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門

　　 “嗒、嗒”

　　 三人的腳步聲時而重疊時而交錯，那個穿著西裝的人領著白靈和梁煞，自己走在前面，背朝他們，因而更像一個被指使的機器，沒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

　　 那是一條比較昏暗的走廊，一路掛著熒黃的吊燈，卻因為地上鋪著紅毯而讓一切泛著紅光血色，這裡並沒有太多裝飾，一望無際的長廊，不知是通向何處。

　　 這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壓抑之感，但或許是白靈和梁煞過去在這種環境裡浸泡慣了吧，因此沒什麽太大反應，也沒有愁眉苦臉。

　　 “小梁煞你以前來過這兒嗎?”

　　 “沒有。”

　　 後面兩個沒有被氣氛渲染到的人自顧自地聊著天，雖說已經很體諒的壓低了聲音，但由於走廊那該死的回聲，還是顯得很響。

　　 白靈會問這問題也是情理之中嘛，畢竟梁煞以前可是在“穴虎”幹了很多年了的，不過最近幾年“穴虎”的蓬勃發展時期，他因為離開了就沒見證到。

　　 天知道哪兒來的這麽高大的建築物、這麽豪華的設備和已經完全能夠融入白面社會的身份，他也很懵啊，回憶著“穴虎”的boss是個什麽樣的人。

　　 回憶著回憶著，在腦海中幾次三番地搜尋，“充滿野心”、“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等詞就已經搶先跳進他的腦袋，是啊，那老東西的確是那樣的家夥，不管誰跟他處久了都會覺得他討厭得要命。

　　 梁煞會離開那兒，有一大原因就是那家夥的性格，當然還有別的很多因素在裡面，不過這點也在裡面佔了很大的比例。他若是再呆在那兒，恐怕連命都要沒了。

　　 “到了，二位請進。”轉眼那人已經停下了腳步，靠在牆邊擺了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緊急刹車似的停下腳步，擱在面前的是扇木製的大門，四周是純白的牆壁，一瞬間，仿佛從歐洲複古建築又穿越回了現代。

　　 嘖，真像那該死的老家夥的審美，梁煞感覺整個人由內而外地在發冷，可還得忍住，不讓白靈發現原本冷漠為主嘲諷為二的自己這麽不淡定。

　　 “門是鎖著的，請問我們要怎麽進去呢?”白靈動了動門把手，這才發現，立馬轉頭問了問那個靠邊站的人，可那人也只是搖了搖頭，似乎正說著“我也不知道”。

　　 白靈顯得有些無語，然後莫名挺佩服的，試著敲了敲門，可幾聲悉悉索索的聲響後，仍舊沒聽見朝這兒走的腳步聲。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門口思考起來了，一個強裝淡定，一個還有點兒像玩密室逃脫一樣的興致。

　　 梁煞這會兒又關注了一下那個帶他們來這兒的人，他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著看著，梁煞苦笑兩聲，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那個……不介意我踹開吧?”白靈搶先發問了，隨口一說，怎麽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呢。

　　 “您……試試?”梁煞先瞟了眼旁邊看戲不說話的人，見他沒反應，有些遲疑地看著站在門前正中的白靈，覺著這小身板，就算再厲害，也沒那力氣吧。

　　 然而事實證明他猜錯了，在白靈懶懶散散應了聲“好~”後，發生了讓他差點摔在地上的事，所謂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嘭——”，這聲音在走廊裡回蕩了好久，白靈只是輕輕抬腳輕輕一踹，那個方才還紋絲不動的門就整個兒往裡面倒了過去。

　　 “我去你怎麽做到的?”

　　 “啊?只是聽你的話隨便試試而已啊。”白靈開開心心地回答著，笑眯眯，仿佛這只是件不管誰都能做到的事。

　　 我……在下佩服！

　　 梁煞一時語塞，也只能說，是“白色幽靈”名不虛傳了，說實話他剛剛真的忘了啊，忘了白靈究竟是誰，一刹那，還希望白靈就是個普通的小孩子呢。

　　 門整個都在地上了，中間還有點被踢後形成的凹洞，可白靈自己倒是不以為然呢，不然她那些功績是怎麽得來的。新聞自然有炒作的成分，可一部分還得歸功於她的實力。

　　 梁煞瞟了眼那個自始至終就沒說幾句話，一直極為冷漠，甚至連白靈踹開門這一舉動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情感的人，一時皺了皺眉，心中便又泛起一陣苦澀。

　　 這人，和曾經的他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麽，門內傳來了漸進的鼓掌聲，有幾分陰森，讓梁煞一時不敢挪動腳步，還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著裝。

　　 “歡迎光臨，請進吧。”裡面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人走了過來，看上去年紀挺大，至少頭上已經有些白發了，手上戴著幾枚黑色的戒指，臉上的皺紋撐起一個不真不假的笑容。

　　 梁煞依舊站在原地，他當然想往前走，可，他僵硬在了原地，許久許久，直到白靈看不下去，牽著他的手把他拽了進來。

　　 她冰冷的手讓梁煞回過了神，再一看，他們正站在那人的面前。

　　 接他們過來的人手背在後面站在那人身後，依舊，臉上不存在一絲絲的情感。

　　 “先不管這位小姐是誰，梁煞，我有事要拜托你。”聲音極具壓迫感，似乎，是要求別人一定要同意一樣。

　　 完了完了，這種氣氛裡白靈顯得是著實突兀，畢竟她根本沒有感受到半死恐懼，有些尷尬，不，是很尷尬，算了，稍微耐著點自己像提問的心情，乖乖聽著吧。

　　 要求

　　 “我已經退出‘穴虎’，並不記得還欠您什麽。”

　　 梁煞說這話時，三個人已經坐在了那房間的沙發上，那手下給白靈和梁煞各衝了杯咖啡，又站到了boss身後。

　　 這房間說實在的真的只是間普通的辦公室，而辦公室主人的身份應該是董事長一類的人吧，這地方真的和普通的公司沒什麽區別了，無非就是整棟樓都屬於一個人有些太過豪華罷了。

　　 “所以說我只是想你幫個對你來說很小的忙而已啊，你當時離開都沒和我說一聲，這就當是賠禮吧?”那boss看著面前的二位，手肘撐在膝上，微彎下腰，語氣和表情都帶有濃濃的威脅。

　　 梁煞自知自己必須答應，幾乎是無論任何要求，畢竟方才那句話的言下之意，幾乎可以用“你不答應我就殺了你”這樣簡潔的語氣概述。

　　 或許還不相信?看看那個已經走到梁煞身後的手下吧，雖然有些難辨認，但他的腰間的確放著些危險的玩意兒。

　　 “你這家夥……”梁煞一臉厭惡，一瞬皺緊了眉，手中的咖啡雖是一口沒敢喝，卻把杯子捏得緊緊的，似乎在防備著什麽。

　　 “說吧，什麽事?”無奈之余，還是得如此，不，是必須如此。

　　 白靈一直是一言不發地看著，畢竟這些話題好像和自己根本沒關系，剛想嘗嘗手裡面的咖啡，卻在剛沾到杯沿時就噴了出來，原因嘛——

　　 “殺了‘白色幽靈’。”

　　 boss話音剛落，就見白靈咳著嗽好像被嗆著了。

　　 “怎麽了嗎?”那boss“關心”地問。

　　 “我說只是單純地嗆到了你信嗎?”白靈邊用胳膊擦拭著嘴邊邊半開玩笑似的說著，倒是梁煞突然“噗嗤”一下被逗笑了。

　　 “笑什麽?”這會兒這位不認識白靈的人會疑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姑且先問一下，您要殺‘白色幽靈’做什麽?”白靈緩過勁兒來，耐著性子，一隻手卻已經伸進了包裡，握住了某個東西。

　　 “誰知道呢，我也是受合夥人所托。”boss攤了攤手。

　　 感覺這話沒什麽毛病，可……“合夥人”指的是誰，梁煞想了半天，也沒有在自己記憶力找到一個能與那老東西互相利用的人，所有人，幾乎都只會被他單方面利用。

　　 感覺再問下去也套不出什麽別的了，那人也不是什麽事兒都愛與人分享的性格，可安靜地想了會兒，實在忍不住的梁煞還是笑出了聲。

　　 引來的是老東西又一次地不明所以，想著有什麽可笑的，殺人欸笑什麽笑。

　　 “你要殺的人， 現在正在我旁邊啊喂。”梁煞看著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始擦拭並檢查手槍裝彈情況的白靈，這回連“冷靜”都不想說了。

　　 “我去?”好的恭喜boss一瞬間人設崩裂，擺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那貨真價實的手槍，本來想說的那句“就這個小姑娘?”也被強憋了回去。

　　 氣氛僵到了極點，幾分鍾裡的第無數次，白靈呆萌地盯著對面的人好像在等著他的反應，梁煞則好不容易從笑噴的狀態緩了過來。

　　 “如現狀所示，很可惜我想幫也幫不了你。”梁煞攤了攤手，方才嗤笑的意味還剩著幾分。

　　 “殺了他。”boss一皺眉，如此吩咐自己的手下，可轉眼，一把槍已經抵在了自己頭上。

　　 “敢動小梁煞，我管你什麽身份都會殺了你的。”白靈收起笑容，血紅的眼睛盯著他。

　　 白靈大可現在就殺了他，只不過，目前還得從他嘴裡撬出些什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