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的這番話,差點把尚布屈的鼻子給氣歪了。其實尚布屈的難處,高玨心裡當然清楚,小販自恃有自己撐腰,而城管已成驚弓之鳥,就現在的形勢來看,想要肅清街上的小販,著實不易。
這也是高玨故意想給尚布屈點顏sè看看,尚區長的行事作風,讓高玨很是不滿。從當初自己養傷回來,尚布屈就連同夏德來、李來行、蔡洋這些人和自己作對,險些將他高玨給掀翻。官場之上,明爭暗鬥,在所難免,可是高玨在到通江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和尚布屈爭個長短,隻想安安穩穩的當這個區委書記,混過一屆再說。當時被趕鴨子上架,大力發展通江,又趕上尚布屈到黨校學習,整個通江的擔子,都落在高玨一人的身上,自己只能盡職盡責,任勞任怨,發展通江的經濟,將通江建設為旅遊區和農業區。
自己一心為公,可尚布屈總是為了權力,處處是絆子,直到後來乾掉了李來行,又在曹令風的案子上,獲得勝利,才算是真正的說一不二。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高玨還算是給尚布屈等人面子,盡量一碗水端平,面子上都好看,沒有趁機打壓這些人。
但在四城聯創的事情上,尚布屈的表現,令高玨十分不滿。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家夥這通江當官,不管怎麽說,都要考慮到民生。可尚布屈並沒有考慮到,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為人做事,都是一副官油子的習xìng。只顧自己的官帽子。其他什麽都不管。正事沒見得做多少。爭權奪利的事情,卻是絞盡腦汁。就如農產品銷售區這件事,在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讓農民於此銷售,那不純粹是扯犢子麽。在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你尚布屈難道就沒想過,那裡連個人影都沒有,讓農民在那裡販賣。他能賣出去麽。尚布屈在四城聯創中的所作所為,下的一切命令,高玨都已然了如指掌。這種做派,以高玨的秉xìng,怎能認同。
通江能有今天,可以說是高玨一手造就的,你尚布屈跟著撿了不少便宜,安分守己,乖乖聽話,也就是了。然而自己的命令。尚布屈竟然敢不從,仍是隻為自己著想。甚至上黨委會上和自己耍伎倆。所以,不管怎麽說,高玨都要給尚布屈點厲害嘗嘗。
如果說,尚布屈從高玨新婚回來之後,就來主動找高玨,坐下來一起研究一下,如何能夠在確保百姓生計的同時,開展四城聯創,高玨肯定會和尚布屈通力合作。只是現在,尚布屈過來找高玨,已經晚了。過往的時候,通江區但凡遇到難題,都是高玨出面解決,作為zhèng fǔ方面,一般都是看眼。現在,你尚布屈也感受一回。
尚布屈恨的牙根直癢癢,在這一刻,他已經料定,這是高玨借此機會,故意找茬,打壓自己。
在尚布屈看來,官場之上絕沒有手下留情這一說,如果讓對手抓住機會,就肯定不會心慈手軟。哪怕自己服軟祈求,也是無濟於事的。
特別是,在尚布屈眼裡,高玨絕不是那種會手下留情的人,面對敵人的時候,高玨一定會將對手打的爬不起來。以前李來行,甚至還有曹令風,不都是這樣麽。
一瞬間,尚布屈的心中,產生一絲恐懼,眼前這個小子,實在太可怕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對手毫無翻身之地。自己當初和李來行等人聯手,這個仇,高玨肯定記在心裡,這一次,搞不好高玨是打算借此機會,清除自己。
“我決不能給這小子機會!讓這小子得逞!”尚布屈在心裡狠狠地念叨了一句。
隨後,尚布屈咬了咬牙,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高書記,你說的沒錯,綜合執法局是由zhèng fǔ統屬,如果執法不力,有所懈怠,不作為,都應該有我出面進行問責。好了……”
說到此,尚布屈站了起來,又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高書記,我先去忙了。”
“好,區長,你去忙,我就不送了。”高玨微笑地說道。
望著尚布屈離開辦公室,高玨靠著椅子,臉上仍舊帶著微笑。他抓起桌上的香煙,點燃一支,輕輕吸了一口。
他感覺的出,剛剛尚布屈心裡在想些什麽,也察覺的到,尚布屈想要做些什麽。
高玨的眉頭略微皺了皺,但仍是繼續吸煙。
再說尚布屈,除了高玨的辦公室後,臉sè跟著就沉了下來。對於牛齊與高玨的擠壓,尚布屈都快有點喘不過氣了,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這麽認輸,一定要想辦法,渡過難關。
而他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了別的法子,唯一的法子,就是壓迫綜合執法局,加大力度執法。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尚布屈坐到辦公桌後,跟著撥打了zhèng fǔ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之後,隻說了一句話,“叫綜合執法局的常光輝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掛上電話,尚布屈也點燃了一支煙,靜靜地抽著。
很快,一支煙抽完,尚布屈只等了一分鍾,就又點燃了一支。他一支接一支,以往的尚布屈,雖然也抽煙,但從來沒有這種習慣。就和吃煙差不多了。
一連抽了能有七支煙,辦公室內煙霧繚繞,這個時候,門外終於響起了敲門聲。“當當當……”
“進來。”尚布屈看向房門,直接說道。
“哢”地一聲,房門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尚區長,您找我。”進來的男人正是綜合執法局的新任局長常光輝。
“光輝,你來了,坐。”尚布屈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多謝尚區長。”常光輝點了點頭,便朝沙發方向走去。
一進門的時候,他就聞到一屋子的煙味,因為房間內充斥著陽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煙霧繚繞的景象。最為要緊的是,這麽大的煙,尚布屈竟然都沒有開窗放放。
如此樣子,常光輝怎能猜測不到,尚區長現在,肯定背負著不小的壓力,有著不少的心事。他不敢多言,老老實實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只是心中暗自打鼓,別看此刻還不清楚,尚布屈讓自己來有什麽事,但隱約還能想到,肯定是因為四城聯創的事情。
眼下的常光輝,最愁的也是這件事情,手下的城管們,明顯不給力,不敢執法,任由那些小商小販們四處擺攤。不少背街,都已經恢復當初菜市場的風光,最為綜合執法局的局長,又是在四城聯創的大環境下,能沒有責任麽。
自打常光輝的進門,尚布屈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常光輝的相貌,和前任局長吳洛明的粗曠完全相反。常光輝細皮白面,臉上帶著一股書卷氣,不過眸子中,卻透著一絲狡獪。
尚布屈看得出,常光輝絕對是一個很油滑的人,但不管你是否油滑,在尚布屈的眼裡,都是下面的棋子。
待常光輝坐定,尚布屈便淡淡地說道:“光輝,上次我讓辦公室給你們綜合執法局發了一份文件,你可看到?”
“看到了。”一聽這話,常光輝立馬明白,確實是因為這個。
“你既然看到了,那我就想問問你了。現在街上,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都變成菜市場了?昨天省裡的人前來檢查,對咱們通江區四城聯創任務的完成任務,很是不滿。你雖然是剛剛升任的綜合執法局局長,可是出現如此局面,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剛剛已經高書記談過了,對於你的表現,我們都很不滿意!城管的執法不力,作為局長,你必須要承擔全部責任!可念在你是剛剛上任,我不想立刻追究,現在,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整改!三天之後,我會對區裡進行全面的檢查,如果發現,還是現在這個樣子,那不好意思,我必須對你問責,追究你的責任!”尚布屈沉著臉,用極為沉重的語氣說道。
常光輝從尚布屈的語氣中, 完全可以聽得出,這絕對不是開玩笑,如果自己不能解決這件事,被問責是在所難免,嚴重一點,八成就要以工作無能、貽誤四城聯創為由,直接將自己免職。這可是可大可小的罪名,畢竟四城聯創是頭等大事,關系著尚區長的官帽子呢。
“區長……那個……”常光輝馬上拿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很是無辜地說道:“四城聯創的任務,我也知道十分重要,眼下局裡的執法人員,確實有些執法不力。可是……局裡人少,以前局裡面,臨時工能有一百八十人,現在有一百都被jǐng察帶走了,跟著都被局裡開除。我們局裡現在的人手,根本不夠用呀……”
常光輝也是狡猾,當下就把難題踢給了尚布屈。他不說不能暴力執法的事情,隻說人少。不過也是,綜合執法局現在,已經少了一半多城管。
“人少不要緊呀,不是給你們編制了麽,一百八十名臨時工,還有一定的事業編,缺多少,你可以招呀。另外,如果不夠,你還想要多少,現在可以跟我說,我批給你!”尚布屈不跟常光輝廢話,當即如此說道。
你不是說缺人麽,行,我批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