他的房！結果冉讓太不爭氣，愣是把宅舞跳成了廣播體操。

　　因為跳宅舞根本不是冉讓的專長，他也為自己的那次表現感到愧疚。想著羅經理和鍾亞樓待自己這麽好，冉讓也真正把朵朵的話聽進了心裡。

　　朵朵又說道:“你知道公司平台的禮物是怎麽分的嗎?”

　　冉讓搖了搖頭。

　　朵朵向他靠近了一點，說道:“直播打賞的禮物，公司抽百分之五十，主播拿百分之三十，同課室的員工拿百分之五。其他部門領績效獎金，幾百個一線員工一起分百分之三，幾百個後勤員工一起分百分之零點五。”

　　“難怪倉管課的獎金這麽低。”冉讓這回才明白了。倉管課就是後勤部門，平台上一個求河體打賞，主播能拿三百塊，而到了倉管課只剩下了五塊錢，還是和保安，維修，清潔這麽多部門的人一起分。

　　老鄭笑道:“你以前的獎金有多少?”

　　冉讓有些不好意思:“幾百塊……”

　　老鄭又笑道:“那你知道小周的獎金是多少?”

　　冉讓自然猜不出來:“幾千塊?”不過想想好像也不對。 今天朵朵收到的求河體打賞就有好多個，加上那些鮑魚黃瓜什麽的，算起來都有幾千塊了。

　　老鄭看著冉讓的樣子，真心覺得他可憐:“五萬。”

　　冉讓抬頭望了他們一眼，老鄭繼續說道:“而且她在外面還兼職美容師，還參加線下的漫展活動，做代言。每個月下來，最少都能掙個十多萬。”

　　說著，老鄭又朝著冉讓噴了一口酒氣:“那你想知道鍾亞樓掙多少嗎?”

　　冉讓本能的說道:“不想！”

　　老鄭頓時被噎了一下。

　　冉讓十七歲出來打工，辛苦一年多，也就存了不到兩萬塊錢，還不如人家一個月掙的零頭。人和人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但往往又不在同一個世界。

　　老鄭和朵朵看著冉讓的慫樣子，都是忍不住好笑。之後兩個人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讓冉讓也笑了起來:“你們別逗我了，我知道我窮。”

　　老鄭也說道:“所以不要糾結職級什麽的，人體面不如錢體面！一個B簽的小主播，每個月都能掙好幾萬。況且你如果不簽，那些禮物就都便宜公司了！你自己算算今天收了多少禮物，不比小周的要少吧。”

　　冉讓舔了舔嘴唇，發現還真是！直播的時候隻覺得節目效果還可以，現在算起來，這都是錢——都是觀眾花真金白銀在平台上打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