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英弼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想辦法讓人給他帶個話,讓他堅持堅持。料想有了這句話,他肯定會心生底氣,不會輕易妥協。”
“這樣也好。”高玨點頭說道。
蘭英弼在北安縣公安系統內部的力度,還是有的,畢竟是前任的公安局長,現在也沒有降職,還是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內部,應該還有不少親信,買帳的人,應該也不會少。
另外高玨也明白,繼嵐賓從被抓進去到現在,肯定是啥也沒說,否則的話,於倩已經出事了,絕不會有三日之期這一說。繼嵐賓前頭能夠堅持,後面能不能堅持住,卻也難說,但如果有人給他遞話,讓他堅持住,這絕對會是一支強心劑,讓他不會輕易開口。
有了蘭英弼的話,高玨也就放心,提起酒杯,敬了蘭英弼一杯。二人又閑聊幾句,寧國棟這才回來,三人又一起談天說地。
突然間,高玨兜裡的電話響了,“鈴鈴鈴......”
高玨掏出手機,一瞧來電顯示上面的號碼,是單五打來的。看到單五的號碼,高玨就是一震,他知道,單五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是不小的事情。
“我去接個電話。”高玨沒有馬上接聽,而是和寧國棟、蘭英弼打了個招呼,站起來朝陽台方向走去。
快到陽台的時候,將手機放到耳邊接聽,說了聲,“喂。”
“喂,高書記。我是單五,剛剛收到新的消息。”電話裡響起單五的聲音。
“說說。”高玨從容地說道。
“剛剛我在刑警隊那邊的人告訴我。繼嵐賓被釋放了。”單五有點激動地說道。
“消息可靠麽?”一聽這話,高玨不禁納悶起來,他真的有點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應該可靠。我現在,已經找鎮上的人。到繼嵐賓家等著,看人能不能回去。如果見到了人,就能確定了。”單五說道。
“好。這件事,一定要盡快確定,我等你消息。”高玨說道。
“您放心吧,我確定之後。馬上給您打電話。”單五說道。
“嗯。”高玨應了一聲,跟著掛斷電話。
將電話放回兜裡,高玨走回餐廳,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坐。三人繼續吃喝、閑聊,不過高玨的心裡,卻一直牽掛著繼嵐賓的消息。
在寧家一直喝到晚上八點。蘭英弼主動告辭回家。高玨見時間不早,也向寧國棟告辭,又去見了寧母,向她辭別。
寧母有心挽留,想讓女婿在家裡住上一晚,奈何高玨還牽掛著別的事情,就沒有逗留。不過答應寧母,等手頭的事情忙完,一定會再次登門。
見高玨這麽說,寧母即便不舍,也只能將高玨送出門。
離開寧家,高玨開車前往蕭玫家。來北安要做的事情很多,向蕭玫解釋,便是很重要的一件私事。半路之上,他接到了單五打來的電話,確定繼嵐賓已經被釋放。剛剛進家門。為何會被釋放,單五卻不清楚。
高玨也有些糊塗,但繼嵐賓能夠釋放,那就是好事。掛了單五的電話,高玨又給張佩打了個電話。讓張佩的人繼續在繼嵐賓家盯著,以防萬一。
高玨這個人,在女人的事情上,有時候會犯糊塗,想不出主意來。可在辦正事的時候,卻很少犯糊塗,除了偶爾衝動,思路都很清晰。
對於繼嵐賓突然被釋放,高玨先前有點想不懂,但很快就想通了。繼嵐賓之所以被釋放,肯定要和萬市長出手乾預有著一定的關系。李向斌應該已經得到消息,高玨能夠請動萬市長出面,事情絕對不會再按照他原先的計劃進展。如果出現閃失,只怕北安縣就要地裂天崩。
試想一下,把繼嵐賓送到刑警隊之後,肯定要用很多手段,迫使他承認。可繼嵐賓這都不肯開口,如果再繼續耗著,想讓他開口,必須要用更厲害的手段。沒有萬市長參與,用也就用了,但現在有萬市長撐腰,屈打成招得來的口供,那是萬萬不管用的。到時候,再來一個反攻倒算,搞不好連他李向斌都要栽跟頭。
李向斌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行事穩當,不管做什麽,都得先力求自保。現在提前放了繼嵐賓,不管是誰,也說不出毛病來,就是紀委的正常調查。畢竟,外面有你繼嵐賓和於倩的風言風語,調查一下也不為官。但流言蜚語不能當證據來用,適可而止,在規定時間內放人,都正常的程序。
高玨看出這點,不禁搖頭一笑,事情差不多就能這樣解決了。只要於倩在這三天挺過去,就會風平浪靜。當然,高玨也清楚,於倩即便被放回來,日子也不會好過。毒牛奶的事情,是一個小小的黑鍋,足夠寫檢討了,現在再加上一條公車私用,而且還因此肇事,不管你於倩是否知情,也要攤上一個連帶責任。免職或許不至於,但誡勉談話是必不可少的,搞不好還會被扔到冷衙門去。好在高玨清楚,於倩對這個,並不是特別在乎,權欲心不是特別很重,應該不會被這次的事情打擊倒。
他一邊開車,心中一邊琢磨,好在這個時間短,路上車不多。不知不覺,來到蕭玫家所在的小區,高玨將車停到樓上,下車之後,直奔三樓。
來到門外,掏出鑰匙將門打開。裡面沒有開燈,好在借著走廊的燈光,高玨可以看到玄關處的景象。高玨朝內看了一眼,心頭登時就是一驚。
原來,玄關內現在是一片狼藉,一旁的鞋櫃,斜躺在地上,裝鞋的抽屜,都摔了出來。在鞋櫃上面,本來擺放著兩個小花瓶,作為裝修,可眼下都碎了一地。
高玨心中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呀,是不是家裡被人給洗劫了呀。他連忙將燈的開關打開,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衝著裡面叫道:“蕭玫、蕭玫,你在不在?”
喊了兩嗓子,裡面並沒有回答。高玨進門。繞過玄關,接著玄關內射入的燈光,可以大概看清裡面景物。隻一瞧,高玨的心頭又是一驚。右手邊餐廳之內,現在是亂七八糟的,椅子倒了一地。地面之上,全都是摔碎了的盤子和碗。從餐廳通往陽台的隔斷門是玻璃的,現在也都碎了一地,只剩下幾片玻璃掛上上面。
再瞧大客廳,裡面砸的和餐廳差不多。大背投電視,斜躺在地上。熒光屏碎的一塌糊塗,全都是玻璃渣子。花瓶什麽的,也是碎了一地。高玨將燈打開,跟著發展,客廳裡的真皮沙發都被剪碎了,棉花絮子到處都是。
吧台的酒櫃,都被砸了。裡面的酒瓶子也都被砸碎了,隱約還能聞到酒味。
看到這般情景,高玨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被洗劫上,分明是蓄意破壞。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估計小偷和強盜都沒這個愛好。所以不難分析出來,這百分百是蕭玫所為,意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高玨走進臥室,這間大臥室是前幾天高玨來時和蕭玫睡覺的房間。房間內的搖床都被砸了,被褥、席夢思什麽的。全都被撕爛,可以明顯看出使用剪刀的痕跡。
如此狼藉,不禁讓人黯然神傷。高玨將頭默默垂下,搖頭輕歎,“蕭玫......你這是何必呢......”
這一刻。一幅幅畫面在高玨的腦海中好似幻燈片一樣,一張一張的滑過。
上大學時候情景,自己過生日,蕭玫過生日。在列山鎮的時候,天劍集團還沒有有,那是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蕭玫出現了。她不顧男朋友的反對,毅然決定留在列山發展,貸款收購了兩家企業,幫自己解決了燃眉之急。還有那天晚上,自己和蕭玫都喝了鹿血酒,蕭玫那紅潤的面龐,他依然記憶猶新。在衛生間內,自己的一番話,將蕭玫氣走,他還記得蕭玫臨走時的表情。在孫家大院賭石的時候,自己剖出了那塊雞冠紅,當時蕭玫的手與自己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當雞冠紅剖出之後,蕭玫那興奮的顏色,高玨也記得清楚。蕭玫拿著那塊雞冠紅,如獲至寶,那一刹那,可以想象,她對高玨的愛。前日在此相遇,二人弄兒為樂,蕭玫做飯,自己教兒子說話,這種家庭的溫暖,讓人覺得是那樣的舒服......
想到一切種種,高玨不由得昂起頭來,發出一聲苦笑,“哈哈哈哈......”
他搖了搖頭,兩滴淚珠從他的眼角淌下。
“蕭玫......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們還能相遇......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離開......”
高玨落寞地轉過身子,朝玄關走去。重生一世,在事業方面,他無疑是個成功者。披荊斬棘,歷經艱難,終於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可在愛情方面呢?他雖然縱橫花叢,有無數的女人愛慕,妻子、情人,都是出類拔萃。但他不敢肯定,自己在愛情上是一個成功者。或許,在這一刻,他認為自己很失敗。
來到玄關,高玨望著倒下地上的鞋櫃,又一次傷感地苦笑。他從兜裡掏出蕭玫的車鑰匙,選了個明顯的位置放下,然後離開了房間,將房門關上,信步朝樓下走去。
他現在的心情很失落,仿佛是被千斤重擔壓著,他多麽想嚎叫一聲,可是又叫不出來。此時的這種失落感,這種彷徨的感覺,就和當初他得知楊姝婕不辭而別時,一模一樣。
他走到自己的車旁,將車門打開,坐了進去。可上車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了去處。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只是一腳油門,發動了車子,朝小區外開去。或許,他此刻是急於離開這個傷心地。
開著車在街上晃悠,現在已經不早,好在是夏天,街上還有遛彎的。街邊的烤肉店,買賣都很紅火,還有一些路邊燒烤,也有不少人在捧場。
高玨沒有一點心氣,開了一會,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真的好累。他想喝酒,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場。當這個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孫作人,如果孫作人在,一定會賜他一醉。
人在有的時候,是需要酒來麻醉的。要不然,賣酒的生意為啥總是那麽好呢。
路邊的燒烤攤很多,高玨下車,本想隨便找一個,可因為有點內急,還是決定找一個室內的,帶衛生間的。畢竟自己已經不是上輩子的那個小混混了,自己是正廳級的區委書記,隨地大小便這種事,是乾不出來的了。
正好,不遠處有一家烤肉店,牌匾上寫著“太白燒烤”四個大字。他走了過去,進到店內。這家烤肉店不是很大,但生意還算不錯,能有七八桌在吃飯的。服務員見他進來,馬上上前接待,尋問他是幾個人。高玨回答,就自己一個,於是服務員將他請到角落裡的小桌,也就能坐兩個人。高玨很快點了一瓶白酒、一盤肉、一盤蝦、一盤水煮花生米,外加兩串雞脖子。
服務員馬上下去準備,高玨則是去了趟衛生間。這家烤肉店的衛生間不分男女,一共三個位置,都帶著門,進去之後,把門一鎖,也就可以了。大多的烤肉店,也都是這樣。
三個位置中,有兩個反鎖著,裡面有人,高玨進了空著的那個,將門關上,想要反鎖的時候卻發現,門鎖是壞的。自己畢竟是男人,這種小姐自然不會太過追究,哪能這麽巧,就會有女人過來開門呀。再者說,自己背對著門,就算是女人,也啥也看不著。他解開褲帶,當下開始方便。
可就在尿到一半的時候,卻聽“刷”地一聲,廁所的門被人給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