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已經聽到救護車的警笛聲,看到那一閃一閃的藍色燈光,林驍奮力抬起手向那方揮著,像是能抓到根救命草一樣,然而,那些叫聲、燈光卻漸漸離他遠去了。
林驍呼救的手無力地垂下。他換了方向,向那包香煙爬去,也許只有那個才是他還有可能抓住的東西。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仿佛是來向林驍告別的。四周更是暗得看不到一點光線。林驍在血水中掙扎著向那包香煙爬去。雨水冰冷的刺激著林驍的神經,讓他保持著最後的清醒。然而,林驍似乎已經無法爬到香煙處,他感到靈魂的遊離,他很想閉上眼睛。
此時,香煙被人拾了起來,一雙黑皮鞋出現在林驍的眼前。林驍抬頭往上一看,一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紳士正站在他面前。看到這位紳士,林驍覺得突然有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竟讓他感覺不到疼痛。
“吃這個有用嗎?孩子。”紳士拿著煙蹲了下來,將臉湊近林驍。
林驍看清了他的臉。一張蒼白的臉沒有血色,黑色的眼圈裡面的藍色眼睛空洞而無神,紫紅色的嘴巴正冰冷地對他說著話。
“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嗎?我要死了。”淚流滿面的林驍哭著說著伸手去拿那包煙。
“嗖”,那人揮揮手輕輕一拋將煙扔了出去,站起了身對著趴在地上的可憐的林驍說道:“你是隻鶴,原本應當翱翔在夜空,你現在卻趴在地上。”
“你是死神嗎?你是來將我帶走的嗎?你他媽的就沒想過讓我帶上一包煙嗎?”林驍為自己倒霉的一生的最後一件倒霉事憤然。
“呵呵,這樣才對。我不是死神,我是風魔師宏曠。你正是我要找的人,我的最後一位仙探。”師宏曠微笑著又蹲下身。
“仙探,是什麽?我的血都快流幹了。”這種微笑在林驍眼裡卻是那樣的怪異。
“那正好,喝下這個吧。它將使你永生,擁有你想象不到的能量。”師宏曠翹著蘭花手指從懷裡拿出一小瓶紅色液體。
“這是什麽?”林驍問道。
“血液,偉大的風魔師宏曠的血液。喝下它,你就是風魔師宏曠的勇士了。它可以讓你永生,但你必須要為我做一些事情。”師宏曠拿著瓶子在林驍面前搖晃著。
“哦,風魔,我沒有想過要永生。”林驍如實回答了,因為林驍確實是個不貪婪的人,“永生”並不是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願望。
“哦。是這樣。”師宏曠站起身向後走了幾步。
林驍立刻覺得十分虛弱,又回到剛才的痛苦中,無力再說出任何一句話。對生的渴望讓他用目光追隨師宏曠。
“呵呵。這不是嗎?它至少能讓你現在生還。除了它,沒有任何東西還能讓你現在活過來。你答應嗎?”師宏曠在遠處將手插在筆挺的黑色燕尾服的兜裡說道。
沒有任何選擇的林驍隻得點了點頭,畢竟求生的意識是人性的本能,他不想永生但也不想短命。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這樣死真是太冤了,太不值了。我不甘心。”林驍想道。
風魔走過去,將血遞給林驍。林驍顫抖著雙手接過那瓶血,那是他的新生,那是他的希望,那也許就不再是他。
林驍咬咬牙,一揚脖子將血喝下。濃濃的血腥氣在林驍的嘴巴裡彌漫開來,惡心得林驍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
林驍喝完後,將瓶子一扔躺在地上望著夜空。風魔之血進入林驍體內後,讓他感到先冷後熱,一股氣流在體內循環,隨之給各個感官帶來各種感覺。冷的、熱的、麻的、痛的、癢的,難受無比。
然而,從死亡線上掙脫下來的林驍對此已做不出任何肢體語言來表述,他只有這樣象個死人一樣的躺著,任這感覺持續著需要消耗的幾十秒鍾的時間。他唇邊留著的自己的鮮血和風魔的血液混合的殘漬正被一滴滴落下的雨水洗淨。
“還躺著做什麽?可以起來了。”師宏曠冷淡地說。
林驍沒有理他,仍然躺著。
“你現在眼力是不是很好,可以穿過夜空看到很遠。”師宏曠微微揚起嘴角。
林驍仍然望著夜空不說話。矛盾、痛苦、無奈,讓他不知道做什麽,也許他是還沒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回來。
師宏曠拿起林驍的右手看了看,手腕處出現了一隻青色的鶴形紋身,栩栩如生。
“恭喜你,你復活了魔鶴。哈哈,不起來向救命恩人說聲‘謝謝’嗎?”師宏曠說道。
“謝謝你,你要我做的事,我會做的。”林驍從地上站了起來對師宏曠說話。
“哈哈,這樣好的。要做什麽事,以後自然有人告訴你。我要先離開了,我的勇士。記住,youaremyson.。”師宏曠輕輕拍了拍林驍的肩,轉身消失了,就象他來時一樣。
林驍獨自站在雨中伸手去接著天空中的雨感受這不自然的身體,身上竟然連一點傷都沒有。此時他的心已象這雨水一樣冰冷。地上的血跡不知何時早已消失。直到雨將他徹底淋透,他才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此時,一股復仇的火焰開始在林驍冰冷的心中燃燒起來。他剛才被打、被殺的一幕在雨幕中浮現出來。
打他的那三個人的樣子,三個人是從哪裡跑來的,林驍看得清清楚楚,就象他當時就站在旁邊旁觀一樣。他還能看到了那三個人的住處,突然間他的眼睛似乎有了追蹤功能。甚至他還看到他們的過去:一邦混混,專門靠在超市、商場裡偷偷摸摸混日子。
“哼。我會教訓你們的。”林驍狠狠地說道,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林驍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林驍拿了衣服輕手輕腳地準備去洗個澡,路過小江小兩口的門前時,裡面傳來小江媳婦大聲那啥的聲音,聲音可真大,站在客廳的什麽位置都能聽到。
“靠,又叫了。就不能小點聲,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了。”林驍用浴巾捂著自己的頭衝進洗手間。
“這該死的合租環境,這倒霉的生活。”林驍邊脫著衣服邊罵著,看著自己手腕上威嚴陰森的魔鶴紋身,林驍把髒衣服甩到洗衣桶裡,吼道:“我這就算是死過一回了嗎?”
第二天林驍上晚班。早上他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站著滿是灰塵的客廳裡望著窗外的樹木。小江家媳婦也沒去上班,十來點鍾時穿著超短睡衣打著哈欠揉著零亂的頭髮從房裡出來了。
林驍看了她一眼也沒吭聲,仍然望著窗外。和他們住在一起,林驍早就學會了視而不見。
初來的時候,林驍還常熱情地招呼大家“早上好,晚上好”什麽的,可大家都似理非理的,很快林驍也學會直接把他們當作空氣。
“哇,太有個性了。”小江媳婦尚未完全睜開的睡眼,突然間睜得發出了光。顯而易見,她看到了林驍手腕上的紋身。
“哇,一隻比拳頭還大一些的魔鶴,刻得太漂亮了。”小江媳婦一把抓起林驍的手臂讚歎。
林驍聽著就煩,暗想道“好看,好看什麽?這可是生命的代價”。林驍看著小江媳婦厚厚的嘴唇張張合合地,象是快要吃了自己的手臂,趕緊將手臂用力回抽吼道:“有什麽好看的。你以前沒見過我嗎?”
小江媳婦被林驍的一反常態嚇了一跳。不過,很快恢復鎮靜,擺出高傲的姿態說道:“哼,有什麽了不起,大不了我出錢叫小江在背上紋隻老虎。”說著扭著豐胸肥臀走到洗手間去洗漱。
林驍可真是被煩死了。這個女人除了擺弄風騷就是擺闊。
“闊吧、闊吧,還不是和我們擠在一起住在這個破地方”。林驍厭煩地揮起右拳,一拳打在客廳裡房東留下的老沙發上,在拳打過去的那一刹那,拳頭上一道青光閃過。
“哢”一聲,就一聲,老沙發粉碎性的支解了。小江媳婦嚇得尖叫。林驍也愣住了。過了一下,他轉身跑回房間拿著自己的外套便跑了出去。
深秋的天氣原本是秋高氣爽的,然而林驍隻感到悶熱煩躁,看著店裡擠滿了人七嘴八舌地要著這樣那樣,站在櫃台前的他用力地將領帶松了松猛喝下幾口水。
這時,趙訓偉又擠過來了,他拍拍林驍的肩笑嘻嘻地說:“哥們,今天麗麗媽的發神經,非要我4點鍾陪她去看電影。哥們幫個忙,再幫我頂一下午。”
“不是吧。才三點半,你才上班一個半小時。”林驍看了看表。
“哥們,幫個忙啦。昨天不是也上下來了嗎。”趙訓偉的語氣帶有些威脅的口氣。因為趙訓偉是老板的小舅子,以前找林驍代班從未被拒絕過。
“不要跟我提昨天的事。”林驍一聽昨天的事就惱怒。一把抓起趙訓偉的領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林驍手臂上的魔鶴隱隱發光,額上的青筋鼓起。趙訓偉被林驍的表情嚇壞了,沒敢再說什麽,隻輕輕地用手拉開林驍抓著他衣領的手。放下趙訓偉後的林驍心亂如麻,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舉動。
雖說林驍比趙訓偉高一個頭但趙訓偉比他壯實很多,要真乾起架來,指不定誰贏呢。
林驍抹了一把自己額頭莫名滲出的汗珠,看著那些晃動的人群便有打人的衝動。他感覺自己處在躁狂邊緣,已明顯不適合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