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因為想看看特級區的情況而從走廊的那條暗道進來了，然後便看見了習以為常卻極為古怪的一幕——

　“白靈小姐冷靜！”看，台詞如此之熟悉。

　“行吧，我自己去行了吧?”白靈的聲音有點無奈呢，配了個叉腰的動作，歎了口氣。

　“我覺得……更不行。”江嵐的聲音輕了些，一是因為慫而是覺得勸說不了了。

　眠乃進來的時候就聽到這麽一段對話，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後問了句“怎麽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淡定，方才的呼吸紊亂以及眼邊的淚痕已經擦乾淨，沒了蹤影。

　“嗯……想再去趟警局，本來想拉著小江嵐的，算了，我自己去吧。”白靈第二次歎氣，看著已經托著腦袋絕望了的江嵐。

　殺人犯去警局有種自投羅網的古怪感覺在裡面呢，雖然事實並非如此。

　“去幹嘛?”眠乃看也不再看一眼，因為她深知白靈能看出一個人的感情變化，所以乾脆拒絕對視。她語氣平淡，壓著嗓子眼裡的心跳聲。

　她邊問邊走向自己的房間，鼓弄起那把要好久才能打開的門，愣生生把指紋瞳膜全來了一邊，最後才用特質的鑰匙開了門。總覺得黑客的房間所必要的科技感這裡都有呢。

　“貌似是出事了吧，”白靈翻出手機裡“警局內一值班警員被殺害，凶手仍在調查”的新聞，怕是因為藏不住了才報道的吧，之前警察被殺害的案件就被報道的很少，“問小丁妤她也肯定只會說‘關你這個殺人犯什麽事’這樣的話，還不如自己去看看。”

　白靈特別冷靜也沒有腦抽，只是想要趕緊搞清楚那凶手——“黑影”是誰。那家夥可是白靈都會跟丟的存在啊，實力絕對不凡。

　“啊——‘黑影’小姐要是能出現在我面前就好了，”白靈抱怨道，“我絕對好刀好槍伺候著。”她勾起嘴角，微笑裡充滿著恐懼的氣息，眼神瞪視一眼。

　“冷……算了別冷靜了。”江嵐選擇放棄製止，對社會有利的事，他還是讚成的嘛——只有白靈小姐不會因此出什麽意外就行。

　但又想想，實力估計不允許白靈能出什麽意外，在子彈中躲避自如、徒手打敗數百人……這都不算什麽罕見事兒了，江嵐目睹過，但因為總覺得良心不安也就看過那麽一兩次。

　“巧了，我正打算在網上找找呢。”眠乃已經打開門進去了，準備關門。

　“啊啊我也要進來~”白靈笑眯眯舉起小手，嘶溜一聲跑過去，在門關上的前一刻用腳跟抵住門，重達幾十公斤的鐵門停得穩穩當當。

　“小江嵐呢?”

　“不了不了我還沒有膽子闖進女孩子的房間。”江嵐此時此刻心情只能用鬱悶二字準確形容。白靈小姐一直都是這樣啊，總讓他難堪，卻又沒辦法說她做錯了什麽。

　他經常會忘記白靈的歲數，因為她，實在太像個孩子了，能讓他重新回憶的起來的，只有白靈出的書的可觀數量了。

　門關上了，江嵐被隔絕在外，默默坐下，開始看起了自己未看完的書。從不會感到寂寞，因為有書籍寂寞，而且……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真是的你進來我很難集中注意力的。”眠乃進房後絮叨了一聲，不過貌似沒多少認真的不樂意。

　“哎呀不要緊的啦~”白靈微笑著，“不過……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慌張的原因呢?”

　呵，看吧，隱藏得再怎麽好，都還是會在白靈面前暴露。曾經是，現在更是。

　監控

　聽到白靈的問題後，眠乃也沒有太多驚訝，因為本就知道大概率藏不住。

　“和林風熠在回家路上碰到狙擊手了，差點死掉。”她努力將心態放得平和，一邊已經爬上了床，拿起那小小的筆記本電腦。

　依舊是房間裡不願開燈的一天，門關上後就是一片漆黑，直至眠乃用電腦操縱打開了房間裡圍成一圈的屏幕，才給這裡增添了些亮光。

　黑綠夾雜的光照在離得不遠的二人身上，昏暗的光線讓二人的頭髮閃出一樣的光線，隨著程序的輸入，如同北極光一般，變換著不同的色彩。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人了呢。”白靈又一次走近，環顧著四周，牆壁上的屏幕們大多變成了監控，還有大約兩三個是網站頁面的顯示。

　“嗯。”眠乃依舊在使用著電腦，同時放心地讓白靈盯著屏幕，不斷切換，放映著不同時期影響的屏幕。閃現的速度，仿佛連肉眼都無法捕捉到。

　“穴虎”，這是她們一致要找的線索。

　“不用現在馬上去警局?”

　“不急，而且這裡更重要。”白靈沒有分心，她有能力同時顧著兩邊。眠乃也是一樣。

　屏幕依舊在變換，不斷變成不同的樣子，眠乃在努力破解著各種防火牆和更加先進的攔截裝置，知道白靈的一聲極為短促而清晰的“停”字出口。

　白靈指著一個地方的監控，讓眠乃把它放大。

　那塊監控被放到了眠乃的正前方，不斷擴大，佔了半面牆，裡面的內容開始放映，知道白靈在一個時間點讓眠乃暫停，這飛速快進的監控錄像才停下來。

　二人對這監控的位置絲毫不覺得震驚:警局門口，在昨天夜晚。

　裡面的內容固然是令人驚訝的，好了，開始觀看吧:

　十點出頭，一個身影從正門毫不避諱地走了進去，穿著警察製服，戴著帽子，但長相依舊能夠被看見，那是丁妤。看這個點……大概是直接從白靈犯案的地方過去的。

　她有意拉低帽子遮住臉，但在白靈的觀察力下這麽做是沒用的，還是認得出來。

　進去之後，一切並沒有變化，今天發現出人命的那間辦公室燈也是一直亮著，從裡面看不出有什麽人進出的痕跡。

　十點半，丁妤出來了，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改變，更別說急促呼吸的痕跡了。

　放映完畢，白靈拍了拍眠乃示意她暫停這段監控。

　“這……”眠乃的腦回路一下子跟不上了。丁妤，這個她從沒見過的警察到底是在搞什麽名堂，大晚上的回警局要幹什麽。而且她回來的這段時間，至少在今天的新聞裡，就是死者的死亡時間。

　“其實我也有過懷疑，”白靈用手遮住嘴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關於……丁妤會不會就是‘黑影’這點。”她的語氣聽上去很不確定，至於這個懷疑，是出於她過去對丁妤的一種古怪的感覺。

　可眠乃還沒有開口，白靈就又接下去說了:“比如你想，就昨天這段監控，如果說丁妤殺人的話她也根本沒有不在場證明，之前她也做出過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在自己沒有記憶的情況下闖進特級區。

　“但除了這些巧合，丁妤和‘黑影’無論是說話的語音語調、給人的氛圍，甚至最直接的發色都是不一樣的。而且我個人覺得，丁妤不會撒謊。”白靈停頓了一會兒有道。丁妤的茶色頭髮，與之前所聽說的黑色差距還是很大的。

　二人看著最後停住的監控，它停留在了丁妤將要從監控中消失的最後一刻。

　瞬間，在無人操控甚至手都沒沾到電腦的情況下，畫面突然從四個角落如同幕布合起一樣收攏，徹底，黑屏，好像是有人強製將這二人正在看的東西回收。

　“什麽情況?”白靈問道。

　“監控消失了，”眠乃皺著眉頭，雙手再一次放在正好合適她小手的鍵盤上迅速運轉起來，“不是我這邊的問題，是……”

　“是什麽?”白靈也隨即有些擔心。

　“這段監控，從警局的系統裡被刪除了，”眠乃依舊在尋找，但還是一無所獲，最終放下了手，“一乾二淨。”照道理來說，如果只是普通管理監控的人的話，都無法講這地方的監控錄像刪除得如此乾淨，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雖然這麽說特別奇怪，不過，這真的是這二人第一次同時這麽驚訝和不安。

　“黑影”到底是誰?丁妤身上為什麽又會有這麽多疑點?問題太多了，以至於根本沒有時間去破解，留給所有人慢慢探索的時間就快要沒了。

　那個狙擊手的出現，證明了太多不願發生的事:“穴虎”知道眠乃是誰了。而且，還好巧不巧知道了和眠乃親近的人——林風熠，甚至大致定位了眠乃會出現的位置。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眠乃前所未有如此地擔心——並非自己的性命，而是手中握有的證據，以及更重要的……林風熠的安危，畢竟“穴虎”最會挑目標者親近的人下手了。

　白靈笑了，完美緩解了氣氛，當眠乃問她為什麽時——“突然想起來件事兒，本來還一直不確定，現在看來，多半是‘穴虎’乾的了。”她這麽回答後，再接著問“什麽事兒?”的時候就搖頭不願說了。

　眠乃自然是根本不知道白靈在說什麽，算了，也跟她無關。白靈揮揮手準備離開，據她所述今天應該會很晚才回來。

　“對了，說起來小眠乃大半月以來第一次在這兒待這麽久呢！”白靈十分自然地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不……不行啊?”眠乃不知此時此刻該抱以何種表情。想來也是，作為“犯人”，一直不回來的確挺過分的，假設現在門外那隻毫無尊嚴的獄長先生要抓她回來，她也毫無反駁的理由。

　“沒有沒有請您自便，”白靈搖搖頭，笑眯眯地已經半個身子跨入眠乃房間那條極度隱秘的暗道，“注意安全就行，還有……加油！”說完就溜得沒影兒了。

　“加什麽油啊真是的。”眠乃臉紅了，她知道，白靈所說的“加油”，指的是她和林風熠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