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李良,郭雲與劉強齊齊看向王勇。
紅色的火光與黑色的洞穴相互映襯,將王勇的行為襯托得愈發詭異。冰冷的柵欄毫無感情的立在他們眼前,仿佛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他們——這是一處不尋常的地方。
在喊出那句話後,王勇的手伸向柵欄外,上下晃動,手掌一開一合,仿佛想抓住什麽東西似的。他嘟著嘴唇,臉擠向狹窄的柵欄,被柵欄擠出的肉堆在眼下,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細縫。
良久,柵欄的這一側除了幾人的呼吸聲,火堆裡木材的咯嘣聲外,再沒有其他聲音。那個嚷嚷著不願出柵欄的王勇,現在正任憑自己的胳膊在柵欄外揮舞。
李良第一個回過神來,他把王勇提起來,放在火堆邊上。王勇茫然的抬起頭,不停擺動著腦袋,目光似乎落在李良的身上,又似乎不在。
郭雲做了一個深呼吸,問道:“他怎麽了?”
劉強從自己的位置上離開,挪到王勇身側,他扒開王勇的瞳孔,然後聽了聽他的心跳,拿出紙筆寫道:“失魂了。”
李良蹙起眉頭,忽視劉強的話道:“你們倆都經歷過王勇死而複生的狀態,對他現在的情況,有什麽了解……或者猜測嗎?”
聞言,郭雲呼吸一窒,她的視線在四人身上輪流打轉。是啊,這裡有四個人,三個人都曾死而複生過。這是巧合嗎?她一眨不眨的看向李良,來不及掩飾眼神中的驚詫。
“怎麽了?”李良問她。
郭雲搖頭,反應很快,她低頭錯過李良的視線,也不敢回應對方的疑惑,眼皮無力的蓋在眼球上。想道:可是除了他,我還能信任誰呢?吞了口唾沫,郭雲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王勇,手裡的彈簧刀甩來甩去,就是不說話。
劉強倒是想說,但李良與郭雲都不搭理他。無奈之下隻好自己找點事情做。他坐在火堆邊上,盯著外頭的塵霧,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心理暗示,塵霧的濃度好像又高了些。不僅如此,塵霧裡頭有東西若影若現,好像在又好像不在,仿佛是也仿佛不是。疑惑中,一張臉突然露出來。嚇得劉強大叫一聲。失去了半截舌頭的聲兒並不明顯,但他在慌亂之中打散了身側的火堆。
光線突然暗淡,李良與郭雲,還有王勇受到了吸引。他們下意識的轉過頭,只見劉強抬手指向柵欄外。
火光越來越微弱,只有幾塊發紅的木頭散著熱氣。李良打開手電筒,朝霧外照過去,灰茫茫的一片,什麽也沒有。
劉強的手被燙出了水泡,郭雲拿出噴霧給他治療。劉強感謝的同時,哆哆嗦嗦的撿起落在地上的紙筆,借著李良手電的光寫道:“我看見那東西了。渾身爛泥,眼睛發著綠光,嘴裡一口尖牙……”那東西給劉強造成的刺激令李良感到驚訝,劉強描述結束後,跪坐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手心向上,胳膊伸直置於身前,儼然一副祭拜的姿勢。
李良阻止他,“現在不是乾這事的時候,怎麽回事?”
劉強啊啊了兩聲,然後拿紙筆寫道:“那是我們祭拜的神明啊……”
“ ”李良與郭雲震驚又不解,劉強急於解釋,但無法說話,隻好不斷提高寫字的速度,把字跡潦草的一頁紙遞給二人。李良接過紙張,同郭雲一塊兒仔細閱讀起來,“阿蘇拉港的獨有神祇——伊蘇,它的不告之謎,埋藏在流傳於世的眾多形象中,只有這個形象被聖堂承認,虔誠的供奉在歷代阿蘇拉港的教宗密室之中。
” 李良與郭雲對視一眼,相顧無言。各自整理了一番思緒後,李良先問道:“這件事是所有的聖職人員都知道,還是只有教宗才知道?”
劉強冷靜許多,他回答:“教宗。”
“那你怎麽知道的?”
劉強停頓了片刻,才寫道:“我是教宗的候選之一。”
李良嘴唇微張,似是不敢相信。聖職人員特殊,有教化育人的作用。他們隻被允許使用有限的科學器械,需要閱讀大量書籍,每年更有徒步施教的遠行任務。受到國家保護。唯一擁有實權的人便是教宗,其職位高低與鄭立不相上下。李良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麽……?”
怎麽會進奇霧山?怎麽會被聖堂驅逐?
冷靜後的劉強咧嘴一笑,“因為我看到了伊蘇的秘密。”
郭雲接話把彈簧刀收起來,整個握在手裡,踢開腳邊燃盡的木頭塊兒,插話道:“你是在說, 外面那東西是伊蘇?”
劉強摸了摸下巴,把自己的臉揉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最後五官擰巴在一起,“這個,我也不清楚。如果是教宗在這,也許能回答你的問題。”
郭雲揉了揉太陽穴,問李良道:“我們現在還出去嗎?那可是伊蘇。”
李良是土生土長的阿蘇拉港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伊蘇的形象就根植在他的腦海——身披亞麻色長袍,紅色披肩,金黃的卷發垂落在肩頭,總是一副和藹而慈祥的形象。不僅如此,“讚美伊蘇”是阿蘇拉港人兒時的必修課。因為包括梅拉尼總都在內,沒有一座城市在歷史的滾輪下保留住了自身的文化歷史。也許正因如此,伊蘇文化受到了多方關注與保護,才能延存至今。
所以李良怎麽也無法把那驚鴻一現的生物與伊蘇聯想在一塊兒。
緩了緩,把差點破碎的童年記憶粘補起來後,李良說道:“無論如何都得出去。”
郭雲歎口氣,“如果我的老師在這,也許能推測出些東西。”
“別想這個了,”李良說道,“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活下去。”
郭雲點點頭,她靠後站了一些,“來吧。”
李良扔了把匕首給劉強,“麻煩你保護好郭雲。”
劉強挑起一側的眉頭,匕首在他的手裡轉出了花樣,郭雲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詢問。劉強嘿嘿一笑,擋在了郭雲身前。王勇坐在石階上,繼續出神的盯著某一處地方,在李良即將把手中的飛刀擲出之際,他咧嘴一笑,用只有他們四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