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鮮血。

　　鮮紅並且溫熱的鮮血。

　　江芃張開嘴巴，用舌頭舔舐了一下噴了他一頭一臉的鮮血。

　　他有些錯愕，有些震驚，但是，更多的則是一副懵懂。

　　“鮮血?我殺人了?”江芃已經透過滿是紅色的眼睛看到了他對面站著的一個人。

　　這個人也正在看著他。

　　只不過，這個人看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一毫的懼怕。

　　江芃突然之間有些顫抖。

　　他感覺到了自己胃中輕微的在抽搐。

　　一股一股的胃酸伴隨著他剛才舔舐過的鮮血味道，從他的喉管中湧入嘴中。

　　“噗……”

　　江芃吐了。

　　他口中吐出的汙穢之物直接噴在了對面的那人身上。

　　江芃想要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同時也想要用自己的右手，為站在他對面的那人擦拭一下衣服上的汙穢。

　　可是，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手中握著刀。

　　而刀現在正劈砍在對面這人的肩頭。

　　“是我……是我殺了你……我是一個殺人犯……”

　　江芃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甚至，如果不是劈砍在他對面那人肩頭的劍在支撐著他，他現在一定會倒在地上。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江芃的心中帶著驚懼，帶著迷茫，他不敢去看對面那人的眼神。

　　他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他將自己的頭轉了過來。

　　“你這個畜牲。你不得好死……”

　　印入江芃眼神中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穿著錦衣，身材豐腴，長相說的過去的一個婦女。最重要的是，她的頭髮上還插著一隻“半步搖”。

　　這隻金釵江芃在熟悉不過了。

　　正是因為這隻“半步搖”，江芃才獨自一人前往內蒙的深山中去尋求其他的東西。

　　而現在，江芃來不及多想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就殺了人，因為那婦人此刻正在用著滔天之仇的眼神看著江芃。

　　正好當江芃的目光轉移了過來之時，她歇斯裡底的對著江芃罵了出來。

　　“你……”

　　江芃的喉頭動了動。

　　他的手還握著劈砍在肩頭的那柄劍上。

　　“少爺，殺了他們。這是你的成人禮。”

　　江芃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粗衣麻褲之人躬身對著江芃說道。

　　江芃的目光又向左偏了偏。

　　在那裡，是一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一些的女孩，她正繾綣在角落中，用比江芃還驚恐的眼神看著江芃。

　　而正是這女孩的樣子，讓心中已經居然到了極致的江芃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有的是錢。我可以賠錢。陪好多的錢。我爸是房地產開發商，有的是錢。”

　　江芃在心中默默的念著。身體也隨之開始慢慢的放松。

　　正是因為身體開始的放松，他右手中握著的劍稍微向下一拉，便整個都脫離了對面那人的肩膀。

　　也正是因為支撐著江芃與那人的劍失去了力量，那人直挺挺的衝著江芃倒了下來。

　　“砰……”

　　“噔噔噔……”

　　那人的屍體將江芃碰撞著向後倒退了三步。

　　而這三步的距離，卻正是江芃與那婦人的距離。

　　“少爺小心。”

　　“噗嗤……”

　　江芃身後的仆人在發現那婦人將頭上的“半步搖”拔下之時就知道了危險。

　　所以搶先一步揮劍劈出。

　　一劍之後，大好的頭顱應聲而斷。

　　滾燙的熱血甚至在停頓了一下之後這才噴湧而出。

　　那婦人的屍體就站在江芃的身前。

　　她的手中還拿著那隻“半步搖。”

　　可是她的頭顱已經不在。

　　莫遙的眼睛再次被鮮血染紅。

　　這一次，江芃再也忍不住恐懼，開口大叫了一聲:“啊……啊……”

　　江芃身後的仆人看著如同弱小的鵪鶉一樣的江芃，眼神之中的黯然之色一閃而逝。

　　他不在苛求江芃親自動手。

　　他現在隻想著趕快終結了這一次的任務，然後回山中去痛痛快快的大喝上一頓，然後再通通快快的哭上一回。

　　江芃是老族長的獨子。

　　而他們所有的這些人都是老族長當年親自選拔出來，傳承的仆人。

　　江芃就代表著他們。

　　現在，在他面前表現的就像是一隻鵪鶉的人，就是日後將要統治率領他們的人，他看不到希望。

　　所以，此刻他看向那繾綣在角落中小女孩的目光是那樣的冰冷。

　　沒有希望的人生，對於他們這樣生活在陰暗中的人來說，就只剩下了殺戮。

　　仆人的劍還是紅色。

　　女孩的目光看著仆人紅色的劍，露出了祈求之意。

　　“師兄……不要殺我……不要……”

　　女孩的聲音算不得低，也算不得高。

　　正好讓正在恐懼之中的江芃聽了一個清楚。

　　江芃猛然轉頭，看向了仆人。

　　“你……你要殺她?”

　　江芃盡量保持著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

　　“是的少爺。”

　　仆人的回答簡單，而且直接。

　　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他已經來到了女孩的面前。

　　他舉起了劍。

　　鮮紅色的血液，隨著仆人舉起的劍緩緩的向下滴去。

　　女孩已經絕望了。

　　“不要殺我……師兄，我是啊冷……不要殺我……”

　　女孩在喃喃自語。

　　她的眼眸中已經看不出一絲一毫靈動的生氣。

　　“住手！！”

　　江芃大喊。他的面部因為這一次的大喊有些扭曲。

　　再搭配上他滿身滿頭的鮮血，看起來頗為猙獰。

　　仆人轉過了頭，在等待著江芃的解釋。

　　江芃狠狠的一口痰從嘴中吐了出來。

　　然後對著仆人說道:“我是你的少爺?”

　　仆人一愣，不過依然點了點頭。

　　江芃抬頭看了看天空，幽幽的問道:“你可聽說過中國?”

　　仆人面色古怪，不過依舊是搖了搖頭。

　　的到答案的江芃不禁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然後他用自己手中的劍杵在地上穩定住了身體，這才又開口說道:“放了她吧……”

　　女孩的眼眸動了動，不過馬上就又變成了剛才的那一副模樣。

　　仆人帶著一些嚴肅的語氣對江芃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女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江芃又道:“放了她吧……”

　　“噗通……”

　　說完話之後，江芃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仆人看了看江芃，又轉頭看了看女孩，他彎腰，對著女孩說道:“你一家有教育少主的功勞。而你……看你造化了……”

　　“唰……”

　　仆人舉著的劍輕輕的向下一揮。

　　原本已經流乾的劍，又沾染上了一些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