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約會,不那麽重要了。
李風記不清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狼狽離開,都沒能等警方的光顧。他的大腦一片混亂,衣服撕破了,香煙也落在駕駛座上。
太陽落入城市的喧鬧前,他進了酒吧,臉色還沒好轉,手背像是被神經給繃著,只是沒那麽疼痛了。他想喝酒,什麽酒都行,只要是酒精,能起到麻醉就好。頭……可真疼呐,會不會是發燒了。
“來杯酒。”
調酒師這邊的燈光不錯,他瞧見客人的臉色了,還有手臂,破破爛爛、慘白慘白地。
“先生?你沒事吧?”
“來杯啤酒!我要大杯。”他說。
“哦,好的……”調酒小生看見了他的血色眼球,看起來跟個活屍一樣。在去拿酒的同時,忍不住多看了看。這年輕人哆哆嗦嗦將滿滿一大杯冒著沫子的酒杯推向李風,手有些抖。
一口氣乾完了。
透心的舒服,溫度合適,心跳漸漸慢了下來。
李風揩揩嘴唇,指著空杯:“再倒。”
吧台頂上的顯示屏跳轉到新聞頻道上,記者正在報道:電視機前的各位觀眾,大家好,這裡是平城極速新聞報道,我是記者韓玲。今天上午9點多,在望橋南路發生了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一輛紅色現代撞上了另一輛大眾轎車,現場有不少目擊者聲稱他們見到了大眾司機從車內逃出,不知去向,而紅色現代跑車的車內卻空無一人。如果有人見到……
額!
這該死的耳鳴聲。
李風捂著耳朵,那沒用,聲音快炸開了!
摸摸身上,香煙、手機都不在,李風衝調酒師伸出右手:“有煙麽?給我一根。”
“對不起,先生,我不吸煙,但我們有賣,你需要先付錢。”
“給我一根,一根就好。”
調酒師沒回答,因為他無法回答,當李風再次留意他時,發現他已經不動了,像個斷了發條的機器木偶。可他仍然站著,還睜眼看著自己。其他人也一樣,一個服務生正彎腰給客人上菜,還有兩個服務生在廚房的通道口交談,豎了手指頭,嘴巴微張。客人們更是如此,一切都處於靜止了。
他打了個嗝兒,酒精味兒翻出鼻腔……老兄,我可沒喝醉吧?
電視聲音還有。
“唉。”他打了響指,人沒反應:“唉?!喂——!”
“他們動不了。”雷裡爾說。
李風迅速回頭,酒吧門關著,聲音是從內部傳來的。借助昏暗的燈光,他在客人堆裡看見了那個唯一能動的活物,還有鑽石般的眼球。
雷裡爾坐在一個滿臉醉意的胖子的邊上,一面摟著被定住的家夥,一面喝別人的酒,腿翹到桌板上。
“你……”
吸血鬼對這酒不滿意:“嗯,差了點,新酒的確沒滋沒味的。我還是喜歡瑪麗的味道,動物的血,尤其是鯊魚,再配上半隻澳洲龍蝦尾,嘖嘖,這才是生活。”
“你跟蹤我?”
“你以為我想麽。”雷裡爾站起身,朝這邊走來,他掏出一根煙,擱在吧台上,還有——那張名片:“這是你忘掉的東西,昨天你走的太急了,不可否認,我是令人不爽。可你還是得跟我走一趟的。”
他叉腰靠在吧台邊上:“你真讓我大吃一驚,車禍都沒能製住你,讓我看看……嗯,沒傷著。我敢打賭,你將來的成就可比我高多了,再自我介紹一下,歇利·雷裡爾,恩戈議會的。
” “車禍,你怎麽知道的?”
李風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到冒氣的問題,剛剛電視機裡不是才播過麽?
最大的麻煩是, 這些人都怎麽了。比如調酒師,比如服務生,還有那些不動的客人。
雷裡爾說:“你靠書得了點兒名氣,那是你的本事,如果你想聽我解釋更多的話,能不能陪我到外面的車上去談。”
停頓到這兒,雷裡爾壓低了聲音,並帶著一絲恭維:“我也是你的書迷,真的,我超愛你的書。那些凶殺案太精彩了,你得給我說說那個男的是怎麽被鸚鵡啄瞎眼睛的。”
“那是金魚……”
這麽說著,雷裡爾推他出了門。
吸血鬼快速用手中的小玩意兒對著酒吧的空氣打出一道閃光,哢嚓聲後,那裡又回歸原樣了。
李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走路打晃,這啤酒也有點後勁。
面前這輛黑色轎車很普通,就是車牌顯得太‘乖巧’了,是個豎著的銀色圓牌,茶杯蓋那麽大,上面是凹進去的字母‘EG’。車窗玻璃烏黑,看不到裡面。
“上車。”雷裡爾說。
這太扯了,怎麽可能呢。
李風想了解清楚:“剛剛那些人怎麽都不動了,我肯定不是幻覺。你放了毒氣?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奇怪的問題只有奇怪的答案,這件事不管如何解釋,都難以讓他信服。他就是要問個透徹,然後報警抓人。
雷裡爾已經很給面子了:“能不能上車再聊?我的工作一大堆。”
“快說!!”李風咆哮道。
天呐,真是夠了,你別指望吸血鬼能有這等耐心。
雷裡爾從褲兜掏出一把槍,砰的一聲——李風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