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記,這其中是什麽緣故......我還真就不太清楚......在你停職之後,我接到市委的指令,務必要在一周之內完成四城聯創的任務......於是,我就給綜合執法局下達了命令,讓綜合執法局盡快解決小商小販佔道經營的問題。當時我曾千叮萬囑,讓綜合執法局方面一定要文明執法,事後常光輝再做匯報的時候對我說,城管在下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沒有暴力執法的情況發生,只是以勸說為主,那些攤販們最後也都答應在元旦之前不會出攤......可是今天,為什麽會發生這檔子事,實在有點出人意料,我也不太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麽......”
尚布屈雖然從高玨話中猜出,高書記明顯是不懷好意,想要趁機打擊報復。可是,他現在已經再和高玨對抗的能力與資本,只能辯解。
“區長,照你的說法,應該也不至於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來。百姓聚眾,如此大的影響,難免不會被媒體發覺,誰也不敢保證,明天會不會登上報紙的頭條,那個時候,如果咱們通江區不能給上面一個交代,說不出一個原因來,只怕是說不過去的。總不能是那些攤販們和這麽多百姓無理取鬧,大冬天的沒事閑的,在街上喊口號玩吧。”高玨冷淡地說道。
“高書記,那些攤販和百姓都是在喊你的名字,都說是要見你,好像是因為知道你被停職,大家心中不舍,才會如此。這和此次執法的過程,應該沒有太大的關聯。”尚布屈清楚,自己肯定是要倒霉了,既然自己要倒。那又何必再牽扯上下面的人。
“嗯......”高玨微微點頭,說道:“我高玨還能這般得人心,實在有點讓我意想不到。眼下百姓雖然已經散去,可此事終究要有一個說法。針對此事,我決定成立一個專案小組,進行徹查,查明具體原因。這個專案組。由紀委書記侯國昌與公安局長王若林負責,抽調人手,協同調查,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明原委。另外,當時在現在的人員,有政府辦公室羅重和綜合執法局的常光輝。你們兩個,從即日起,要配合、協助調查。有關的人員,也必須隨叫隨到。”
“是,高書記。”......
聽了這話,王若林和侯國昌連忙點頭答應。
羅重和常光輝雖然心中委屈,卻也沒有辦法。同樣只能小聲答應。不過二人心裡似乎隱隱猜到,自己這次恐怕是要倒霉,高書記都出動紀委了,明顯是要拿人開刀。
沒錯,高玨就是這麽想的,這次不管怎麽說,跟著尚布屈的心腹,也別想好了。羅重是政府辦公室主任。尚布屈的一系的主要成員,高玨可能放過他麽。至於說常光輝,即便高玨知道,常局長不是尚布屈的鐵杆,可是近段時間,城管的口碑實在不好,哪怕常光輝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沒有像他的前任一樣,鬧出許多事故來,但是這次也必須拿下,算是平民憤了。給百姓一個交代。所以,你常光輝只能是自認倒霉吧。
侯國昌上次曾經做了牆頭草,高玨並沒有怪責。因為像侯國昌這種人,其實就是這樣,誰強就倒向誰,沒有什麽可挑剔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麽。高玨很清楚這一點,這次安排侯國昌負責此案,高玨也相信,侯國昌會識時務,猜出他的心思,知道現在該怎麽做。
棋子麽,該怎麽利用,高玨還是明白的。
隨後,高玨又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豁然站起身來,說道:“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散會吧!”
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今天自己做的,已經夠了。畢竟,正式的複職文件,還沒有下達呢,自己做事,也要有點分寸。通江區接下來,雖然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但也不能今天都幹了。當然,最為重要的,還要屬人事任命。
尚布屈肯定是要下去了,同時,現在通江區還空閑出一個常務副區長的位置。這兩個位置,可以說是政府方面一二把手,如何安排,高玨是區委書記,如果說市委常委的頭銜再恢復,那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畢竟自己剛剛反敗為勝,又沙洛走在一起,姚淳剛剛輸了一陣,這次必然不會出來爭鋒,這兩個位置的人選,很有可能是按照自己的提名和建議來安排。
高玨走了,離開會議室,前往自己的辦公室。他這一走,會議室內在座的所以人,都看向尚布屈,等待尚區長離開,就跟著離開。可是,尚布屈坐在原處,仿佛像是不知道現在已經散會一般。
看到尚布屈不動,副書記夏德來率先站了起來。他看了尚布屈一眼,確切的說,應該是看了尚布屈的座位一眼。在他看來,這把椅子,尚布屈已經坐不了幾天了,這把位置很快就要換主任了,而繼而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夏德來。
“我沒有選擇錯誤!高玨果然贏了!我就說麽,一個能夠將春江鬧得天翻地覆的人,就連曹家都栽在他的手上,怎麽可能會被你尚布屈打敗!尚布屈,你太自不量力了!”
夏德來在心中得意地說著,嘴上卻沒有說話,一轉身,離開自己的位置,朝門口走去。這若是以往,尚布屈不走,其他的人想要先走的話,起碼要和尚布屈意思一下,打個招呼。可是這次,夏德來沒有打招呼,完全將尚布屈當成了空氣。官場之上,即便講究基本的禮節,但夏德來這次就是要不給尚布屈面子。
夏德來率先離開會議室,見他一走,其他的常委們也都紛紛站了起來。既然夏德來開了個頭沒有打招呼,這些人也依樣花葫蘆,全當沒看到尚布屈,一股腦地朝門外走去。
很快,常委們走了個乾淨,會議室裡,只剩下尚布屈和羅重、常光輝三個人。尚布屈留戀地坐在椅子上,他清楚的很,只要離開這把椅子,從今以後,自己何時還能坐在這上面,根本就是一個未知數。
常光輝和羅重慢慢地站了起來,高玨最後的話,已經幾乎宣布了他倆的命運。兩個人緩緩走到尚布屈的身邊,羅重低著頭,小聲說道:“區長......”
“尚區長......”常光輝也低著頭,小聲說道。
尚布屈看了二人一眼,進而又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會議室,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散會,人已經走光了。
“散會了。咱們也走吧。”尚布屈本想拿出一副從容,解決卻無意間流露出一絲頹然。他站起身來,轉身朝門口走去,可隻走了兩步,腳下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羅重及時向前一步,將他扶住。
“區長,您沒事吧?”羅重扶著尚布屈,有點擔憂地說道。
“沒事、沒事......”一瞬間,尚布屈似乎老了許多,聲音更加頹然,而且他的眼中,好像也不再有往日的神采,“老了、老了......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區長,您不老......”羅重趕緊安慰道。
“老了......不服老都不行呀......”尚布屈又感慨地說了一句。
是呀,局勢的變化實在太快,前幾天自己還是勝利者,這才幾天呀,自己又成為了失敗者。這種大起大落,來的實在太快,饒是尚布屈這種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也經受不了這種打擊。反觀高玨,在人生的頂點時,被免去市委常委,停止一切職務,尚且沒有展露出半點失落,仍是那般的從容,仿佛根本沒有把這些放在眼裡,仿佛什麽都在掌握之中。
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心理和身體的素質,都已經比不上年輕人。尚布屈一向是不服老的,總覺得自己的年紀也不是特別大。可是今天,他終於服了。人一服老,尚布屈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
關注通江的人很多, 省委書記辦公室內,省長孫振家仍舊坐在沙發上,他的目光,正望向坐在辦公桌後的省委書記蘭仲天。
“振家,沒想到通江的局勢,會變成這樣。看來高玨的人緣不錯,這一回,姚淳恐怕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蘭仲天也望著孫振家,突然淡笑地說道。
通江現在的情況孫振家已經從兒子那裡聽說,剛剛全盤告訴了蘭仲天。
“老蘭,現在通江的情況是這樣,有趙先華在那裡,我想姚淳迫於壓力,一定會給高玨複職。甚至,會提請省委,恢復高玨的市委常委。如果沒有德原市的事情,這也無妨,畢竟高玨在通江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現在,您看......”孫振家一邊說著,一邊望著蘭仲天,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蘭仲天怎能聽不明白孫振家話中的意思,這分明是在說,高玨和德原市明顯有著關系,咱們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已經知道了,難道還能讓高玨這麽輕易的複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