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倪坤的“魔三葬”形象,又望了望山腰處的宮殿廢墟,尉遲敬殺氣騰騰,冷聲問道:“多目魔呢?”
“被我殺了。”
“……”
尉遲敬身上的騰騰殺氣驀地一滯,素來冷漠冰寒的雙眼死死盯住倪坤:“多目魔乃元嬰真魔,你如何殺得了他?”
倪坤道:“那多目魔傷勢未複,並沒有元嬰實力。弟子殺孫玉成後,自他儲物袋中得了一張‘太虛雷獄符’,見面先賞了那多目魔一符,破了他的替死法,之後智取其性命。”
“怎麽個智取法?”
“弟子先假裝中了他的法術,故作失去抵抗之力的樣子,騙他得意忘形喪失警惕,主動靠近弟子,弟子再趁機暴起,揮拳亂打,活活砸碎了他。”
“……”
尉遲敬眼角微微一跳,沒再多問,閃電般掠過倪坤身邊,飛掠進宮殿廢墟之中。
片刻後,他緩步返回,看向倪坤時,冰寒眼神柔和不少:“你很不錯,趙牧陽教了個好弟子。走吧。”
說罷,又向著山下行去。
倪坤連忙跟上,問道:“師伯是特意來找我的?”
“不是。”尉遲敬冷冷道。
“不是特意來找我的?”倪坤詫異道:“那師伯為何一眼就認出了我?”
尉遲敬平時生人勿近,從未跟倪坤打過交道。
倪坤一行返回玄陽城後,尉遲敬質詢的,也主要是楊少鵬等趙牧陽親傳弟子,對倪坤這個並沒有弟子名份的小道兵,壓根兒就沒有多看一眼。
連倪坤本尊他都不熟,更何況倪坤杜撰出來的“魔三葬”?
可方才與倪坤甫一照面,他看一眼“魔三葬”,便毫不遲疑地叫出了倪坤的名字……
要說他不是專程來找倪坤的,誰信哪?
不過尉遲敬顯然不會承認,冷冷道:“我聽說了你殺孫玉成時,假扮成屍魔的樣子。我此行是來殺多目魔的,不料被你搶先一步。”
事實上,倪坤化身“魔三葬”,擊殺孫玉成,並逼問出幕後主使“多目魔”之事,他都只是在三天前才知道。
他脾氣太過暴躁衝動,掌門羅奕、大師姐素凝真等人怕他衝動之下,又殺來死霧海尋多目魔報仇,便一直將此事瞞著他。
至於倪坤……
羅奕等人既然沒能在第一時間抓住他,把他押回玄陽城,那就已經是毫無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
畢竟,掌門羅奕雖是金丹圓滿,素凝真也有金丹後期修為,可他們兩個,也沒有辦法在死霧海呆上半天。
更何況多目魔有“觀紋魔眼”,羅奕等人根本就不能離開城池太遠,免得被多目魔抓單,逐個擊破,壞了城防大局。
而在這些天裡,玄陽、妙法二派,還將多目魔之事,緊急通報給了其余七城,令駐守其余七城的各宗派第一時間收縮回城,以免遭了多目魔抓單暗算。
但這一切,統統都瞞著尉遲敬。
直到三天前,羅奕與素凝真等人避著尉遲敬,商議如何應對多目魔的威脅時,被尉遲敬偶爾撞破,方才得知了此事,之後他便不顧勸阻,強行離開玄陽城,一路直奔死霧海。
尉遲敬有真魔之身,只要不進一些死地、絕地,便可在萬妖窟行動自如,也不怕被妖魔攔截,更不畏懼死霧劇毒。全力飛遁之下,他隻用三天,便走完了倪坤走了六天的數萬裡路程。 只是這個時候,多目魔早就被倪坤乾掉,甚至都吃得差不多了。
強行解釋了一波,唯恐倪坤追問,尉遲敬又冷著臉,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我似乎還嗅到了一絲魔龍的氣味。”
倪坤道:“弟子在多目魔寶庫中,找到了一枚魔龍蛋。”
“魔龍蛋?”尉遲敬神情一凜,驀地停步,轉首看向倪坤:“被它跑了?”
“被弟子吃了。”
“……”
見尉遲敬眼神驚悚,生人勿近的冷酷人設都差點崩壞,倪坤不禁訕笑一聲:
“那個,弟子當時惡戰一場,消耗頗大,實在餓得緊了,便三兩口生吃了那魔龍蛋。再說弟子也實在沒想到師伯會來,所以沒有給師伯留上一口……哦對了!”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油炸蜈蚣”,遞到尉遲敬面前:“這是多目魔軀殼,還剩一些沒有吃完。炸得外酥裡嫩,火候正好,拿來當零嘴別有一番滋味,師伯要不要嘗嘗?”
真魔軀殼,連老喬這元嬰老怪都敬謝不敏,但尉遲敬有真魔之身,應該能吃吧?
“……”尉遲敬眼角連連抽搐,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堪堪維持住了人設,沉聲道:“你是修羅道傳人?”
“啊?”倪坤愕然:“師伯為何有此一問?”
“第一,你現在這樣子很醜,我懷疑這才是你的真身,那個儒雅清秀的少年,只是你的變化!”尉遲敬言辭如刀,傷人無形,“第二,據我所知,唯有外域魔門修羅道那將身體當法寶來煉的‘修羅狂戰體’,方可扛住真魔魔氣侵蝕,能以真魔魔氣,磨礪戰體。”
“呃,弟子真不是修羅道傳人……”
“罷了。”尉遲敬一擺手:“便是修羅道傳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外域魔門雖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修羅道這一支勉強還可以,與我中土界也頗有淵源。你偶然得了修羅道傳承,也是你的機緣。只是你這麽醜,以後婚姻恐有妨礙。”
倪坤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首先,弟子對婚姻本就沒有興趣。其次,弟子已經有未婚妻了。”
尉遲敬冷冷道:“你未婚妻看到你這模樣,怕是會退婚。”
倪坤:“然而儒雅少年才是我的真身,魔三葬只是一種變化。”
“你勿需解釋。”尉遲敬道:“我並不會因為你醜就歧視你。其實我一直認為,只有最膚淺的人,才會以貌取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外表如何,並不重要,關鍵還是內涵。”
“……”
看著尉遲敬那即使額生黑角,左臉遍布扭曲詭異的紫色魔紋,亦分毫不損其魅力,反而有所增益的帥臉,倪坤感覺他那番話,壓根兒就毫無說服力。
下了山,兩人行至島嶼邊緣,只見來時那密密麻麻的妖魔營寨,早已蕩然無存。遍地都是殘缺破碎的妖魔屍首,偶爾可見一兩頭體型巨大的海生妖魔,伏屍營地廢墟之中。
“我來時,妖魔正自胡亂混戰,看到我後,便一哄而散。”尉遲敬道:“妖魔內訌,也是你挑起來的?”
“正是。”倪坤道:“那多目魔想利用孫玉成,挑撥我玄陽宗與妙法派內訌。我便在擊殺多目魔後,以其之道還治彼身,設計挑起了妖魔內訌。”
尉遲敬微一點頭,再次口吐刀劍:“瞧你真身模樣,我本以為,你是個隻知悶頭衝殺的無謀莽夫,沒想到居然還頗有智謀。以貌取人,倒是我膚淺了。”
倪坤正色道:“弟子素來儒雅斯文,以智計著稱,此事眾所周知。”
“……”尉遲敬眼神微妙地看了倪坤一眼,側首望向一旁:“只可惜我的到來,驚醒了妖魔,讓他們回過神來了。”
他為了進入巨鯨島,不得不現出真魔之身,不加掩飾地釋出真魔魔氣。真魔魔氣刺激之下,島嶼周圍正自混戰的妖魔們迅速回過神來,當場就一哄而散。
偏偏尉遲敬又因只是半人半魔,喪失了真魔的位階壓製、號令群魔的能力,也不能讓妖魔在他面前引頸就戮,逼迫狠了,反會被妖魔圍攻。因此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妖魔四散,隻順手宰了一頭金丹妖魔而已。
“師伯勿需自責,您來之前,妖魔已經內訌五天五夜,死傷不計其數。”倪坤笑了笑,催運神目,開始在遍地妖魔屍首中,尋找有用的食材。
見他自一條金丹鯊魔屍體上,切割下魚翅,又剖出油膩腥膻的鯊魚肝收起,尉遲敬不禁問道:“你要這些做什麽?”
“吃啊!”倪坤一邊麻利地收拾食材,一邊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些妖魔食材,對弟子頗有好處,比靈石也不差了,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靈石更為強效。”
尉遲敬無語,心說修羅道是這麽修煉的嗎?
好吧,他對修羅道,其實也只是一知半解,從典藉中看過一些相關資料而已。那修羅狂戰體究竟怎麽個修煉法,他也是所知不多。只是知道修羅狂戰體,能以魔氣磨礪寶體罷了。
倪坤有神目慧眼,從遍地妖魔屍身中,挑選合用的食材毫不廢力,僅用了兩三個時辰,便將整個巨鯨島周邊搜尋了一圈,找了上百種妖魔材料。
其中現今還對他有用的金丹級食材,僅得十余種。
顯然金丹妖魔即使打得熱血上頭,力戰五天五夜,也很難被其余妖魔殺死。
剩下的金丹妖魔,已是見機不對,一哄而散了。包括此前被倪坤震懾的章魚頭妖魔等十幾頭金丹妖魔,全都跑得一個不剩。
食之無益的妖魔材料,倪坤也收了起來,可以在返回玄陽城後,上交宗門,兌換一些靈石。即使中品靈石對他已經助益寥寥,但當作零嘴,閑時糊口還是可以的。
直到將得自孫玉成的儲物袋都塞得滿滿的,倪坤才停了下來,與尉遲敬一道踏上歸程。
至於喬孟炎……鬼知道他潛行去了哪裡。
既多目魔已除,無需擔心暴露身份、行蹤,歸途之中,倪坤便也可展開風雷雙翅飛遁。又有尉遲敬真魔氣息震懾,不成規模的妖魔根本不敢上前糾纏。於是二人隻走了三天,便已接近玄陽城。
但倪坤並未徑直回城,對尉遲敬說道:“師伯,我想去師父殞落處,祭奠他一番。”
尉遲敬微一頷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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