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真切感受到反擊的不是李良,而是陸民。
但在他知曉真相前,李良的確以為生活回歸了正常。
除了每日午飯、晚飯與陸民的碰面外,李良全身心投入了訓練。被李良“關照”過的人仍會挑戰他,李良幾乎每次都把對方送進了醫療倉。為此受到了教練的訓話。
教練,“如果你再不收斂自己的力量,我們隻好取消你的SCA資格。那時候你只能留在實驗室了,李良,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李良點頭,但他並不願就此打住。“但我不能拒絕對方的挑戰。”
剛走了兩步的教練回過頭,歪著腦袋盯著李良看了會兒,道:“你不會放水嗎?”
李良直言:“我不想放水。我這麽做不對嗎?”
教練啞口無言,跟自己較勁了好一會兒後回應道:“即使你想教訓他們,也不必非得打進醫療倉裡。”
教練見李良仍然一副疑惑的樣子,繼續補充道,“打進醫院,而不是醫療倉。明白嗎?”
李良恍然大悟。受到醫療倉救助的人,大多處於麻痹狀態,他們實際並不能感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醫院不同,能去醫院的人說明情況算不得危及,無需醫療倉加速細胞的自我修複過程。
教練沒好氣的道:“多用點腦子,別老浪費公共資源。”
李良懇切的道謝道:“謝謝您。”
隨後的日子便如李良預想中的度過了。
一周後,李良收到了一封陸民的信件。內容是:嗨,下午訓練結束以後去天台一趟吧。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李良把郵件內的時間地址加入今日的待辦事項後,踏入了格鬥場。他要實踐自己最新研究出的格鬥方式。
熟悉的三人組再次被送走了。
醫療機器人檢查了三人的傷勢,對運送員道:“不算太嚴重,送去醫院接骨縫針吧。”
三人瞪圓眼睛,“什麽?不是醫療倉?”
醫療機器人鄭重點頭,“是的,你們即將去醫院接受治療。”
李良得到了滿意的結果,轉頭走了。
他和陸民有約。
李良如約去了天台,陸民已經到了。
李良問,“什麽事。我們得快點,不然食堂沒飯了。”
陸民揚起笑容,“很快的。”
李良看著他。
秋末的太陽落得早,夕陽的余暉快盡了,交替的夜幕拉開,灑下一層薄薄的夜色。陸民的側臉染上這樣複雜的顏色,輪廓還有些許的泛光。
陸民一如既往的笑容裡多了些東西,也許是少了,李良一時半會分不清楚。他想問清楚,但陸民開口道:“我只是想當面說一聲謝謝。”
“什……”李良瞳孔變大,然後猛的縮小。
陸民的身影印照在李良的瞳孔裡。他單手翻過欄杆,迎著一線陽光從天台跳了下去。
李良跑到欄杆邊,探頭往下看。
陸民單薄的身影躺在地上,頭側著。
李良感覺自己呼吸停滯,他憋著一口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腦子裡全是,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一個惡作劇嗎?
“嘩啦啦。”風吹過天台,李良聽到了異響。腦子裡一團亂麻的他下意識找過去,這才注意到腳下有兩個被石頭壓著的信封。
他挪開石頭,拿起信封。
信封其一寫道:給鄭立;其二寫道:給李良。
李良猶豫片刻,最後決定把兩封信收起來。
有了信封的插曲後,使他略作冷靜了些。李良匆匆跑至樓底,高年級的人將其他人趕走,撥通了教區負責人的電話,告知此處發生了命案。
李良站在人群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陸民的身影從人群的間隙裡露出來,鼻腔與嘴角滲出血液,盡管模樣狼狽,但笑容依舊。
李良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現在也要笑嗎?
李良用手背擦去眼淚,隨後倔強的望著陸民的眼睛。即使隔了人山人海,但兩人之間卻仿佛沒有了障礙。真是諷刺,李良心想。陸民活著的時候,他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真是諷刺。他又道。
不知不覺間,李良已經走到了陸民身前。等他停下腳步,高年級的預備隊員才發現闖進來了一個人。
“誒!同學,這裡……李良?”顯然,他們認識李良,“你怎麽在這。”
另一人問,“你和陸民的跳樓有沒有關系?”
陸民抬頭,“鄭立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
有人不滿李良的態度,“沒聽見我們在問你話嗎?”
李良的眼神越來越凶狠,聲音也越發低沉了。“鄭立,什麽時候回來?”
他壓抑的情感,不明覺厲的憤怒,遲到的慌張全部一股腦發泄出來。面對李良眼裡的瘋狂,高年級的預備隊員退縮了。
另一人拉住說話那人,“好了,這些事等老師過來問。”
那人嘴唇囁嚅,離開前的咒罵被李良聽見,他說,“都是怪胎。”
李良拉住他。
那人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眨眼的時間就被倒在了地上,緊接著看見了李良的臉和他放大的拳頭。
嘈雜的人聲離他很遠,他只能感覺到李良一拳又一拳砸在自己身上的動靜。
沒過多久,老師來了。
李良被拉開,敲暈,帶走了。
……
“咣當。”
李良在黑暗中慢慢睜開眼睛。
“謝謝。”
“沒事,你動作快點。”
“好。”
李良側頭。
“咣當。”
“啪”,燈亮了。
“李良。”
李良從床上坐起來。他感覺全身肌肉酸痛,意識也變得有些遲緩。
“鄭立。”
鄭立滄桑極了。 胡子拉碴,衣服上還有血跡。
李良問道,“你沒事吧。”
鄭立答,“我沒事。倒是你,我聽說你反抗了很多次,最後他們不得不給你注射麻醉藥物。”
李良搖頭,“我沒事。”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李良試圖回憶起發生了什麽,鄭立則盯著自己轉動的手指發呆。
“我想起來了。”李良突然說道。鄭立抬頭看他,只見李良從衣服裡拿出兩個信封,“陸民留給我們的。”
鄭立手抖了抖,才伸手接過信封。他拉扯嘴角,苦笑道,“我以為你被搜過身了。”
李良腦子一陣刺痛,出現了一點畫面。“他們,搜過了……沒有成功。”
鄭立微微張嘴,然後低頭拆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