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流音吉源吉野猶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一旦說出了自己的故事那麽對方如果心生歹意那麽她可能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界。
至少。他救助了我……
最終吉源吉野放棄了,在流音的目光中她不覺得有惡意。(現實中請不要相信這樣的直接。)
“我的故事可並不友好。不過你想要聽也不是不行。”喝下最後一口青菜粥吉源吉野歎氣的說道“但是在這之前我想要知道你尋求我的故事的緣由。”
流音點頭“緣由的話,或許是好奇,或許是關心,亦或者是一種懷疑。”流音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吉源吉野“昨天救了你是出於好心,但是好心並不能讓我放棄對一個人的來歷的質疑,你,可疑!”
“從我在垃圾堆撿到你說明了幾件事情。”流音嚴肅的說著直接的分析。
“東京昨天早上並沒有足夠讓人淋濕的雨水,雖然一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是,在我給你洗內衣的時候我發現了這一點。”流音靠在了椅子上“這幾天的早上東京雖然都會有一點不多不少的雨水,來的短暫並且雨量十分小,這是城市效應帶來的,急促而短暫的小雨或在早上或在晚上,只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假期時段最為頻繁。”“但是,你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不然你也不會有那麽嚴重的感冒。”
這是流音昨天注意到的,但是他並沒有急切的詢問這種事情。如果要查詢這次能淋濕一個人的雨水只要簡單的上網查看一些昨天的全國降水量圖,當然,降水量圖可能不太好獲取,但是大致的天氣氣象圖還是有的,至少分析出那裡有較大的雨水還是簡單的。
“第二!”
“那個垃圾站所在的位置其實也是為了方便我們這個片區的居民而設置的地點。”流音敲了敲桌子“而這個地點也是綜合考慮了多種因素的,其中一個因素就是為來方便居民將垃圾集中和便於帶出特異選擇了臨近地鐵站的。”
“而如果假設你是從地鐵站出站以後沒走多遠就暈倒的話那麽關於第一個的疑惑也就得到了解決。”
流音認真的說道,這時候就差一根很有氣勢的雪茄了。
“你是從其他的地方過了哎的,我現在居住的下野區正好是東京城市線和其他城市新乾線的交匯處,轉乘的話這裡也是十分方便的。”
“最後一個就是你的校服。”流音沒有再看吉源吉野已經震驚的目光“秋季校服的棉衣可不是現在正熱得難受的東京市的選擇,那麽結論自然而然可以得出很多。”“比如現在會有開始涼爽了的氣候的地區,往北?對吧。”流音的目光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但是,我依舊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這個就是我想要知道你的故事的緣由。”
“你難道就是之前傳的很火熱的東京高中生偵探?”吉源吉野脫口而出。
流音疑惑“東京高中生偵探?一種神奇的相似感。”是的流音想起了某個萬年小學一年級的平光眼鏡偵探,人送外號‘死神小學生’。“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
其實流音已經將吉源吉野的大致信息猜了個大半了。不過……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吧,神川縣的長流鎮。我來自那裡。”
“有嗎?”流音回憶著剛才和對方的對話,隱約間對方似乎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而且自己似乎還對這個進行過相應的回應和思考,但是……
這樣直接說出來這個氛圍不就十分尷尬了麽。
偏頭流音感覺尷尬的氣息已經將他籠罩“抱歉,其實我只是想要說明如果你不說我也能從很多細節推測出你的許多信息。”
“包括洗陌生女性的內衣?”吉源吉野突然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壞人,這種談話的模式可不是壞人應該具備的。
流音搖頭,身為一個自視甚高的宅男怎麽會被這種尷尬就打敗,如果想要打敗自己那麽至少你要找到藏在這個房屋深處的記載了魔王卡伊古茲特?巴特奈特?流音的光輝手冊,然而………
那種手冊是根本不可能被找到噠!
“咳咳,這些都是些小事情,所以我們還是來說說你的故事吧。”流音將對話帶回了正常的道路。“我只是在意是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你沒有任何人在乎的情況下出現在這個並不安全的城市。”流音淡淡的說道“東京市可不是真正的夢想之地。”
在霓虹,東京市是全霓虹最大的大都市,城市的范圍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擴張范圍已經不下於一個縣了,東京市已經成為了東京縣,像流音現在住的這個下野區其實原本不是東京市的范圍的,然而在近幾年的擴張中東京市的人口容量再一次不得已的爆炸,交通的發展讓下野區這種以前的東京郊區都成為了東京市的市區邊緣,居住在這裡的居民也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東京市民……
而城市的擴張便是這些從各個縣各個市趕來東京市尋求更好的機遇和追逐夢想的年輕人。
然而在繁華發展,被各種機遇和夢想充斥的東京市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無數夢想破滅的人在城市中掙扎著,沉淪和墮落著。
而事實上在流音這個居住區不遠處就發展出了一處紅燈區,其中隔了兩個房子居住的流花小姐姐就是一個風俗店的頭牌,然而那個人……
“如果沒有特別的緣由的話,我更加希望你放棄這個城市回去。”
“果然,只是個爛人。”吉源吉野微微一笑,流音的一番話雖然有些跳脫,不像他之前在她面前表現的那樣鎮定,但是如果那份鎮定只是一個人的偽裝喃?
“你說什麽?”流音覺得吉源吉野似乎說了什麽,但是聲音實在很小聲根本沒有聽到。
“我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吉源吉野一手支著腦袋,腦袋往窗外看去,客廳的立窗往外看去剛好可以看到遠處林立的高樓,而整個霓虹區也只有東京擁有這麽多林立的高樓。“神川縣的長流鎮,那裡其實只是一個靠近北海道的小城鎮,而那裡的長流高中就是我現在就讀的高中。”
“而故事就在三年前開始。”
“我記得那天雖然明朗,但是沒有陽光。”
三年前,吉源吉野還是一個普通的國中生,父母很愛她,她擁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父親是負責北海道漁場過來的長流鎮產品銷售的一家公司的倉庫管理員,計較著倉庫中的魚產品的庫存和貨物的質量,負責著很躲新鮮海魚產品流入市場。薪資也十分的不錯。母親是全職的家庭太太,然而在一次櫻花開放的時節這一切都隨著櫻花的凋落通通化作了幻影,或許就和許多人看待櫻花的感覺一樣,縹緲的夢幻,甜蜜而短暫,是握不住的美好。
在一次父親的休假中他們全家出去賞櫻,正當他們準備走過山道前往另外一邊的一處絕佳的觀賞地點的時候,一輛大貨車卻從山道了一頭快速的衝了過來,刺耳的刹車摩擦聲讓吉源吉野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貨車,回過神的時候吉源吉野眼前的櫻花已經和血花融為了一體,暗紅的血液沾染在透著白色的櫻花花瓣上,在被櫻花覆蓋的山道上一條血色的痕跡清晰而刺眼,迎風而落的櫻花紛紛落在了這暗紅的軌跡上,似乎想要掩蓋住著個給這個櫻花時節添上了不同色彩的痕跡。
“我很抱歉。”意料之外的開局讓流音有些局促,打聽別人的傷心是在本質上就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
搖了搖頭吉源吉野沒有怪罪流音“我沒有怪罪你的打算,何況其實我其實也一直想要找人述所我的故事。”
“當時我並沒有哭……”
吉源吉野沒有哭,猝不及防的事故甚至讓當事人沒有任何的實感,甚至當時的她連膝蓋被摔破滿腿鮮血淋漓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沾滿混合著櫻花花瓣的泥土的她臉上甚至隻用於木楞。
一直到貨車側翻貨車整體隨著山路又滑行了十幾米,貨車與道路劇烈的摩擦而響起的巨大聲響吸引來了周圍賞櫻的人群,甚至到後來警察和救護車的到來也沒有讓吉源吉野木楞的表情有任何變化。
或許是不懂得死亡的意義,或許是恐懼著死亡的後果,或者只是簡單的不相信。
夢碎的太簡單了。
就如同生命一般,如同蟬翼般薄弱。脆弱的和泡沫一樣。
“我一直在疑惑著那時候為什麽我沒有淚水,後來我知道了。”吉源吉野慘然一笑,笑容沒有快樂,並不勉強,卻只有悲哀。
沒有快樂的笑容是最極致的悲傷。
流音不記得這是誰說過的話,但是卻覺得有時候這些話真的很真實。
“那些淚水只是為了讓我在往後的日子中能夠堅持下來而保留了下來。”
這個聲音,流音抬頭像吉源吉野看去,偏著頭的她正好將側臉面對著他,然而直著頭的手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抓住了頭髮,拱起的手指,手背凸起的青筋給流音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她哭了。
“我被一個親戚收留了,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才是噩夢的開始。”
親戚並不是吉源吉野熟悉的人,雖然對方似乎‘好心’的收留了父母雙亡的吉源吉野,但是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抱有善心。
至始至終的目的只有金錢。
貨車司機死亡了,但是因為各種緣故吉源吉野在獲得的父母死亡的賠償被各種緣故滯留在了保險公司手裡。而保險公司自然不願意放過這麽一筆巨大的財產,這麽一筆賠償可不是簡單幾個客戶就可以掙的回來的,所以他們聯合了這個收養她的親戚。
因為親人的死亡,但是賠償接收人是未成年的情況下賠償的金錢將被封存,等到賠償接收人成年以後重新解凍,同時這筆錢會在法律的監管下由第三方監管,但是這裡面有一個漏洞,收養的家庭不一定會無償的收養,那麽如果收養家庭希望使用一些賠償金作為撫養那個未成年的費用喃?那麽這個監管的第三方不是不能將金錢劃分出去,但是這個錢的使用卻成為了一項極其難以管理的東西,而這個親戚就如此做了,他們貪空了所有了金錢,而負責跟蹤這筆錢的保險公司狼狽為奸,以這種方式收回了所有他們應該給予的賠償。而這個時間並不能一天完成,需要一次一次,而最終在三年的時間他們將這筆錢全部拿了出來。親戚獲得了吉源吉野父母除了那棟已經荒廢的房屋以外留給吉源吉野的全部積蓄,而保險公司成功的讓自己的損失變成了零。
而這三年他們用的方法各種各樣,從第三方那裡獲得這些金錢,學費開支,生活開支這些都是小頭,但是這個親戚每天隻給了吉源吉野一頓寒顫的早餐和晚飯,而中午在校園的午飯吉源吉野一直都只能默默的在角落裡苦等著午休的結束。沒有零花錢,甚至連校園裡最為廉價的麵包都沒法得到。
而大頭喃?
北邊的氣候一到冬天就會很冷,但是喪心病狂的一家人居然用各種方式懲罰吉源吉野讓她穿著單薄的衣物在屋外罰站,而導致的結果就是吉源吉野一到冬季就各種大病,而生病了就可以向第三方申請大筆的金錢用來‘看病。’
“看病只是幌子!”
“他們只是給我請了一周的假期,然後用廉價的藥物讓我在厚重的被窩裡不斷的養病,整個冬季我幾乎都沒有怎麽去過學校。”
“不是有兒童保護組織麽?”
吉源吉野不屑的撇了一眼流音“他們能深入了解這個家庭麽?”
流音知道這個不屑的目光其實不是看的他, 而是單純的述說著那些無能的所謂的保護者。
如果援手只在深淵的邊緣試探,那麽真正處於深淵之中的人永遠無法抓住。
顯然這個保護組織就是這樣的存在,對於家庭的事物他們沒有辦法長期監視,他們沒有辦法過分深入,他們甚至連直接探查吉源吉野的狀況也需要這些施害者的許可。可笑,可恨。
終於吉源吉野的價值被他們壓榨殆盡,剩余的房屋是不能動的固定產。第三方也沒有權利進行外售換取金錢,所以當金錢全部耗盡他們對於吉源吉野的存在也變得可有可無。對於吉源吉野也變得很少過問,甚至開始完全不管理吉源吉野的飲食,這是一種放棄,對於被榨乾的對象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而那些錢即便是後來有人查帳也很難調查清楚,吉源吉野被吃的死死的。
暴凌者最喜歡的目標就是失去保護羊羔,就是因為他們有各種方式各種理由躲開這些似乎是庇護於羊羔之上的護盾。
“這學期結束他們丟出了我所有的東西,讓我自己出去生存。”
吉源吉野瞳孔毫無光澤,似乎在回憶那種情形“你已經成年了。”“他們是這樣說的。”
流音走到吉源吉野的身邊將這個可憐的人擁入了懷中,將緊緊抓這頭髮的手柔和的拉了下去,然而女孩依舊木然的望著窗外流著淚。
而不斷順著臉頰跌落於桌面的……
是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