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明話一出口,李良與郭雲便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撲面而來。李良眼皮抖動,不明白王克明緣何有了敵意。正欲詢問時,氣氛一松,王克明笑道:“有你同行,真是令人安心。”
李良與郭雲相視一眼,郭雲微微搖頭。李良心裡糾結,不知這事問還是不問。感覺上的東西,又沒有證據,便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郭雲沒這忌諱,轉臉質問道,“你是眼紅了?”
“那當然眼紅。”王克明坦言,“李良身上一定有吸引它們的地方。”
紫苜蝙蝠似乎也來了興趣,她緩緩降下藤蔓,尖刺對準王克明的眼球,王克明雖不動,但神情卻自然得緊,“您有什麽吩咐?”
“你這人,比起人類,似乎對我們更友善些。”尖刺一前一後的晃動,好似隨時會扎進王克明的眼球裡。當事人卻不把它當一回事,依然保持著微笑。
“沒這回事,只是這樣的經歷百年難遇,就激動了些。”他看向郭雲,“就像是男孩子們打遊戲,誰都想要最好的裝備。雖是朋友,也難免眼紅。”
郭雲眯起眼睛,“只是眼紅?”
“只是眼紅。”王克明攤開手,“我們並非在打遊戲,實際情況事關生死。莫妮卡與小李良喜歡的是你,而不是郭澤,便是萬幸。你越厲害,我們自然也越安全。”接著,他虛扶紫苜蝙蝠的藤蔓,說,“當然,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能和你們成為朋友。”
“哈,”紫苜蝙蝠輕笑一聲,“真是一個自相矛盾的人。”說完,紫苜蝙蝠收起藤蔓,花瓣合攏,“時禍離開了,你們隨時可以出發。”
自相矛盾?李良想問問紫苜蝙蝠為什麽這樣評價王克明。但瞧她的樣子,已然失去了談話的興趣。只能把這句話記在心裡,換個時間再問了。
王克明聽見紫苜蝙蝠的話,愣神了幾秒,回過神來無奈一笑,搖搖腦袋問李良,“要與鄭隊再通個電話嗎?”
王克明的反應李良看在眼裡,“嗯。”
回到實驗室內,李良扭動按鍵,通訊器裡傳出雜音,王克明拍拍通訊器的鐵皮,雜音消失,響起了嘟嘟聲。
“喂。”鄭立的聲音。
“鄭立,我們準備出發了。”李良把事情說了一遍,重點說了各人的分工與郭澤兩人的離開。
電話那頭的鄭立叫人拿來資料,他一目十行過完後對李良說,“郭雲說的沒錯,他有自己的選擇,你已經盡了責任,剩下的聽天由命吧。倒是那個叫張聰的人……”
“他怎麽了?”
“記錄裡沒有這個人。”
“真的?”
“嗯。我們對入山的人做了統計,這些人裡沒有張聰。你把張聰的相貌描述給我,我查查市民身份登記資料。”
“瘦,但骨架挺大。中長發,兩頰凹陷,有些頹廢。唇薄。年輕應該不大,二十到三十五歲。”
“有傷疤嗎?”
“沒有。”
“嗤。”
“什麽情況?”
“查無此人。”
“假名?”
“只能是假名了,或者近期整過容。”
“……”張聰說的話不多,李良對他的印象不算深刻,只是出於多年的習慣,多少觀察了一番。這個人警惕,不輕易信任他人。即使在是走是留的這件事上選擇了郭澤,也給人一種留有後路的感覺。大約是個聰明人,那時候李良這麽覺得。也許是個學問人,科學家,或者和自己的工作相關,
保鏢,偵探…… 現在這人的身份成謎,李良沉吟少頃,問王克明,“張聰參與了劉強的事兒嗎?”
“嗯。”王克明想了想,肯定回答道,“他出手不多,但出手挺狠。劉強自己應該有印象。”
“我記得他。”劉強張開葉片,“營地裡的人多是拳打腳踢,為了實驗會做出割人手腳的事。但這個人不一樣,他坐在角落裡打磨樹枝,將一根銀針粗細的樹枝扎入我的十指……不笑不惱不說話,面無表情。”
“這種人怎麽會默默無聞?”郭雲問王克明。
“與其說默默無聞,不如說沒人想接近他吧。雖說平日裡多是陰沉的形象,但偶爾說話時會作出激烈的反應。我與他聊過兩句,他對人事物的認知比較奇怪,讓人不好接話。除了打招呼外,也就不怎麽說話了。”
聽了王克明的話,鄭立與李良幾乎異口同聲的說,“找找黑名單。”
黑名單是指那些被警察重點關注的對象名單。其中包括假釋的重犯與潛在罪犯。黑名單中的少部分人因為特殊原因, 會被消除市民身份記,成為“不存在的人”。
“黑名單一時半會拿不到權限。查到資料後等你通訊。出去小心。”鄭立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李良等人隱約聽見了市長兩字。林教授從鄭立手裡搶過通訊機,“郭雲,你也多注意安全。凡是躲在李良後頭,他們SCA的人厲害得不像話,別擔心拖他後腿。”說完,林教授匆匆掛了電話。
郭雲一臉尷尬的站在李良身邊,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教授以前不這樣……”
“我明白,誰和鄭立呆一塊兒久了都這樣。”
“……”郭雲乾咳兩聲,“我好似聽見有人說到了市長。”
“我也聽見了,”李良把背包背上,“應該是鄭立發現了線索,不管他,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兒。”
“嗯。”郭雲與王克明也收拾好行李。出門時正巧碰上了回來的徐瞰三人。徐瞰見李良他們整裝待發,便問,“這就要走了嗎?”
“時禍走了,現在正好離開。雖說有莫妮卡看著,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除了必要,別離開這山洞。”李良嘮嘮叨叨的叮囑個沒完,郭雲扯著他走了,“這些事說一遍就夠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李良歎口氣,“他們三人都沒什麽戰鬥力。”
“那可不見得。”
李良看向郭雲。郭雲順著紫苜蝙蝠的藤蔓看向前方,微弱的光芒照出藤蔓的綠色,將彎曲的通道包裹起來,她的聲音帶著某種難以辨別的情緒,“真到絕境了,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能發揮出多厲害的能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