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三天前。
SCA因為事故頻發忙得暈頭轉向,一方面需要安撫群眾,一方面則需要辨別誰是渾水摸魚,誰該丟進奇霧山裡。當事人遇上SCA,迷迷糊糊的就被送走了,但家屬卻哭喊著不讓。剛開始時,礙於SCA的威懾力,他們尚不敢做出太離譜的舉動。只能舉著牌子站在指揮室外控告SCA的惡行。
但情況隨著必須進入奇霧山的人數增加而逐漸惡化。守在警戒線外的家屬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鄭立頭疼的站在指揮室內,香煙從未斷過。奇霧山的情況經過檢驗,林教授的理論大多能站住腳。但這些理論卻絕不是奇霧山外的家屬們能接受的內容。
誰會信啊。
矛盾爆發的導火線是一位外表乾淨清爽的女孩子,來阿蘇拉港做校外實習。如往常一樣,實習結束後,她照常找了一輛出租車回家。悲劇便在這輛車上發生了,女孩兒慘遭殺害。其死狀可怖,即使是有多年現場經驗的SCA隊員都忍不住偏過頭去不忍直視。
殺人凶手毋需懷疑,只能是那出租司機。就在阿蘇拉港等待法律裁決他時,這出租車司機竟被送去了山裡。這是個什麽判決?它毫無道理!社會掀起軒然大波。沒人認同這個結局。SCA的壓力隨之而來,而即使是SCA內部,也並非所有人都意見統一。
鄭立會見了SCA的各級高層,解釋其中緣由,作為見證的林教授累得汗流浹背,硬生生在SCA的沙發上睡了三個晚上。最後的裁決便是——你自己解決,這事不能鬧大。
但事情已經鬧大了。
鄭立抓耳撓腮的坐在辦公室裡,林教授一次次被屋裡的煙味嗆醒。他便問鄭立這事究竟哪麻煩了。按理殺人償命,這司機就該判進監獄。鄭立告訴教授,這司機沒有案底,曾提名過阿蘇拉港的優秀市民。他育有一兒一女,家中妻子賢惠持家,一家人和和睦睦,沒有值得注意的矛盾。他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卻不是個好員工。但也怪不得他,負責這司機的管理層不是個人,壓榨員工,專橫跋扈,時常開他女兒的玩笑。整個出租車公司的人都知道,如果真有機會,他一定會向司機的女兒下手。司機每日上班如履薄冰,不敢犯錯。但那副精神緊繃的模樣,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了。
說到這,教授明白了鄭立的意思。他對奇霧山的感受遠比鄭立深刻。這司機是該進山的人,因為一直沒進,遂出了毛病。但事已至此,教授也只能歎口氣,愛莫能助。
這事發生後,女孩子的家裡人帶著一大幫子記者在SCA的指揮部前哭喪。另一邊,司機的家人也跪倒在地,認為事情不對,得深一步調查。記者們蜂擁而至,圍繞兩家的矛盾寫出了一篇篇精彩的故事文章來。內容幾乎完全複原了事情真相,除了SCA與奇霧山的部分。
鄭立沒想好如何解決,他迫切需要新的進展,但遲遲聯系不上李良,便只能躲在指揮室裡不敢露面,派傅馬出去應付媒體。就在情況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聖堂出現了。教宗帶著一群聖職人員,衝到警戒線前。他們身份特殊,SCA不敢逾矩,只能做肉牆阻擋他們。
聖堂的出現讓鄭立不得不親自出面,教宗都跪在地上了,他要再假裝自己是個瞎子,恐怕又得被拎去領導辦公室滾一遍刀子。
教堂的來意簡單明了,這山是聖物,他們來朝拜。鄭立聽了這話,只能捂面離開。果不其然,
等女孩兒家人與記者聽見這言論後,頓時炸了鍋。SCA這到底什麽意思?不敢與SCA做對,便把目標轉移到了出租車司機一家。等鄭立知道情況時,出租車司機一家,從妻子到兒女全都被女孩兒家屬扔進了警戒線內。 鄭立匆忙趕到現場,出租車司機的妻子兒女在白茫茫的霧氣中一動不動,打撈出來時已經僵硬如鐵。罪魁禍首滿臉茫然,不是說是聖山嗎?他們沒想過要殺人。然而教宗也不回應,只是虔誠的繼續跪拜。
此事不小,驚動了各方。鄭立焦頭爛額的遊走於各領導各組織與各媒體之間,經過幾番爭論,決定由鄭立出面,說出事實。林教授阻攔,但鄭立迫於壓力,沒有辦法。
斟酌措辭,小心說話。新聞會議上一片寂靜。這根本是志怪小說,天方夜譚。後來有人問道如何處理女孩兒的家人,鄭立回答此事已有結果,希望市民們理智應對眼下的困難。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能安穩一陣子,卻沒想到有心人對鄭立的話做了解讀。連續好幾日清晨,SCA的隊員都在警戒線往前不到百米的地方發現了人影。即使後來安排了人手守在警戒線外,但隱藏在這座城市陰影裡的人總能伺機找到機會,把人像祭品一樣扔入白霧之中。
漸漸的,便形成了如今的現狀。
“沒找到凶手嗎?”李良插嘴問道。
鄭立在那邊兒歎了口氣,“法不責眾。”
“……”李良與鄭立同時陷入沉默。鄭立拿著對講機,看向淹沒在白煙滾滾裡的奇霧山,“你也要小心,進去的人千奇百怪,不都是好人。”
“我明白。”李良回應,他的腦海裡一時間出現了許多人,“那些被時禍吃掉的人,你打算怎麽跟外面交代?”
“這事我來操心,你只要想辦法活下去,想辦法把這山從阿蘇拉港弄出去就好。”鄭立狠下心,“必須弄出去。”
“好。”李良回應得乾脆,“對了,你把對講機給林教授,讓他和郭雲說幾句話。”
“哎喲。”鄭立勾起嘴角,“什麽關系了現在?”
李良尷尬的瞥了一眼郭雲,郭雲拿走對講機,對鄭立說道:“我是郭雲。”
鄭立砸吧了一下嘴,林教授接過對講機,沉吟片刻後才與郭雲打招呼,“郭雲,沒受傷吧?”
郭雲笑著回答,“我沒事,教授。李良隊員是位合格的SCA。”
“那就好,那就好。”林教授憋著淚,鄭立在一邊看了心裡不是滋味。從抽屜裡找了根兒煙點上,抓過記事本,寫下李惠西的名字。
“教授,有件事得麻煩您和鄭隊長去調查。”郭雲說起正事,“剛才鄭隊長也提到了聖堂,我們有理由相信聖堂教宗的密室裡有關於奇霧山的記錄。”
鄭立奪過對講機,“理由?”
郭雲頓了頓,與李良對視一眼,李良點點頭,郭雲這才說道,“一位名叫劉強的聖職人員進入了奇霧山,他曾見過這山裡的人類變種的畫像作為伊蘇掛畫掛在教宗密室內。”
鄭立把煙掐滅,聲音振奮,“我就知道那幫紅袍子有事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