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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官門》第33章 趁火打劫
“不管怎麽說,我這次還是犯了錯誤。該檢討,一定得檢討。不過,楊部長、馬主任,現在這個服裝廠我屬實也不知該怎麽辦下去了,一年只有兩個月的工作量,如果說按照現在市場上的工資發放給工人,廠裡的工人怎麽辦呀?不能說一年下來,隻到廠子乾兩個月的活,領兩個月的工資吧,這樣一來,誰還願意做呀,不得都去自謀生計。等到了製作校服的時候,哪裡還來得人手。另外,他們能不能找到工作,還兩回話說呢。要是找不到工作,一年只有兩個月的工資,千八百塊,哪夠一年的生活。”  王天華也不是好惹的,你們說我這服裝廠乾的不好,那你說怎麽能乾好。我就這麽點活,還得養二百多號人,你們說我經營模式不對,坑學生和家長的錢,給北安縣的教育業抹黑,那有本事你們乾。

  你們要是想不出法子來,老子今天就把廠子停了,雇二百名下崗工人到縣委門口去鬧,看咱們誰死的慘。二百人,老子已經找好了,頂到天,這兩年賺的錢我不要了,你不是要玩麽,看誰能玩過誰。

  他這話說完,楊麗娟、馬一民、任立波都是一愣。

  任立波趕緊給王天華使了眼色,意思是在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呀?

  人家適可而止,不想針鋒相對,這事過了就過了,哪有你這麽乾的。你這個廠子,擺明是剛剛建好,拿來糊弄人的,誰看不出來,只是誰也沒好意思點破。你把楊麗娟和馬一民弄得下不來台,真的一咬牙和你拚了,那北安縣的政界就是一場不小的地震,鹿死誰手,還不好說呢。但不管怎麽說,咱們的勝面不大,你哪怕真的買通了一些人,出來冒充廠裡的下崗工人,那也未必查不出來。到了那時,李縣長也得揮淚斬馬謖,把你棄了。你這小子,是不是這些年太順了,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這性子,日後會死的難看。

  這些話,任立波沒法說,但他想的沒錯,王天華就是紈絝性子,從小到大都太順了,沒受過半點委屈。尤其是當了民政局的副局長後,巴結他的人越來越多,更是讓他覺得自己不可一世。現在讓人家擺了一道,哪能咽得下這口氣,自以為廠子有了,人也雇好了,事情天衣無縫,我乾爹是縣長,我親老子是和縣長平級的廠長,誰怕誰呀。

  楊麗娟和馬一民是沒想到王天華會反擊,因為這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自己有短,你自己心裡清楚,給你點小小的懲戒,你忍著就是了,承包校服賺的錢,都讓你揣兜裡了,我們也沒想真就這事把你往死裡整,你犯得著這麽說話嗎?

  認識王天華的人都知道,他要是乾出雷鋒的事來,那才出來鬼了。怎麽可能把承包校服賺的錢,全都給工人呀。何況,就你這破廠子,還二百名工人在這裡生產,說出來有沒有人信呀。

  可是,面對王天華的挑釁,二人還真就不知該怎麽回答。終究是當小弟的,王天華不是等閑之人,沒有肖書記發話,他倆也不敢擅自做主,真的把事情鬧大。

  這裡面的關系,楊麗娟和馬一民再清楚不過,王天華雖然是民政局的副局長,可扳不扳倒他,對於北安縣的政局,沒有半點影響,但卻是和縣長李向斌結下了死仇。因為李向斌和王天華的父親是戰友,好像還是過命的交情,李向斌膝下無兒無女,把王天華當親兒子看待。

  別看肖書記和李向斌之間有矛盾,但那是權利上的爭奪,依足了官場上的規矩,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說句實在話,本來這事,二人都不該插手來管,走個過場就算了,若非有人上門懇求,肖書記最後又點了頭,鬼才願意乾著費力不討好的事呢。

  廠長辦公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沒有半點聲音。

  高玨看出,氣氛有些不對,他隨即認識到,這是自己拿到校服承包權的大好機會。至於說這其中的爭鬥,他認為無非是兩種結局,一種是不了了之,一種是魚死網破。要是能把王天華繩之以法,他當然高興,但怎麽看,可能性都不大,十有八九是不了了之。那個時候,校服的承包權是誰的,那就不好說了,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些下崗女工,就為了自己給江紅杏的承諾。

  他咳嗽一聲,打破了這裡的安靜,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看這事也好辦,眼下民政局和我們婦聯不是要合作經營這個服裝廠麽。我們的打算是這樣的,除了生產校服之外,還要生產其他款式的衣服,爭取將服裝廠做大做強,解決更多下崗工人再就業的問題。至於校服,楊部長和馬主任說的一點沒錯,質量實在太差,就打我家鄰居來說,孩子新發的校服,才穿半天,褲襠就開了,學生家長能不罵麽。我們婦聯還打算,在合作經營之後,改善校服的質量,讓學生家長認為,是物有所值。原先本廠的工人,現在願意來上班的,都可以回來上班,按照國家的制度,有公休日,多勞多得。不知王局長以為如何?”

  “這位同志說的很有道理,婦聯與民政局合作經營這個服裝廠,按照此法改良,再生產其他款式的衣服,提高校服質量,按勞分配,王局長提出的問題不就解決了。”高玨的話,算是幫任立波找了個台階,他當即表示讚成,跟著一個勁給王天華使眼色,讓他趕緊答應。

  王天華見任立波急成這個樣子,也就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是意氣用事了,便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也是,那就這樣吧。我對企業經營方面,也不太了解,以後服裝廠的事,由你們婦聯全權負責吧。”

  楊麗娟和馬一民看王天華妥協了,自己的任務,也算圓滿完成,二人紛紛點頭,表示讚成高玨的提議。尤其是楊麗娟,不僅多看了高玨兩眼,心中暗想,這小子的主意不少呀,還會見風使舵,趁火打劫,輕輕松松的就把承包校服的活給拿下來了。

  可她哪裡知道,高玨的胃口還不止這個呢。隨即,就聽高玨又說道:“王局長,你們民政局也不能撒手不管呀,我們婦聯窮得很,辦公經費少的可憐,眼下我們進來,總得有個起步資金吧。買布料得花錢,生產出衣服,也需要時日,期間還得給工人發工資不是。”

  “那該我什麽事呀?你們婦聯既然打算進來乾,那就該想到,這些都是需要錢的,你連這個錢都拿不出來,拿什麽乾呀,怎麽乾呀?難道說,什麽都得我們民政局負責,你們撿現成的!承包校服的活都給你了,你還管我叫什麽錢呀。沒有!”王天華見高玨得寸進尺,還敢管自己要錢,火氣登時就來了,罵罵咧咧地說了一通,哪裡有個國家幹部的樣子。

  “王局,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現在才是十月份,今年學校的校服錢,應該是才到帳不久,這可不是小數,將近二百萬呢。眼下我們過來,也是和民政局合作,這筆錢,應該共同支配才對吧。”高玨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錢都給工人發工資了,哪還有錢呀!”王天華毫無素質的嚷嚷起來。

  “王局長,您這就不實在了。錢到帳之後,就算給工人發工資,那也是將利潤發給工人,哪有說將成本發給工人的。一套校服賣六十塊錢,從中獲利五十,按三萬套校服算,就是一百五十萬,這些錢是給工人發工資的。剩余那十塊,總計三十萬,那是成本,明年買布料用的,您總不能說連這筆錢也給工人開工資了吧。那我還真想問問王局長,明年買布料的時候,三十萬的成本從哪裡來呀,難道說民政局每年都要倒貼三十萬進來。”高玨笑呵呵地說道。

  楊麗娟聽了這話,心中暗道:“高玨呀高玨,你可真夠絕的了,這種主意也能讓你想出來。”

  楊姝婕更是激動看向高玨,心裡說著,這小子真有辦法呀,膽子也大。我要是年輕二十歲,就跟定他了。

  一想到這,她的臉不由得一陣發燙。

  王天華讓高玨這番話問的是無言以對,是呀,總不能連成本都發給工人吧。民政局帳上,可沒有年年撥成本過來,這種話,自己要是敢胡說八道,那離被雙規就不遠了。

  他憋著火氣,咬牙說道:“啊……你說的是這個呀……明年采購布料的三十萬,倒是留出來了,我一時忘了。”說著,他看向趙開東和趙玉玲,故意問道:“這三十萬還在帳上吧?”

  “在。”趙開東連忙應道。

  “明天早上就把這筆錢撥給婦聯。”這話說完,王天華恨的是牙根直癢癢呀。什麽時候受過這窩囊氣,偏偏這口氣,還沒法往外撒,只能往肚子裡咽。

  “王局長,還有一件事,我們婦聯想跟您商量一下。”高玨又道。

  “什麽事?”王天華現在看高玨的眼神,簡直是一副要吃人的眼神,三十萬呀,那可是從自己兜裡往外掏,能不心疼麽。這小子不會還想繼續趁火打劫吧。

  “是這樣的。我們招募的這些下崗女工,都沒有什麽縫紉經驗,不少人都得從頭學起。如此一來,前期的生產肯定會被耽誤。我在想,原先服裝廠的工人,都已經拿了一整年的工資了,總不能一直閑到明年吧。不如讓他們都過來,大夥一起忙活,他們多少有些經驗,效率肯定會比那些下崗女工高。您看這樣如何?”高玨笑呵呵地說道。

  “我……”王天華一聞此言,氣的差點沒吐血了。嘴上不能罵,只能在心裡罵,“你小子可真夠不要臉的了,從我這剛訛走三十萬,又準備讓我花錢雇人,讓你白使喚一年。你它媽的去搶得了吧。”

  罵歸罵,但高玨的話,他總得回答。王天華咬著牙說道:“現在讓他們都回來,怕是夠嗆,這些人已經習慣一年就乾兩個月的活,當初把校服乾完的時候,都已經告訴他們放假了,怎麽能夠出爾反爾呢。要不然,我讓趙開東試試,盡量讓他們回來,但能夠回來多少,那就不敢保證了。”話說的還算漂亮,不過就是這麽一說,怎麽可能自己雇人,讓高玨白使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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