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的像沒暈開的墨。
華洛在距離地面五千米的高度飛行,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夜裡不需要飛太高也能掩人耳目,特別是這樣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夜裡。
“上一次坐著華洛飛行好像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蓋倫咧著牙笑著,“奎因你幫我問問華洛老弟,它還有沒有個親戚朋友什麽的,我也想有個這麽威風的座駕。”
華洛的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同時猛的震動翅膀,坐在邊上的蓋倫險些掉下去。
“哎哎,夥計,生那麽大氣幹嘛……”蓋倫連忙賠笑,把身子伏了下去。
“華洛是瓦洛蘭大陸上最後一隻凱鷹。”奎因把一隻蚯蚓乾喂進華洛的嘴裡,“它的族類已經滅絕了。”
“抱歉了夥計,無意冒犯。”蓋倫揉揉華洛的毛,“等回去請你吃鳥乾。”
“你們有人去過諾克薩斯麽。”菲奧娜俯瞰著地面,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飛行體驗,如果不告訴她目的地是哪,她也許會把這當做一次愉快的旅行。
“這你得問他。”蓋倫看著著酣睡中的趙信。
“他去過?”菲奧娜問。
“何止是去過,”蓋倫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他就是從那來的。”
冷空氣一陣一陣的襲來,三人都不由得裹緊大衣。
“隊長是嘉文陛下救回來的,說起來我也間接參與了行動。”奎因接過話茬,眼神陷入了回憶。
舉世聞名的諾克薩斯絞鬥場,是嗜血者和暴徒的天堂,被諾克薩斯抓來的戰俘或者壯丁會扮演一個名為“絞鬥者”的角色。
“絞鬥者”將面臨其他犯人的絞殺。最開始,“絞鬥者”的敵人只有一個,當“絞鬥者”不斷的戰勝對手時,他所面臨的敵人將不斷增加。
這是一場注定死亡的戰鬥,區別在於“絞鬥者”堅持時間的長短。賭徒們根據第一眼對“絞鬥者”的印象下注,賭下“絞鬥者”能殺死的對手數量。
這是諾克薩斯人酷愛的賭博遊戲,金錢和人命放在天平兩端。
趙信盤坐在絞鬥場角落的預備室裡。
他穿著鐵灰的“絞鬥者”盔甲,頭甲和盔甲上都有犀牛一樣的角刺。盔甲的設計並不鼓勵防禦,肩膀和背部都有大面積的裸露,因為設計者希望“絞鬥者”能盡可能的流血,流血會激發觀眾的熱情。趙信穿上它就像野獸披上人衣。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輪戰鬥了,他只是不斷的上場,不斷的揮舞三爪長矛,然後像割草一樣結束戰鬥。他已殺紅了眼,周身冒著騰騰的熱氣。
趙信一人就佔用了數十名“絞鬥者”的表演時間,這引發了觀眾的瘋狂,人們的眼睛因為極度興奮而充血。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景,以往的決勝記錄多半是在十幾二十名,也有少數強者能到達五十名的記錄。
趙信下一輪的對手是整整五百名,這也將是他最後的榮耀死戰。他身上的傷口有幾處已經看到了骨頭,汗水滲進傷口帶來的灼燒感,讓他保持危險的清醒。
牢門打開了,趙信起身。
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緩緩摘下帽子,把手搭在趙信的肩膀上,聲音堅定而威嚴:
“我是德瑪西亞的皇子,光盾家族長子,嘉文四世。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死在這,或者,跟我走。”
“當時陛下被先帝派遣執行一個偵查任務,潛伏進了絞鬥場。他在看台上看見了趙信,被驚的不行。”奎因嚼著蚯蚓乾,又拿出一條詢問兩人:“要嘗嘗麽?”
“不了不了……”
“陛下來了個狸貓換太子,打暈了獄卒,還讓獄卒穿上了趙信的衣服。”奎因說,“趙信跟著陛下溜了出來,諾克薩斯人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飛到城外了。”
“這也算故地重遊了吧。”菲奧娜小聲說,“聽你說的輕描淡寫,諾克薩斯似乎是個說去就去,說走就走的地方。”
“做好心理準備,這次,不會那麽容易的。”奎因把手裡的殘渣撣掉,“那次給諾克薩斯人留下了深刻的教訓,他們的防禦工事較之前增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