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實在來的太快，在後面站著的警察沒有想到，那個小偷更是無法想象。不過，誰都看得明白，今天算是撞到鋼板上了，被高縣長抓個正著，那還有好過的。

　可是，堂堂縣長，沒事兒坐什麽公交車呀。

　“你叫什麽名字?什麽職務?”高玨看著警察，冷冷地問道。

　“我、我……高縣長，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一定……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了……”警察哪敢報出名字，祈求地說道。

　“我問你話呢，趕緊如實說來！用不用，我現在叫蘭英弼過來問你！”高玨沉聲說道。

　“我……我叫張秋平……是治安大隊裡的一名普通警察……”張秋平回答的時候，腦瓜子都見了汗。

　“一名普通的警察，不過我看你的膽子可不普通呀。大清早的，在街上幹什麽呢?”高玨冷冷地問道。

　“現在不是大力排查外來人口麽，我在街上蹲點……”張秋平小心地說道。

　“在街上蹲點，那有什麽用呀?不是說了，要挨家挨戶的查嗎?”高玨說道。

　“那……那是派出所的事，我們治安大隊，就是負責這個……”張秋平一臉謹慎地答道。

　“那有什麽收獲嗎?”高玨又問道。

　“至今……還沒有……”

　“沒有！我看你的收獲不小吧，和扒手勾結，今天就收獲了一台手機！”高玨厲聲說道。

　“高縣長……是、是我的錯……”張秋平連忙掏出手機來，雙手呈到高玨的面前，“您看……手機一點沒有損壞……還請您驗收……”

　“現在不再說是你的了?”高玨說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求您大人大量，莫要和我一般見識……”張秋平一臉尷尬地說道。

　高玨沒有理他，伸手從他的手裡拿過電話，然後揭開電話的後蓋。後蓋上面，刻有鋼號，這是政府統一采購，後來刻上去的。高玨只看一眼。就已斷定，這是自己的那部手機。扣上蓋子，高玨將手機開機，也是這個年頭有手機的人不多，那小偷不是很懂。並沒有將電話卡拿出來。高玨冷冷一笑。說道:“說真的，我是真的沒有功夫跟你一般見識，怎奈，我若是不加以過問的話。北安縣的公交車上，就好變成賊窩了。”

　說完，他隨手撥了個電話號碼，電話接通，高玨當先說道:“喂。是蘭局麽，我是高玨。”

　“高縣長，是我。您找我有什麽事?”電話裡響起蘭英弼的聲音。

　“我在你公安局的側門，就是進治安大隊的那個門。你現在過來一趟，另外，治安大隊的大隊長是誰，一並給我叫過來。”

　“好。”

　高玨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掛上電話，站在他面前的張秋平。卻已經嚇得是冷汗直流。他先前雖然沒有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高縣長，但也看了許嚴的證件，認為八成就是。現在親耳聽到，高玨讓蘭局長過來。那就不用猜了，肯定是呀。

　“高縣長……我……我……”張秋平急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件事，只要高玨和上面的領導一說。結果會是什麽樣子，想到不用想。必然是被開除。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你作為警察，應該知道，什麽錯誤是絕對不可以犯的。就是你們這些警察的包庇、縱容，才令他有恃無恐……”高玨說著，指向小偷，繼續厲聲說道:“膽敢在公交車上持械恐嚇，無法無天！”

　“縣長，您是不知道呀……像這些小偷小摸的人，一向最難處置，把他們抓回來，以他們盜竊的金額，不夠量刑，也就是治安處罰，最多蹲兩天拘留，也就放了。我以前也抓了不少，可他們在公交車上，能偷幾個錢，百八十塊錢撐死了，警告一下，還能把他們怎麽樣。北安縣的公交車也不少，挨輛車進行蹲點，我們的警力不夠不說，也耗不起這個精力……到最後，也只能這樣，睜一眼閉一眼……”張秋平這次痛哭起來。

　“狡辯！”高玨怒聲說道:“睜一眼閉一眼，我看你是光閉眼不睜眼吧！手機的事情，你怎麽解釋，收受小偷盜竊而來的贓物，這是什麽罪名，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高縣長……我……”張秋平見高玨聲音嚴厲，知道討饒已經無用，想要反抗逃走，更是沒有這個膽子。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高玨剛剛問他那個問題，排查外來人口的那件事。他一咬牙，連忙說道:“那個……請您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要不把我開除，那個……排查外來人口，找尋傳銷團夥的案子，就包在我的身上……”

　這個案子何等重要，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刑警隊副隊長因此受傷，高縣長幾次過問，作為公安局內部的人，他能沒有數麽。而且還聽人說過，高縣長和單隊長的交情不錯，還經常前往公安醫院去看望單五。或許，也只有找到這個傳銷團夥，才能讓他保住自己身上的這身皮。

　“就憑你！”高玨輕蔑地說道:“整個北安縣的警力都已出動，全面排查，至今都沒有找到，你有什麽本事，能把人給找出來！”

　“我……”張秋平猶豫了一下，跟著小聲說道:“高縣長，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好。”高玨微微點頭。

　以自己的手段，高玨也不懼他，當下跟著張秋平向前走了幾步，和其他的人，拉開一定的距離。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高玨淡然地說道。

　“縣長，您有所不知呀，之所以這麽久找不到人，並不是說那個犯罪團夥藏的有多深，實在是大家夥不敢去查。”張秋平小聲說道。

　“嗯?”高玨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問道:“有什麽可不敢的?”

　“這個……”張秋平咬了咬牙，小聲說道:“政府和政法委下發的排查細則，已經發到所有人的手裡，就憑細則上的限制，誰敢去查呀?明擺著是寧縱勿妄，既不能耽誤被調查者的時間，又不準輕易帶回警局盤查，更不讓隨便拘押，稍有不慎，就要開除，那大家夥還查他幹什麽。不查的話，隨便上報一個找不到人，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等期限過了，也就過去了。可要是真的去查，萬一出了點閃失，大家夥就得丟了這身皮，當然沒有人願意去查。如果……如果您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什麽都能豁上去，一定想方設法，把人給挖出來……”

　高玨一聽這話，不由得又是一震，心中暗說，這小子說的也沒錯呀。自己當初和寧國棟、蘭英弼一起設置的排查規則，制定的條條框框特別的多，而且還特別的細，其中有好幾款，都是一旦觸犯，立刻開除的。

　有了這個硬性規定，誰還敢輕易去查，不去查的話，什麽事也沒有，去查的話，反而容易丟了身上的這身皮。這樣的話，誰還願意真的去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的這份工作更加要緊。說白了，下面的人都看的出，上位者不敢高調，又想查明案子，又怕影響不好，讓下面的人小心謹慎。上面的領導們都不敢高調，下面的人就更加不敢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高玨也就釋然，為什麽到現在，一點收獲也沒有。昨天晚上，母親不也跟自己說了麽，根本就沒聽說有警察過來調查戶籍，查看有無外地人口。自家所在的派出所，管的地方也不是特別的大，而且家裡也不是離派出所特別特別的遠，要是真來查的話，兩天就能查到，現在都第幾天了。

　“高縣長，您怎麽來了。”正這功夫，高玨聽到台階之上，響起了蘭英弼的聲音。

　高玨轉頭一瞧，果見蘭英弼和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人，匆匆忙忙地從台階上面跑了下來。

　“這就是治安科的科長王嘉遠。”來到高玨身旁，蘭英弼介紹道。所謂治安大隊，說白了也就是治安科。

　“高縣長，您找我……”王嘉遠小心地說道。

　“什麽事情，你們問他就好了，中午之前，給我一個交待！”高玨說完，是轉身就走。

　看到這一幕，蘭英弼與王嘉遠都懵了， 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許嚴見高縣長走，連忙跟上。等到他倆走遠，蘭英弼和王嘉遠這才反應過來，二人完全可以看出，高縣長是一肚子火氣，所以二人看向張秋平的眼神，也變得極為嚴厲。

　“張秋平，怎麽回事?”王嘉遠厲聲問道。

　“這個……”張秋平實在沒有想到，高縣長就這麽走了，如此一來，給他的壓力更加大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麽退路，所做的一切，還有和高玨說的那些話，那是萬萬沒法隱瞞的只能如實交待。

　他哪裡明白，高玨之所以扔下一句話就走，那是有原因的。張秋平所犯的罪行，要是從高玨嘴裡說出來，張秋平都不止是扒皮，執法犯法，從重處理的話，都能進監獄。這一點，還不是特別的重要，重要的是，要不要當面訓斥蘭英弼一頓，總共兩件事呢，就在公安局門口，批蘭英弼一頓，蘭局長的臉面就丟光了。

　在他和李向斌二者之間，蘭英弼明顯要傾向於他這邊，高玨怎麽也不能扇自己人的耳光呀。把事情留給蘭英弼，一是顧全他的臉面，二是高玨相信蘭英弼的眼力，知道下面的事情，應該怎麽處理。多余的廢話，不用高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