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門即將打開的時候,杜爸爸突然問了一句:“做飯了嗎?”
栗子一愣,尷尬地笑了笑:“沒。杜銳打電話來的時候都已經10點多了,沒來得及。”說罷,栗子低頭看了眼手機:“餓了吧,我點點兒東西吧。”
栗子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輕松地說著。
“點什麽點?家裡有什麽吃什麽就行。”門剛一開,杜媽媽就搶著進了門兒。栗子站在門口有點局促:“還是點點兒什麽吧,家裡也,也沒什麽。”
杜媽媽回頭驚訝地問:“沒有?雞蛋都沒有?那你和杜銳在家都吃什麽啊?”
“他,他最近也不怎麽在家吃。我還是點點兒東西吧,快。”栗子邊說,便進了屋翻著點菜的APP。
那個時候的栗子就和現在的小年輕人一樣,懶,從簡。畢竟也是嬌生慣養的孩子,你讓栗子一下子進入主婦,那跨度有點兒大。
但實際上,栗子在同齡人中,算是懂事兒的了。
正看著呢,突然聽見廚房有杯子的碰撞聲。栗子急忙起身去看看。只見杜爸爸舉著空水壺皺著眉毛問:“你們在家不喝水啊!”
栗子急忙放下手機接過水壺:“我就燒,現在就燒。”盡管水龍頭的聲音很大,但栗子還是聽到了杜爸爸在身後傳來的一聲輕微的歎息。
這一聲,讓栗子突然有點兒心慌,手裡接水的壺沒有拿住,啪~地一聲掉進了水池裡,玻璃瞬間四散開裂!
伴隨著壺的破碎,還有著栗子的一聲喊叫。
杜媽媽急忙從客廳跑過來:“怎麽了?啊?”
“啊,沒事兒,沒事兒。”
身後,杜媽媽探過來頭瞅了瞅:“艾呀,碎了啊!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阿姨,我收拾。”
“你別動了,你那麽金貴。我來,我來。晚上杜銳要是回來,你就說這壺是我弄壞的啊!”
“啊?為什麽?”
栗子一陣疑惑。結果,她神秘兮兮地湊近栗子,小聲說:“你就說我,杜銳不能把我怎麽樣。你要說你,我怕杜銳罵你。”說完,還眼睛一彎,推了她一下。
那樣子很好笑,就像是兩個人做的扣,而杜媽媽的表情,更是有種大義凜然救了栗子一命的英雄氣概。
站在一旁的栗子是哭笑不得:“罵我?阿姨,您可真可愛。”說完,栗子轉身進了屋。
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栗子知道,在杜銳媽媽的眼裡,她這個兒子,可是踩倆風火輪兒就是哪吒!什麽事兒都能辦不說,還能上天能入地的。這就是家裡頭沒有親戚求著在中南海或者國務院辦事兒,不然,他媽媽照樣兒能答應。
而且,受家族的影響,杜銳家裡一直都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並且將這種“陋習”傳承得十分到位。以至於,栗子總覺得,應該拿起電話給中國民俗什麽中心的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表彰表彰,再授予一個榮譽之牌貼大門上。
所以,這樣的家庭,造就出杜銳無限大的大男子主義作風,一點兒不足為奇。
只不過,大男子主義這個東西,在戀愛期間,那是行走江湖、忠肝義膽、果斷勇敢的爺們表現!但在婚姻中,可就沒那麽牛B加閃電了。
栗子總覺得,生活中和媳婦兒逞能的男的,就應該整個香爐,再上三根兒香,沒事兒給他拜拜,叨咕幾句:哎呦喂!老天呐,開開眼,把他收走吧!這都能耐得上了天了!他是不是閃電轉世啊!這麽唯我獨尊的,
也不怕當個孤寡老人? 坐在沙發上的栗子點完餐之後,便打算下樓去買個水壺,但卻被他父母給拒絕了。
“不著急,這附近我看來的時候也沒什麽大超市。不著急,先吃飯。”栗子抬頭看了看外面下大了的雨,應了。隨手從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擰開並放在了茶幾上。
等著送餐期間,杜媽媽像是食品藥品監督局的一般,屋裡屋外地一頓轉悠,一會兒撇撇嘴,一會兒瞪圓眼睛的。栗子在一旁瞅著,總覺得那表情加身兒戲服都能唱曲兒了。
和杜銳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家裡出了個首付錢買了這個有些年歲的二手房。對他們來說,這房子買的,可謂是村裡村外遠近皆知。栗子對杜銳家的一些作風和作法也是看不慣的,但卻從來不問。畢竟離自己八丈遠,互不干涉挺好。
但是,你想得挺美,杜家卻不是這樣。
他們很早便知道栗子和杜銳同居在一起的事兒,但是對於男方家長,你女孩兒願意,人家又不損失什麽。
不過,這和過日子就差一個證的日子裡,杜媽媽隔三差五地來市裡串親戚,總是帶著七大姑八大姨地來轉悠一圈兒,也不管栗子是在家洗澡,還是大三伏天的裸奔乘涼。開始不知道路還能提前知會一聲,後來熟悉了,用栗子的話來說,每天神經緊張地生怕門外跟那“公安局掃黃打非”一樣的敲門聲響起!
弄得栗子每次著急忙慌地往身上套衣服,有一次還在浴室摔倒了。
這些,她都和杜銳說過。但杜銳的說法是:“我媽來我家,還用打招呼?”
這和杜媽媽的言論如出一轍:“我上我兒子家,我打什麽招呼?這房子首付還我出的呢,這就是我的房子。”
栗子心中萬草叢生的同時,真是有苦難言。
沒錯,付了個首付,感覺買下了整個紫禁城!
剛開始戀愛那會兒,栗子很在乎杜銳家人的一些看法。所以,她經常將家裡規矩得井井有條,生怕哪裡做得不對,惹杜媽媽不開心。
後來,熟悉了是一方面,置氣,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現在的栗子雖然快結婚了,但依舊不管不顧。杜銳的臭襪子就那樣到處扔著,栗子也不動,為的就是讓他媽媽親眼看看她眼中的完美兒子究竟有多邋遢。
結果,栗子明白了媽媽曾經說過的一個道理,孩子,永遠自己家的好。她會說栗子不收拾,對她兒子不好,懶等等。
再後來栗子就徹悟了,在所有婆婆的眼裡,她的兒子, 即便是一坨粑粑,那也是能發光兒的、與眾不同的、揮著翅膀的金子。
這一點,在幾個閨蜜的婚姻中也都得到了證實。
栗子將這種婆媳關系放在了人類未解之謎裡,一點兒不為過。
轉悠了一圈之後的杜媽媽再次回到沙發上的時候,杜爸爸抬頭忽然問了一句:“你告訴你爸媽吃飯的事兒啦啊!”
栗子一愣:“嗯,告訴了。”
“他們明天來?”
“是吧。我家雖然不在市裡,但來這兒也快。”栗子笑了笑。
杜爸爸沒有吱聲,一旁的杜銳媽媽又來了“神”兒:“明天來行,這要都今天來,住哪兒啊!”
“哪兒不能住?這麽大個房子,就這地,鋪點兒東西都能睡。”杜銳的爸爸在一旁指著客廳的地板說到。
“你說你怎尋思的?人家來咱家,那就是客人,還能讓人家睡地上?!”
這話說的,直接讓栗子差點一口唾沫把自己嗆死。
咱家,客人?睡地上?!
也是,怎麽說都是外人。這麽想,栗子倒也是應該感謝他們用了敬稱,客人。
那個時候,栗子隻覺得這都不是事兒,她所接觸的,也都是家家都有的芝麻粒兒。所以,除了在當時發生的時候心裡不太舒服之外,卻並沒有將這些有一搭沒一搭的言論背後的重心,劃進考慮自己是否要和杜銳結婚的點當中。
然而,“紫禁城”畢竟都是皇親國戚住的,像栗子這樣沒有皇家血統,又不聽話順從的人,被趕出“京城”的結局,實際上,早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