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蕾，今年爸媽沒有多少年終獎，過年只能給一個人買新衣服……你弟弟已經一年沒買新衣服了，你將就將就，今年就別買新衣服了，這錢呀，就給你弟弟買衣服吧……”

　　“弟弟只是一年沒買新衣服，可我從來就沒有買過新衣服，我一直都是撿別人剩下的衣服穿！今年就不能給我買一件嗎?”

　　“田蕾啊，你看，既然你從來都沒有買過新衣服，也就沒有必要再買了;你弟弟不行，他已經習慣了過年買新衣服，一年不買衣服，他會不高興的。”

　　“媽媽，我已經十二歲了，要一件新衣服就這麽難嗎?”

　　“你可以長大了自己買啊，女孩子家，不要總是想著要父母的錢，以後你嫁出去了，爸媽的錢，不就進了無底洞了?女孩兒啊，都是賠錢貨……”

　　一個暗黃的小兩居房間內，媽媽正對著女兒說著話，能清楚地看見，隨著對話，媽媽臉上逐漸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女兒卻是越說越委屈。

　　“女孩子才不是賠錢貨，你們老了我也能養你們！我比弟弟更有出息，他就是個廢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我才是學校裡的尖子生……你們不要看不起女孩兒，女孩子不比男孩差！”

　　“啪！”

　　一聲脆響，媽媽直接站起來給了女兒一巴掌，有些氣急敗壞地道:“你怎麽能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女兒嫁出去就像潑出去的水，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弟弟再不濟也是個帶把的，他能給我老田家傳宗接代，你個小賤貨哪比得了?”

　　女兒眼裡噙著淚，淚眼模糊地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媽媽，感覺無比的心寒，她小小的心裡，怎麽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弟弟差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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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蕾，這肉咱家不經常吃，你弟弟也很長時間沒吃了，你少吃點，讓著你弟弟點。”

　　還是那個暗黃的小兩居，一家四口坐在飯桌旁，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盯著桌子上的一盤肉。

　　“哦，爸爸，那我隻吃五塊行嗎?”

　　女兒看著那盤至少二十塊的肉，心裡盤算了一下。

　　“什麽?”

　　父親眉頭一皺。

　　“哦哦，我……我隻吃三塊，不，兩塊就行……”

　　父親夾起一塊肉放進女兒碗裡，“你今天隻許吃一塊肉，其他全都留給你弟弟！”

　　“他為什麽可以吃那麽多?明明都吃不了那麽多肉！”

　　“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多吃點肉怎麽行?你一個女孩兒，吃那麽多肉干什麽，長太胖了，會沒人要的。”

　　“哦，好吧……”

　　女兒垂頭喪氣地正想夾起碗裡唯一的一塊肉，卻發現一雙筷子先自己一步夾走了那塊唯一的肉。

　　媽媽從女兒碗裡搶過這唯一的肉，放進了兒子碗裡。

　　女兒頓時急了，“媽媽，媽媽，那是我的肉，我的肉！”

　　“這塊肉比較肥，還是留給你弟弟吧，他吃了油大的飯菜，才能長得高大，才有力氣學習啊。”

　　“那我就再夾一塊。”

　　“啪！”

　　女兒夾肉的手被父親用筷子敲了一下，白嫩的小手頓時起了兩道紅印。

　　父親皺眉說道:“不是給了你一塊肉了，怎麽還想要?”

　　“肉被媽媽夾走，給弟弟吃了！”

　　“我不管，肉給你了，你自己保護不了，別怪別人。“

　　父親臉色一沉。

　　女兒不敢繼續糾纏父親，哀求起媽媽:“媽媽，

求求你，讓我吃一塊肉吧，就吃一塊行嗎?”　　“你想吃肉啊……可以啊……”媽媽故意拖延了一下時間，“哎呀，肉已經被你弟弟吃了……沒辦法了，你沒得吃了……”

　　“那我沒菜吃了，上學會餓肚子的。”

　　母親正不知如何應對，父親拿著筷子指了指廚房裡的那個盤子，“那不是還有昨天晚上剩下的大白菜麽，給田蕾熱熱吃了，省得說咱家不管孩子飯吃！”

　　母親端起盤子放在女兒面前，面色不善說道:“吃吧，小祖宗！”

　　這盤大白菜沒熱，父親見了也沒說什麽。

　　女兒夾了一口難以下咽的隔夜菜，隻覺得這冰冷的大白菜，冷得透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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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我考了全班第一，在所有考進高中的同學裡，我能排進前十呢！”

　　“行了，我知道了。初中畢業了是吧?這兩天收拾收拾吧，過幾天跟著你三叔出去打工。”

　　女兒頓時懵了，“媽媽，老師說我考上高中就能進高中繼續上學，為什麽要讓我出去打工?”

　　“你不出去打工，爸媽哪裡來的錢供你和你弟弟兩個人上學啊?你啊，為爸爸媽媽考慮考慮，別上了，去打工吧。”

　　“可是我考了全班第一呢，媽媽，我能上高中！”

　　“你這死丫頭怎麽聽不懂人話呢?九年義務教育隻到初中， 上高中要花很多錢，家裡本來就不富裕，哪裡來的錢供你上學?你出去打工還能幫幫我們，爭取讓你弟弟考個好學校。”

　　“可是媽媽，老師說，只有考上好學校才有出路，才能掙錢，不然，一輩子也別想有出息！”

　　“你要那麽出息做什麽?你打工賺了錢，讓你弟弟考上好學校，然後我們把你嫁了，這就是你的出路。”

　　“可是媽媽，我不想要這個出路，我想上學！我想和班上的那些同學一樣，我想上高中！”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魔怔了，人家是什麽家庭?人家家裡都是開廠子的老板，你比的了嗎?！”

　　“不要媽媽，我想上學，我想上學……我不要跟那些人一樣去打工，劉麗去年就不上學了，出去一年不光學會了抽煙，身上還有紋身……我，我不想跟他們一樣……媽媽，我，我害怕……”

　　女兒晶瑩的眼淚滴落下來，無助的眼神分外惹人可憐。

　　“你說你這孩子，出去打工有什麽不好?也不用上學了，不用面對那些枯燥的課本，逍遙自在的，多好……”

　　女兒一聽更是惶恐，她噗通一聲跪下了，嘶聲哭了起來:“媽媽，媽媽，求求你了，我不要去打工，我想上學，我想上學……”

　　母親歎了口氣，“唉，行吧，暑假你先跟你三叔出去……如果你能掙夠了你高中的學費，就讓你繼續上學……”

　　女兒聞言，死死地抓著媽媽的褲腿，感覺只有自己死死抓著，才不會被媽媽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