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布屈的話說的很是含蓄,但意思很直白,那就是高玨現在已經通江酒店,準備召開記者招待會了。冰@火!中文 您老那邊是怎麽尋思的呀,怎麽打算的呀,總不能真看著我在記者招待會上當眾認錯吧。
姚淳哪能聽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剛剛已經給高玨打過電話,絕對不能再打第二個電話。再者說,人家高玨好歹是區委書記,就算聽了自己的話,記者招待會哪能說不開就不開呀,多少也得意思一下吧。姚純做了一個簡單的分析,他認為,高玨肯定會聽他的話,如果不聽,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但是高玨聽話歸聽話,終究也要顧及區委書記的顏面。
想到這一層,姚淳淡然地說道:“我知道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和剛剛一樣。
聽了這話,尚布屈也知道,自己沒有再說其他的必要了,因為說了也沒用。自己總不能指揮姚書記做事吧。於是,他小聲地說道:“姚書記,我給您打電話,就是一件事,再沒有別的事情了。您忙……”
“嗯……”姚淳微微點頭,說道:“那我就掛了。”
說完,姚淳率先掛斷電話。
見姚淳收線,尚布屈心中犯嘀咕,他不明白姚書記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現在已經來到酒店,萬一高玨真的讓他在記者招待會上認錯,那可怎麽辦。
尚布屈的心裡實在沒有別的主意,誰叫自己的級別比不上高玨,而在通江,高玨的勢力又太過強勁,黨委會上,自己都點頭了,到了這個份上,都屬於騎虎難下,不得不從了。
將手機揣回兜裡,尚布屈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返回休息室。
現在休息室裡面,高玨、夏德來、蔡洋、王若林、鄂劍光都坐在沙上,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在抽煙。
高玨的手裡拿著煙卷,時不時的抽上一口,他的神色淡然,氣定神閑的,和沒事人一樣。誰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思。
其實高玨現在,比尚布屈還為難呢。不過高玨心中也有數,自己現在進是不行的,姚書記的嚴令,自己真的不能不遵。但是,退也是不行的,否則的話,自己顏面盡失,以後也沒法在通江混了。琢磨來琢磨去,高玨最後認定,最好的法子也就是折個中了。姚書記不是說不能以四城聯創為題召開記者招待會麽,那咱就不以四城聯創為題好了。這個記者招待會,咱們正常開,畢竟你姚書記也沒說,不準我召開記者招待會。
這個折中,裡面的玄機似乎很大,高玨心中思量起來,到底要怎麽個折中。開這個記者招待會,高玨是有目的的,當然他的目的可不是像尚布屈想的那樣單純。
思考了一會,高玨的心中再次有了計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你姚淳堵了第一條路,那我只能繞個彎子了。你不是不讓我對四城聯創做總結麽,行,那我就不總結了。
高玨等人在休息室內繼續等著,尚布屈回來之後,也沒多話,就是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坐著。他的心裡很是著急,畢竟他不知道事情的具體情況。
尚布屈的眼睛,時不時地瞥向高玨,想要從高玨的臉上看出端倪。可現在高玨,臉色實在太過淡定,什麽也看不出來。
等了好一會,從休息室外走進一個人來,那人一腳跨入休息室,便開口說道:“高書記。”
高玨已經看到門外進來的人,正是自己的心腹許岩,高玨溫和地說道:“小許,什麽事?”
“高書記,記者現在已經全部到底,都在酒店大堂內等候。大堂內的記者招待會現場,已經全部布置好。不知您有何指示?”許岩公瑾地說道。
高玨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現在已經三點十分了,距離記者招待會的正點,還差二十分鍾。
高玨點了點頭,說道:“也沒用什麽指示,你負責維持一下招待會現場,等快到點的時候,我們就過去。”
“是,高書記。”許岩馬上點頭答應,跟著轉身出來休息室。
高玨等人繼續等著,很快到了三點二十五分。見快開始了,高玨站了起來,很是隨意地伸了個懶腰,跟著說道:“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出去吧。”
其實在高玨站起來的時候,房間的眾人也都跟著站了起來,待高書記率先朝門口走去,尚布屈、夏德來、蔡洋等人也都跟著走了出去。
不一刻走到酒店大堂,和上次記者招待會一樣,酒店大堂內布置妥當。主席台上擺放著一列桌子,桌子後面全都是椅子,在每個桌位上,還放有麥克風。
許岩知道高玨來了,立馬用麥克風宣布,通江區區委書記高玨與區長尚布屈、副書記夏德來、常務副區長蔡洋駕到。
這四位可都是通江區頭面人物,算是一二三四把手。高玨第一個走上主席台,台下的記者們與黨委方面的一些辦公人員都趕緊鼓掌,表示歡迎。
長桌前面,按照要求,都寫有職務和姓名。高玨坐在最中央,尚布屈、夏德來一左一右,蔡洋、鄂劍光、王若林、許岩也都按照次序落座。
許岩對著面前的麥克風,宣布記者招待會正式開始,請高書記講話。
高玨上次就是這在裡舉行的記者招待會,和上次相比,這才來到現場的記者,要少很多。
一來是時間緊促,許岩只能通知通江方面的媒體、報社與春江的一些報社、媒體。稍微遠一點的,根本沒法到場。加上這次,新聞肯定沒有上次那麽轟動,所以記者比較少也很正常。
高玨掃了一圈,看著台下的記者們,先行說了一番的開場白。內容無非是感謝大夥來到通江,參加這次記者招待會,高玨對大夥的捧場,感到十分榮幸。諸位都辛苦了。
這種套話,高玨說的熟練,等他把話說完,台下的記者們也少不得給高書記點面子,都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啪……”……
待掌聲落定,高玨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說道:“諸位報社、媒體的朋友,今天高玨召開這個記者招待會,請諸位前來,無非是有一件事,想要讓通江的百姓,以及春江的百姓知道。我們通江區班子裡的這些人,可以說是通江區的父母官,不過同樣也有一個稱呼,那便是人民公仆。既然稱之為公仆,那便是百姓的仆人,要是時刻接受百姓的監督。”
高玨的話說到這裡,他刻意頓了一下,台下的記者,以及區委到此的辦公人員都很是識趣,一個個又是連忙鼓掌。
等掌聲過後,高玨面色淡然,又繼續說道:“我要說的這兩個案子,就是前些日子通江區城管在執法過程中被刺傷的兩個刑事案件。先說第一個案件,凶手的名字叫作郭樺,他曾經蹲過監獄,因為過失殺人,被判了死緩。因為在監獄裡面表現良好,後來改成無期徒刑,最後改為有期徒刑三十年。郭樺在監獄裡面整整渡過了三十年,出獄之後,已經五十多歲。正可謂是少小離家老大回。他的父親,在他服刑期間已經去世,只剩下一個母親在家等他。他的母親已經七老八十,每日靠販賣水果為生,省吃儉用,隻為兒子回來,再看兒子一眼,最好能夠看到成家。郭樺回來了,他的母親很高興,就如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哪怕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兒子吃飽穿暖。郭樺入獄三十年,他沒有文化,又有這樣的案底,加上這樣的年紀,想要找工作,那是很難的。但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只是,一個這樣的人,要靠什麽生活呢?他找不到工作,也不知道做點什麽。他的母親是賣桃子的,知道兒子快回來了, 特地進了許多桃子,哪怕自己吃苦,也不能讓兒子餓著。老太太到街上販賣,然而正巧這段時間,我們通江區對市容市貌進行整頓,禁止在街頭巷尾佔道經營。因為他們的佔道經營,會影響到交通秩序,影響到整個市容環境。負責整頓市容市貌的是綜合執法局,執法隊員們每天在街上巡邏,按照區政府的要求,但凡遇到擅自佔道擺攤的小商小販,就予以沒收其銷售的物品。老太太在街上賣桃子,先後被沒收了兩次。她的家裡進了許多桃子,因為不讓賣,所以全都堆積在家裡。這是夏天,桃子漸漸熟透了,再過些日子,桃子只能熟透、爛掉。看著這些熟透了的桃子,我太太的心裡很痛苦,這些桃子,都是她用血汗錢進的,只希望能夠讓兒子出獄之後吃飽、穿暖。她的要求很低。可是,街上不讓賣。郭樺看出母親難過的樣子,終於從母親口中問出原委。當年蹲了三十年監獄,他知道自己很對不起自己的父母,這次母親進這麽多桃子,其實也是為了他。他不忍看到母親傷心難過的樣子,於是背著母親,拿著一筐桃子,出來販賣。他在街邊販賣,結果遇到了巡邏的城管。城管念在他是第一次,沒有沒收他的貨物,可是他並沒有收攤,而是換了個地方,繼續販賣,結果又被城管現。城管要沒收他的桃子,他不讓,反而掏出刀來,質問城管。他說的這番話,在公安局裡有筆錄的,現場的圍觀群眾也是這樣說的。這番話,句句刺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