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的事兒以一種戲劇的方式結束了。對結果滿意的不過王克明一人而已。他充分表現出了對陳愛的漠不關心,這令陳愛心碎了很久。工作吃飯時一字不說,大多時候只是低著腦袋發呆。徐瞰很擔心她,遂找到了李良。
“陳愛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徐瞰抓著自己的胳膊,側臉瞧著陳愛的方向。“她這個狀態完全不能工作,隨時會傷著自己。”
陳愛坐在藤椅上,癡癡的望著王克明。她對王克明的心思路人皆知,唯獨王克明以近乎殘忍的方式偽裝出自己“仍不知情”的模樣。
“能不能找王克明說一說?”徐瞰問李良。
李良有些為難。“這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事兒,而且陳愛說話也正常了。”
王克明“原諒”了陳愛。李良提出交換,王克明自己站出來時,陳愛便已經能正常說話了。他為何要“念叨”陳愛,又為什麽能說放就放。沒人知道王克明的心理活動,一如沒人了解這個謎一般的男人。
“我知道。”徐瞰抿著嘴,猶豫該怎麽勸說李良才合適。看到郭雲尋過來,便趕緊說了一句,“王克明也許會考慮你的意見。你在想想吧,陳愛這樣太危險了。”說完,與擦肩而過的郭雲點點頭,一路小跑離開了。
郭雲奇怪的瞅了一眼徐瞰離開的背影,問道李良:“她這是怎麽了?”
李良擺了擺腦袋,沒說。“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與改造人約好的時間臨近,兩人提早了幾分鍾進了實驗室裡。站在通訊器前,郭雲克制不住自己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一會兒咬咬指甲,一會播弄自己的頭髮,顯得焦躁極了。李良有心安慰,“沒事的。”
郭雲翻了個白眼,把頭髮散下來重新扎了一遍。兩人在各自的思緒中度過了這段難熬的時間。
李良按下按鈕,通訊器右上角空白的畫面裡有了圖像。波形圖上下滾動,滴滴聲敲擊著兩人的心臟。第三聲響起時,通訊接通了。
短暫的沉默裡,也許是受到了郭雲的影響,李良的心臟情不自禁的懸了起來。
“喂?”通訊器裡傳來改造人難聽的聲音。一如頭一次聽見那般,好似有人用指甲劃過玻璃,又或者是壞掉的磁帶。
李良迅速調整心態,沉聲問,“你在哪?”
“哈,我當然在林教授的辦公室裡啦。”
郭雲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通訊器,好像從通訊器上能看到對面的情況似的。
李良:“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這話說的真嚇人。”改造人拍了拍自己的通訊器,傳來乓乓乓的聲兒。
改造人的話與動作以及那乓乓乓的聲兒刺激到了郭雲,她此刻憤怒得五官扭曲,上半身完全傾斜在了通訊器上。李良確信這個狀態下的郭雲並不完全清醒,更別提是否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遂按住了郭雲的肩膀,朝她比劃了嘴型,道:他在挑釁我們。
“真有意思,”李良二人聽見了翻動紙頁的聲音,改造人繼續說道,“李良,SCA,已確認進去奇霧山。哈,死人給我打的電話?”
原來如此。李亮與郭雲對視一眼,他們現在知道這男人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的原因了。郭雲眯起眼睛,她現在很生氣,但眼下的事態卻無暇令她生氣了。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此事,林教授的生命安全將遇到危險。她必須避免最壞的情況。
“怎麽沒話說了?”改造人語氣輕佻又輕松,與李良和郭雲形成對比。
李良深吸一口氣,“你想要什麽?”
“你能為我做什麽?”改造人有恃無恐的態度令李良意識到SCA駐奇霧山的臨時指揮部遇到了巨大麻煩。考慮到改造人不得不面對的大環境與這個個體的特殊情況,李良斟酌後說道:“我可以代表鄭立答應你的一切要求。”
“謔!有魄力,我喜歡。”改造人聲音大了些,“上次我就發現了,和你說話真是痛快。”
“別浪費時間了,有話直說。”
“把我的名字用黑名單裡抹掉,在給我一份全新,乾淨的身份。”
“做不到。”
郭雲迅速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良。李良盯著通訊器上的波形圖,表情嚴肅。“但我可以退一步,鄭立安全後將你送出阿蘇拉港,或者把你送到雨果的邊境,並保證你能安全越過邊境線。”
“我憑什麽相信你。”改造人問。
他動心了。李良與郭雲為之振奮,“除了我,你無人可信。”
“你也可以反悔,和鄭立溝通一氣把我抓了。”改造人突然焦躁起來,語速加快了不少,“你們SCA就是這樣的,嘴上一套背後一套。信你們才有鬼!”他激動的說了一通,隨即掛了通訊。
通訊結束的提示音如死神揮動的鐮刀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郭雲壓低了聲音,又或者這根本不是她的聲音。“看你乾的好事。”
李良無法辯解,靠在通訊器的台子上沉思解決方法。
郭雲冷漠的道:“有一個辦法。”
“什麽?”李良心中有愧,趕緊問道。
“那顆珠子。”李良一直把珠子放在衣服的內兜裡,郭雲的視線仿佛穿透了李良的馬甲,看到了靜靜躺在光滑面料上的珠子。
“可那是山外。”李良沒有把握,皺起了眉頭。他把珠子從兜裡取出來,放在手掌上。也許是感受到李良急切的心思,珠子內部流光溢彩,奪人眼球。
“那你還有什麽辦法嗎?”郭雲突然彎腰乾嘔,毫無預兆。李良不清楚她哪兒不舒服,企圖給她拍拍肩。卻被郭雲抬手阻止了。她隨意的擦了擦嘴角,“如果沒有辦法,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李良沒有理由反駁。他們身處山內,到現在沒尋得出山的方法。而知曉那改造人行動的只有他們二人而已。李良捂著額頭,“我知道了,我會試試。讓我最後給他打個電話吧。”
“你最好能勸了他。”郭雲站在抱著膀子,眼神冷得像塊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