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眼睛不好,但聽見聲音還是知道兒子回來了。她摸到門口,關切的問:“怎麽樣,工作沒出什麽問題吧?”
冉讓邊擦著汗,邊說道:“沒事兒,已經解決了。媽,我還是在家吃吧?順便把飯炒好我帶上,節約一點是一點。”
媽媽笑著說:“好,我家的小讓就是懂事。”娘不嫌兒醜,冉讓長得再難看,總歸是他媽媽的心肝寶貝。
很快,媽媽就簡單做好了飯。冉讓邊吃,她邊做下午要帶去的飯,還加了一個雞蛋炒了進去。
冉讓也只有在家裡吃飯能大大方方的,吃完飯後,又休息了一會兒,已經到十一點了。於是收拾好東西又準備出門。
“路上當心!在單位聽領導的話,好好工作,別怕吃虧!你多做一點,別人就少做一點。只要努力,領導都是看在眼裡的!”
冉讓臨出門,媽媽照例又是一番叮囑,就像一個複讀機。
但媽媽的話總歸讓冉讓感到安心:“知道了。媽媽再見!”
冉讓上中班,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左右,好讓早班的同事有時間緩一緩,吃中飯。
因為出門早,所以冉讓上班大多不著急。特別是在夏天,他得盡量靠著蔭涼的地方走。
不過盡管如此,冉讓頭上的汗還是成片的落,他隻得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遠遠看去,這形象實在是不雅。
隨著太陽的升頂,能避蔭的路已經越來越少。路過一條斑馬線後,冉讓看著被太陽照得白嘩嘩的馬路,心裡未免一陣叫苦;好在離公司已經很近了。
這時,人行道邊穿過了一個打太陽傘的女孩,讓冉讓的心裡重重跳了一下。
她是朵朵,建新公司的化妝師,也是不少男人仰慕的女神。
冉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心跳加重,或許自己也仰慕朵朵?還是因為她有治療多汗症的經驗?
冉讓很想過去打個招呼,然後請教一下去哪家醫院,找哪位醫生?但勇氣就是鼓不起來。
朵朵明顯不是靠腳走路的人。穿過人行道之後,她就上了一輛網約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冉讓的視線之外。
冉讓歎了口氣。朵朵上班可比他們自由多了,這次錯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遇上她。
十一點半之後,冉讓再次回到公司,打了卡。
又到了地下室,這裡的收貨通道已經擠得堆成了山。劉國生正忙得焦頭爛額,看見提前到場的冉讓,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
冉讓也二話不說,拿起終端機就接過了一份單據。
不多時,轉椅上的嚴課長也終於醒了過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掛鍾一眼,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喲!快十二點了哩,要吃飯了!”
說著站起來象征性的清理了一下桌子。出了辦公室後,嚴課長又伸了一個懶腰,這時一個供應商遞過了一份單據:“師傅,能幫忙收個貨嗎?”
“哎呀,收個鬼收!不看幾點鍾了,都陪著你們不吃飯,餓死了你負責啊!”嚴課長一看見送貨單,氣就不打一處來。扯著嗓子一通嚷嚷,直吼得這個供應商差點翻白眼。
正在點貨的冉讓和劉國生對望了一眼,冉讓說:“劉哥,要不你收了這一單也吃飯去吧?我剛上班,精神足。”
劉國生說:“算了吧,人多了配合快一些。我點的外賣,不用出去了,耽誤時間。”
“哎呀,讓一下,讓一下!”
正說著,收貨通道外又擠進來一位中年大叔。
看見冉讓和劉國生之後,中年大叔很隨意的招手打了個招呼,之後也拿出一台終端機開始收貨。 這位大叔是倉管課的老員工,和嚴課長也算是老同事了,叫劉季如。
乍眼看去,劉季如和劉國生就像是兄弟:一樣的高瘦,黝黑,滿身的疙瘩肉。他們還是老鄉。
而實際上,這兩個人以前根本不認識。劉季如比劉國生大十歲,他上班的時候,劉國生還在念中學。
劉季如職位不高,僅僅是正式工而已。當然這已經足夠讓冉讓羨慕了。
冉讓並沒有什麽遠大理想,他只希望像這位老員工一樣,每月三千塊錢拿著,還有五險一金,過安定的生活。
劉國生和劉季如乾起活來,比冉讓要麻利多了,一些貨品上的小問題也處理得很快。才半個多鍾頭,門外堆積如山的貨品就一一點收入庫,三人都坐回了辦公室。
“哎!和老劉,小冉一起上班就是舒服。”劉國生喘了口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冉讓也擦著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劉季如則是坐在辦公桌後,翹著腿玩起了手機。
不多時,外賣小哥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送來了兩份飯。一份是劉國生的,一份是劉季如的。
劉季如的生活挺滋潤。這位老員工做事給力,卻不像冉讓這樣老實,該玩就玩,該吃就吃,嚴課長和劉國生也都挺慣著他。
就是段建新, 對劉季如也是客客氣氣。
“如果我也在這裡努力工作十年,是不是也能夠像老劉一樣優秀呢?”冉讓在辦公室可不敢玩手機。他邊在電腦上填昨天的加班表,邊暗中羨慕劉季如。
但凡高大,身強體健的男人,冉讓都會忍不住羨慕。
這時,正在吃飯玩手機的劉季如突然說了一句:“呃?早上九點零二分,嚴勇為給老子發了條微信!”
劉國生聽了,頗有些意外:“嚴課長,上午九點發微信?”說著望了冉讓一眼,又問劉季如:“他說什麽?”
劉季如說:“沒什麽。他說門反鎖了,沒帶鑰匙,要我來一趟開門。”說著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吃飯。
劉國生卻說道:“好啊。”之後回頭問冉讓:“早上是嚴課長打電話叫你過來的吧?”
冉讓知道這事瞞不住了,隻得點頭“嗯”了一聲。
劉季如望了他們一眼,說:“怎麽了?”
劉國生說:“我早上和嚴課長一起到的公司。我肚子不舒服,打了卡之後就去洗手間了,還和他打過招呼的。他帶了鑰匙,你們看他辦公桌下面的包,那不是門禁卡嗎!居然搞這種事?真是受不了。”
劉季如一聽就明白了:“哦。他就是想喊個人過來開門,讓人看見!領導就以為劉副躲懶,不在崗。”
劉國生放下了筷子,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似乎沒胃口了。
冉讓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嚴課長只是擺擺官架子,折騰他這個老實人。原來裡面還有套路?他看了劉國生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